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熠认真地反思:“……PUA?”
奥瑟掩面闷笑,有的笑声出于愉悦,有的笑声出于不悦,而他的笑声却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不管怎么说,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不去找个OMEGA寻开心,而是在这里逗我开心,还真是令人感动。”
“我是认真的。”
凌熠双手扶上铁栅栏。
“一国之君要至公无私,胸怀天下,殿下未必适合。”
”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
奥瑟摩挲着眉心。
“那你说说看,我不适合做皇帝,适合做什么?”
“做我的ALPHA。”
奥瑟脸上笑意消失,片刻后他放下抵在额角的手,神情冷漠。
“很动听。”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牢笼另一侧的人。
强大的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凌熠必须用尽全力抓住面前的栏杆,才能假装无事发生。
他咬紧牙关,注视着奥瑟来到他面前。
这个危险的距离令他寒毛倒竖,ALPHA的本能在提醒他逃跑。
奥瑟右手探进牢笼,缓缓逼近他的下巴。
二十公分、十公分、一公分……
凌熠在最后一刻别开了脸,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最终还是败给了本能。
奥瑟一试失手,便不再试探。
“你大脑的求生欲我看到了,不过你的身体似乎还不太同意。”
“我可以,”凌熠辩白道,“殿下的信息素太强势,刚才只是我身为ALPHA的本能反应。”
“这个手术很难,哪怕意志有一丝犹豫都不会成功。”
“我愿意拿命赌。”
“可惜你的筹码不够,死在刑场上的你,比死在手术台上更有价值。”
“殿下!”
奥瑟充耳不闻,双手径直向下。
“别着凉。”
凌熠快速扣住他手腕,带动着链条“哗啦”一声响。
“我可以为殿下生孩子。”
“你真的很会投我所好。”
奥瑟无动于衷地为他把解开的扣子重新系好。
“你还有什么未达成的遗愿吗?我可以帮你实现。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人,我也可以保他们衣食无忧。”
凌熠低着头,像尊严与希望混在一起被人齐齐碾碎的丧家小狗,奥瑟知道此刻无论他再说什么都没有必要。
他转身正欲离开这里,披风传来阻力,将他留在原地。
“我拜托您,我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凌熠只手拽住他披风一角。
他的眼神认真、坚定,一如在法院门口对他破口大骂时的发自肺腑。
唯有这两个瞬间,是他不带任何伪装的真实情感。
当那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时,奥瑟仿佛真的见到了百折不挠的野草,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囚室,蓬勃向上地茂盛生长。
他思索片刻,答案注定令人失望。
“但是我没有必须要你活下去的理由。”
唐德在外面候了很久,终于等到奥瑟殿下安然无恙现身,松了一口气。
他有好几次想冲进去查看,又怕撞到不该看的场景。
“殿下,怎么用了这么久,那个死囚没冒犯到您吧?”
奥瑟故意从头到脚打量唐德,打量得他心里发毛。
“殿下……您看我做什么?”
“来人,”奥瑟吩咐侍卫,“送唐德队长去医学院,就说已经找到合适志愿者,让他们准备手术。”
唐德双腿一软,险些跪倒。
“奥瑟殿下,我今天真的只是口嗨,绝对没有取笑您的意思!
“我这样的钢铁直A最大的梦想就是取个温柔的OMEGA组建幸福家庭,您万万不能拿我下手啊,殿下!”
第3章
胖狱警一大早拿来全新的干净衣服,解手铐的动作如履薄冰。
“我知道你很厉害,希望你别为难我这个混公粮的废柴。不然的话,今晚住这个单间的人就是我了。”
或许是出于紧张,话唠的他比往常更加絮叨。
“不过我下来之前,看到门口足足站了三队卫兵,就是插翅也难飞了,可见首相要置你于死地的心有多强。
“你昨晚睡得好吗?肯定不好吧,我是整夜都没睡着。一想到我要负责押送你去刑场,就感觉自己是个民族罪人。”
“好了没有?怎么这么磨蹭!”
地牢门口传来一声呵斥,紧接着一名瘦高的狱警出现在地牢门口,鹰钩鼻像被人用卷发棒烫过。
“好了好了。”
胖狱警抹了把汗,将手铐给换好衣服的凌熠重新戴上。
“多谢英雄,得罪了英雄。”
“就你一天废话多!”
瘦狱警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转身拉扯凌熠。
“快走!以为拖拖拉拉就免得了死刑吗,你这个杀人犯!”
凌熠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对瘦狱警的各种暴力行为连反驳的意愿都没有。
在胖狱警看来,这是他麻木认命的表现,突然就很难过。
要是昨晚能不顾一切地放他逃走,他或许也能成为人民的英雄,这可能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成为英雄的机会。
就在他已经开始幻想人们如何为他哀悼时,走在最前面的凌熠忽然站住脚。
“那是什么人?”他问。
胖狱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身高体型都酷似凌熠、穿着一模一样、戴着黑色头套的犯人被押上囚车。
“怎么?”瘦狱警讽刺道,“有法律规定,今天只能处决你一个死刑犯吗?”
他往那辆押运车一指,冲着胖狱警:“你,去跟那辆车!”
“啊?可是,可是我今天负责押送英雄去北郊刑场。”
“临时换班了,你不知道吗?”
胖狱警懵圈:“没人通知我啊。”
他还想找上级确认一下,他的同事却先一步推搡着凌熠,上了另一辆囚车。
而早上他见过的那三队全副武装的卫兵,防备森严地押送那辆车驶出后门。
“可那个方向不是去北郊的路啊……”他喃喃着。
“不对,这不对劲……我得找人拦下那辆车!”
凌熠坐在全密闭的车厢内,左右两旁穿狱警制服的人脊背笔直,神色冷峻,不像坐在对面的瘦狱警,自带一股腐烂发霉的气息。
在暗无天日、阴暗潮湿的环境下呆久的人,霉味仿佛浸透到身体里。
“押送一个死刑犯而已,用得着请军队的人乔装改扮吗?”
瘦狱警坐姿懒散,也不否认。
“你可不是普通的死刑犯,这是上级对你的重视,你不是应该感到骄傲吗?”
“你们要带我去哪?”
“横竖都是下地狱的路,走哪一条有区别吗?”
凌熠问出第三个问题:“刚才那个人是我的替死鬼吗?”
瘦狱警笑了,呲出一口黄牙,寒碜碜的。
“我们接到密报,有人要在北郊闹事。现在整个刑场都被秘密包围起来,要是不法分子想趁乱干点什么,你猜会是什么下场?”
凌熠眼色骤沉,未等身边的假狱警反应过来,对面的真狱警已经一声哀嚎,从座位滑跪到地面。
手铐上的铁链绕着他的脖子,缠了整整一圈。
“让车调头。”凌熠敛声。
瘦狱警惊慌失措,双手合十拼命求饶,但好像求错了对象。
“别杀我,求你们了,别杀我……”
他对着两名假狱警绝望哀求。
枪口对准太阳穴,凌熠从未见过谁杀人杀得这么干净利落。
猩红色液体溅了他满手,剩下半个脑袋还被铁锁链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