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你刚把人家胳膊卸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他胸膛用力起伏几次,渐渐冷静下来,又打量对方。
真不能怪他一 眼没将人认出来,两人分开将近八年。
当初他出国时,还是面黄肌瘦,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屁孩,如今摇身一变,长成这副乖巧模样。
这谁能想到,而且踢破脑袋他也不会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见面……
陆沉年深吸口气,感到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低头一瞬,顿时猛地又深吸口气:“你给我去把衣服穿上。”
妈的,怪不得他疼。
不知道陆慎言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呆呆地看着他。
气得他又一巴掌拍过去,气急败坏:“你他妈是暴|露狂啊。”
陆慎言被打的头懵,迟钝地反应过来,双腿慢慢夹紧,委屈:“……我疼。”
“断个手能有多疼,”陆沉年放下狠话,“一分钟,想办法把你那丑不拉叽的玩意儿遮住,否则老子让你和它皮肉分离。”
“…………”
陆沉年将烟摁灭,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等他穿好衣服后,回头瞧见陆慎言正用两条断胳膊艰难地穿内|裤,动作怪异又滑稽。
原本他还想对陆慎言严刑拷打一番昨晚的事,但看到这幅废物模样。
陆沉年克制住了。
他想起这小子打小怕他,说不定还没问出什么,他倒先哭起来了。
而且万一问出昨晚是他喝醉先动手,今早上他还把人胳膊拧断。
这要是传出去,他岂不是要被冠上“渣男”商标。
不行,陆沉年摇头,他不能冲动。
这是熟人作案,给点教训以示惩戒就好了。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钱包,里面还剩下十多万。
他又看看陆慎言的断胳膊,问:“手机呢。”
陆慎言穿内裤的动作一顿,望着他。
陆沉年啧一声,不耐烦:“你耳朵也断了。”
陆慎言缩缩脖子,努嘴示意地上的裤子。
陆沉年哼一声,捡起裤子,往兜里掏了掏,问:“密码。”
“生日。”
“…………”陆沉年气得又想打人:“鬼他妈晓得你生日多少。”
陆慎言垂下眉眼,像是有些失望还是其他什么,他缓缓说了一串数字。
陆沉年扫了好友,咬牙给陆慎言转了一万:“这是医药费,多了不用退,少了自己贴。”
说完,陆沉年一刻也不多留,拿起外套便走,刚走到门口,打开门就被身后的人喊住:“哥。”
“……忘了说,”陆慎言语气平缓,望着他的背影,咕哝道:“欢迎你回国。”
屁股还疼的陆沉年,一时听不出这是真欢迎还是在讽刺,气得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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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排雷:攻表面不谙世事,但独占欲很强,心机非常重。
★沉年哥是受,陆慎言是攻,他不弱哦,很强,超强。
第2章
陆沉年在路边拦了辆出租,去了以前在国内读书时住的房子。
回国后他一直没回家,都在这边住。
一进屋他给秦攸去了电话。
那头接起来噼里啪啦一通说:“你刚挂我电话干嘛,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喂,陆沉年,你说话。”
“音量调小点,”陆沉年忍着疼,侧躺在沙发上,问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我要细节。”
秦攸在那头一愣:“……你真忘昨晚的事了?你记得陈毅吗?”
“…………”陆沉年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深处抓出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
秦攸啧一声:“哥们儿,我劝你以后别喝酒了,真的,怕你那天喝多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屁股疼。”
秦攸不知道,陆沉年这会儿是真屁股疼:“说重点,陈毅怎么了?”
“你们昨晚在我酒吧撞见了,”秦攸说,“那色鬼大概喝多了,他知道陆家破产,跑来扔给你一张卡,要你陪他一晚,你当时站起来甩了他一耳光,我操,那一下,是真他妈爽。”秦攸在那头兴奋起来。
陆沉年能想起来的不多,但他这手的确是挺疼的:“打了他,后来呢?”
秦攸继续道:“后面那色鬼不死心,连说冒犯你了,请你喝酒赔罪……对了,托陆少爷你的福,昨晚陈毅在我这儿消费六十多万,噗哈哈哈。”
陆沉年对陈毅消费多少没兴趣,问:“你之前说陆慎言救了我,是什么意思?”
