这就好比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哪天被猪拱了……差不多是一样的道理。
余樱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这时，她听到余泽继续道：“所以我是说假如……假如你要是以后也没有道侣的话，我这儿，永远会有你的一个位置。”
余樱终于扭头，偷偷地窥视着余泽的神色，像是有些怀疑，试探道：“你没骗我？”
“当然。”
余泽轻轻点头：“毕竟再怎么样我们也是签订了奴隶契约的。”
余樱将一缕细发撩到耳后，默默地瞥了少年一眼。
“最后那句话是多余的。”
只是这么说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
当二人还在闲谈之时，三头黑色的蛟龙早已拉着车辇，正往妖域的边境方向而去。
“你到了边境之后就没问题了？我可以送你到余家。”余泽正欣赏着窗外的雨幕，忽然问了一句。
余樱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让人通知了余家的人，这之后他们会带人亲自到边境。”
可以的话，余樱自然也想让余泽多陪自己一段时间。
但少女很清楚余泽对于余家，如今大概是完全没什么好感，更不会想再重游旧地。
真要是和余家的那几位长老见了面，恐怕会闹得很不愉快。
余泽微微颔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果余家的人亲自到边境来接余樱的话，倒是的确可以让人放心。
不知是因为古梦珺的同行，又或者是此前派去打探余樱情报的余洪兴迟迟没有回信惊动了余贤，总之这一路上，他们都是没有遭遇任何危机，便是顺利进入了边境之城。
在到达边境附近，余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揭开了帘子，望向了地面上不远的某个美妇人。
“娘！”
余樱的母亲……？她竟然亲自来了边境？
余泽有些诧异，掀开帘子，果真是看到了一个容貌与气质俱佳的美妇人。
她撑着油纸伞，正站在边境之城的城门前。
在美妇人的身旁，还有将近七八名修士，每个的身上皆是散发着不凡的气息。
随着车辇在城门前悄然降下，美妇人的视线，也是随之望去。
看到少女的身影时，美妇人的眉眼是柔和的。
正当这时，美妇人的视线，很快便是落在了那个从车辇另一侧走下的少年身上。
“余泽……？”美妇人下意识道。
余泽抬头望向眼前的美妇人，露出温和笑容道：“白伯母，许久不见。”
白秋蕾，也是如今余家家主的夫人，论关系，算是余泽的继母。
过去在余家的时候，除了余樱以外，这位白家前代家主的女儿，对待余泽也算是在力所能及下给予了不少帮助。
在如今的余家中，白秋蕾算是余泽为数不多有好感的人。
“没想到你亲自送小樱过来，真是辛苦了。”
白秋蕾看着余泽的眼神颇为复杂，感慨道：“当初你离开余家时，我也曾让人去搜寻过，只可惜到处都没找到你的踪影。”
说着，她的视线很快落在了不远处的那辆车辇，当看到映入视野中的红裙美人时，脸上的神色不禁多了几分惊异。
“古院长竟然也来了？”
要知道，妖域督查院的院长，身份之尊贵只在妖皇之下，连她都亲自来护送自己的女儿，着实是令人有些意外。
想归想，但白秋蕾还是微微行礼致意：“多谢古院长，一路辛苦了。”
“只是受陛下之托，白夫人不必道谢。”古梦珺浅浅微笑。
妖皇亲自下旨么……
白秋蕾眼含深意地看了余泽一眼，脸上带着贵妇般的温柔浅笑：“边境之城有座茶楼，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一同去闲谈一番？”
古梦珺并未吭声，只是轻轻瞥了余泽一眼。
意识到了这件事是由余泽做主，白秋蕾的视线也随之望向了余泽。
余樱挽着母亲的胳膊，目光同样是柔柔地望了过来。
“既然是伯母的邀请，那就却之不恭了。”
余泽抬手作揖，不卑不亢地说道。
如今余家的那枚众生棋的确在他的手上，但对于这枚众生棋的来历，余泽仍旧有些在意。
或许，能够从余樱的母亲这儿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情报。
……
妖域和荒域的边境之中，建有一座繁华的城市。
城市中有不少来自荒域和妖域的修士在此栖息，交易天材地宝等等。
而其中最知名的建筑物之一，便是这座清心茶楼。
在白秋蕾的带领下，余泽一行人不多时便是来到了茶楼中。
茶楼里几乎人满为患，但白秋蕾却只是径直地走进了六楼。
和一楼不同，六楼中的环境布局显然更加清新淡雅，且完全看不到半个人影子。
“这家茶楼在白家旗下，我与他们提前知会过，所以今日六楼暂且先空出来了。”
白秋蕾笑着解释，同时在茶壶中倾注热水泡茶。