“哦,”秦攸说重点,“慎言啊,他当时和朋友也在酒吧,不是我说,慎言也太虎了。他要带你走,陈毅那狗东西存心为难他,要他喝完摆在桌子上所有的酒,就放人。”
陆沉年说:“然后他真喝了。”
秦攸重复:“真喝了。”
妈的,傻比一个,陆沉年咒骂一声。
“对了,”秦攸想起一件事来,“你上午给我发的照片,怎么回事啊。”
陆沉年不想提和陆慎言的事:“没什么,打错人了。”
秦攸有点幸灾乐祸:“哈哈这当你弟弟也太倒霉了吧,小时候被你欺负,好不容易长大,还要被你削。”
“……他不是我弟。”陆沉年纠正道。
陆慎言的确不是陆沉年弟。
陆沉年母亲在他四岁就患癌走了,他跟在他父亲身边长大。
可能为了弥补母爱的缺失,他爸对他无比宠溺,什么都依着他,陆沉年想要什么他爸第二天就会给他买回来。
毫不意外讲,陆沉年从小生活得像个小王子。
然而到他十五岁那年,他爸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只脏兮兮的“小狗”。
陆沉年虽小,但他敏感察觉到女人和陆正桓的关系,他丝毫没有欢迎之意,反而像一只小老虎般张牙舞爪捍卫自己的领土,他用离家出走,绝食来抗议,阻止陆正桓和姜曼。
对于陆沉年来讲,那是他人生的一场革|命,而这场“革|命”在他不懈努力下取得表面上的成功了。
——姜曼以保姆身份居于陆家,陆慎言也战战兢兢地看他脸色行事。
但同时,他爸对他逐渐失望起来,以乖巧懂事的陆慎言为参照物,他显得离经叛道,嚣张跋扈。
随着争吵次数愈多,父子关系也日渐紧张。
高中时,他学会抽烟,打架,谈恋爱,打游戏,喝酒等等,当然这里面还包括欺负陆慎言,陆父被请到学校喝茶的次数堪比他回家的次数。
就这样到了他高三结束,就在他读完大一那年,有一天陆父告诉他,要娶姜曼为妻。
是单方面宣布,并不是遵循他的意见。
那时,陆沉年才知道,他的“革|命”并没有成功。
就在他爸和姜曼准备领证的当天,他走了,去了加拿大。
一走,就是八年。
中间两父子也联系过,陆沉年知道因为他离开,两人并未领证,但他已不想回来,面对那个处处都充满外人味道的“家”。
直到一周前,陆氏集团宣告破产,陆政桓在股东大会晕倒,他回来了。
他一下飞机马不停蹄接手国内的烂事,又在国外预约了医生为陆正桓治病,昨天处理完所有的时候,他便想着去秦攸的酒吧放松放松,结果却他妈被人上了。
偏偏上他的人,还是他打小就讨厌的陆慎言。
操!
“陆沉年,你睡着了,听见我说得话没?”秦攸在电话那头喊。
陆沉年回神:“嗯,没睡,你说。”
秦攸无语:“我说去华大,老傅知道你回来了,一直想见你,但他那个实验什么专利的下来了,走不开,我们去看他吧。”
傅羡书是他和秦攸在华大读大一认识的好友,学霸兼高岭之花。
如今陆家破产,以前那些认识他的人都恨不得来讽刺一番,他身边也就剩下傅羡书和秦攸较好了,可现在陆沉年屁股疼,动都不想动:“等过两天吧。”
秦攸:“行啊,你好好休息吧。”
挂断电话,陆沉年横竖觉得身上有点不舒服,起身去浴室洗澡。
他脱掉衣服,下意识看一眼镜子,谁知这一看,差点认不出来自己了。
操,那小子是狗么,怎么在他身上乱啃?!
看见镜子里面“遍体鳞伤”的身体,陆沉年顿时有些后悔,刚才下手轻了。
他虽拧断对方的胳膊,可他赔了医药费,最重要的是昨晚他是挨疼的那一个,算起来,真有点亏,这跟赔了屁股又赔钱有什么区别。
况且又不爽——其实爽是爽的,只是陆大少爷死都不会承认罢了。
洗完澡,陆沉年将湿漉漉的半长头发捆扎在脑后,露出无可挑剔的五官,走进厨房。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边喝边去客厅拿起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十分钟前打过来的。
他看了看时间,回拨过去。
“喂,沉年,”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和你爸已经下飞机了,已经住的地方刚放好行李了。”
“怎么是你接的电话?”陆沉年眉头不自觉皱起来,问:“我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