“这次真是麻烦两位了，如果不是妖域的话及时发现的话，这次小樱回来，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说到最后时，白秋蕾那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厉：“真没想到，其他候选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竟想着谋害同族子弟。”
这次回了余家……那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古梦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并未参与进话题。
荒域内部的事情，她无权插手，也不打算过问。
余泽同样是喝了一口茶水，忽然道：“他这些年怎么样？”
他，自然指的是余家的家主。
白秋蕾闻言，神色却是不禁一黯，轻轻摇头道：“他已经许久不曾管理族中大小事宜了。”
这次如果不是妖皇大婚，而且牵涉到余泽的话，或许那位夫君压根就不会参与会议。
余泽的眉头微微一挑，有些意外：“他不是那种一定要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么？怎么如今反倒逐渐退隐了？”
白秋蕾疑惑地看了余泽一眼，旋即眼神微微恍然：“你离开余家早，似乎并不知道那件事么？”
“过去，你爹曾尝试过冲击二品圣人境，但却在天劫中发生了意外，最终以失败告终，身体也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在那之后，他便每日将自己关在密室中闭关修炼，除了族中一些重要的会议，其他事情他大多都不插手。”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余家才会在如今开始进行家主的候选人选拔。”
余泽闻言，不禁多了几分疑虑：“他的天劫很强么？”
每一位三品在晋升二品时，遭遇的天劫都有所不同。
在余泽的印象中，二品的天劫虽然极为恐怖，但那些三品就算失败，也不至于让自己的身体受损到不可逆转的程度才是。
那个人，究竟在天劫中遇到了什么？
“不知道。”
白秋蕾缓缓摇头：“谁也不知道他在那场天劫中经历了什么，总之在那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就连我和其他几个妾室……他也都不曾理会。”
说到最后时，美妇人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这两千多年来，不光是白秋蕾，过去余家家主所纳的其他几位道侣，他都不曾再与之亲近，而是一心沉浸于修炼。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处理余家的一些重大事务时他才会现身。
余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难怪连余樱带走了众生棋他都没什么反应。
或许，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这次的事情真的感谢你，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就来余家看看吧。”
白秋蕾抬头望向余泽，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如今的余家和以前相比，可是变了许多。”
“过去的故人，有些也都已经走了。”
余泽的眼神平静，轻轻“嗯”了一声：“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说吧。”
古梦珺不经意地瞥了少年一眼，放在桌下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余泽的手背上。
虽然不知道余泽和余家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从他此刻的神情态度就不难看出些什么。
不过，他如今身边的，可不止余家了。
手背上传来小手微凉柔软的触感，也让余泽心中多了几分宽慰，看着古梦珺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坐在对面的余樱默默地望着这一幕，没吱声。
在茶室中闲谈了一会儿后，白秋蕾便是起身告辞。
余樱跟着母亲一同起身，只是在余泽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想说。”
察觉到白秋蕾投来那疑惑的视线，余樱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在目送着二人离开之后，余樱的视线这才落在了余泽的身上。
余泽同样在看着她，有些不解：“小樱，你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