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实权!
为此,他开始后悔当初要赏赐时,嫌弃越青君给的七品官职太低而不要,转而要了这个可以传下去的爵位。
此时的他完全掉进了越青君的语言陷阱,当初给赏赐时,越青君是让李少凡二选一,因而他也就完全没想到,凭借自己的功劳,其实完全配得上二合一。
纵使后悔,李少凡也无法回到先前重来一回,只得另想他法。
他倒是愿意暂时抱紧越青君这条大腿往上爬,然而在这之后,越青君病的病伤的伤,别说是长命百岁,李少凡连对他再活十岁都没什么信心。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另外找人抱了。
太子是他选的第二条。
当初虽然和太子一派的崔氏有矛盾,但如今连崔行俭自己都摆明了和两任太子决裂,他从前的那点过节又算的了什么呢,说不定还会被认为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然而刚搭上太子不久,太后就出了事,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
李少凡态度当即冷了下来,拿着他原先准备送给太子的东西,转投了叛党的怀抱。
给的就是慕容氏。
消息暂时还没穿到天子面前,但他们底下这些人,却先有所察觉。
好嘛,吕言自己都还不敢将火药的事卖给别人,李少凡却先干上了这勾当,也是胆大包天。
吕言犯了难。
若出了事,他当然很愿意推李少凡出去挡刀,本来就是这家伙惹出的祸事,可李郎虽蠢,但实在有用,没了李少凡,庄子上的研发与制造说不定都得出问题。
“罢了,咱就再帮这蠢货一回,希望下次他能死得有用点儿。”
动乱四起,越青君第一时间加强了京城巡防,城中每日都会有士兵起初巡逻,京城开始戒严。
朝廷派人平叛,然而效果却并不如人意。
詹将军领着数倍于慕容氏的兵马,却输多胜少,节节败退,如今已然有兵败的趋势,朝廷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越青君尚在养伤,平日里议事的更多是宁悬明。
“军队之间实力固然有差距,可朝廷的兵马还带了不少火药,怎会溃败地如此轻易?”质问的语气十分严厉,让在场众人皆紧了紧心。
“听说是消息泄露,那边已经掌控了让火药无法发挥威力的办法,许是朝中有奸细。”有人出言道。
众人将目光落在吕言身上,毕竟火药一事,一直都是越青君的人负责,而吕言便是其中掌握最多的人。
眼见众人将矛头对准自己,吕言也只好站出来道:“诸君有所不知,朝廷的火药虽是由陛下的人研发,但在此之前,南地就有了类似物品,并非朝廷有人泄露。”
众人闻言皱眉。
一些人在今日才知原来除了朝廷,竟然还有别人有此物,甚至对方还和反贼勾结上,心中难免咯噔。
想到天子如今还卧病在床,连政务都难以处理,众人心中思绪起伏,各自有了算盘。
战败的后续安排商定后,众人便纷纷散去,宁悬明单独将吕言留下。
“你说南地也有火药的人是谁?”他虽这么问,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吕言虽然对明月山庄开了不少绿灯,但远没有要为对方遮掩而影响自己的地步,一听宁悬明询问,并未有分毫犹豫,当即就说了。
听到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宁悬明面上神色却并不轻松。
他打发走其他人,单独见越青君,将情况告诉对方。
不是朝中有人与反贼勾连,就是明月山庄背信弃义,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越青君静静听在耳里,并未打断,见宁悬明神色微凝,还安抚地握住宁悬明的手。
“奸细固然要查,但对明月山庄也不得不警惕。”
商会的人遍布各地,影响巨大,此前那些小地方的动乱便是例子,若他们愿意,甚至可以掌控一地生民。
若是心怀善意,固然是好事,可若是心怀不轨,那便是灾祸。
从前宁悬明并未在意,直到如今见到对方兵不血刃的力量,才方觉心惊,并非是担心对方夺取天下,而是担心手握这样力量的人一旦失控,难以揣测会发生何种乱局,或许未必会比刀剑战争来的轻松。
见宁悬明面色沉凝,越青君伸手为他细细抚平眉心,微凉的指腹在宁悬明额头眉间逡巡流连,直到指腹下的褶皱渐平,这才笑了笑。
“虽未见面,但之前听悬明讲述,便已然神往,眼下情况难辨,悬明不如给明月山庄去一封信,问清缘由。”
宁悬明有些意外,“你倒是挺信任他?”
如此开门见山,几乎是对对方明牌,纵然以朝廷如今的情况,与明牌也差不了多少,但越青君主动提起与对方猜测总归有所不同。
越青君微微一笑,“我是相信你。”
“你能看上的人,必然不会差。”神情真挚又诚恳,仿佛发自内心这样想。
闻言,宁悬明便也笑了。
“我也有识人不清时,当初与无瑕相识,可从未想过你竟是这般人。”
越青君略带好奇,仰头笑问:“哪般?”
宁悬明不语,只低头吻他。
引我心许,又惹我心怜,纵然前路渺茫,也坦然相赴,无怨无悔之人。
当晚,宁悬明便写了一封信。
写信时越青君就在他身旁,亲眼看着他写完,因而信还未送出,就到了收信人手里。
第97章 病骨残名
朝廷不敌慕容氏,节节败退,朝中人心惶惶,一连半月,气压极低。
有人提议增兵,但天子到底没有被眼下的失败冲昏头脑,知道无论是从别处调兵,还是从民间征兵,都会造成朝政不稳。
又有人提出议和,朝廷封慕容氏家主为异姓王,将他所占州府作为他的封地。
虽会让朝廷丢失颜面与骨气,但也不失为一个谋求暂时和平的主意。
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得如此。
在两军交涉之后,慕容氏接受了朝廷递出的橄榄枝。
朝廷封家主慕容岚为岚王,将他所占城池作为他的封地,双方暂时迎来和平。
然而没过多久,岚王又和人打了起来,这回却不是和朝廷,而是和附近反贼,且是以为朝廷平叛的名义。
慕容岚摇身一变,从叛贼变成了为朝廷收服各地反贼的忠臣猛将,在朝廷并未下发指令的情况下,主动为君分忧,帮朝廷收复失地。
然而收服的那些地盘,为什么没有回到朝廷手上,反而被慕容岚握在手中,又有另一番道理。
慕容岚上书只说,地方反贼太多,还需要肃清,等他肃清完后,朝廷再派人来接手。
朝廷若在这之前派了人来,来人一不小心落入反贼手中,伤了死了,却是与他无关了。
“欺人太甚!”朝中不少人将其痛骂,骂过之后……那也就骂了。
如此明晃晃的威胁,如此明目张胆的狼子野心,朝廷纵然将此人的奸诈狡猾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暂时捏着鼻子认下。
人总是如此,立马死与慢点死,谁都会选后者。
且事情未必就到了那一步,万一……万一出现了什么转机呢?
怀着这样侥幸的念头,朝廷上下皆好似陷入那流沙沼泽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越来越危险,却毫无办法。
明月山庄的回信,便是在此时送到了宁悬明手中。
信是越青君亲笔,却是不同的字迹。
信中先是就最近的事将朝廷上下嘲笑一番,其中放肆的言辞毫不掩饰写信人对朝廷以及天子的不屑与嘲讽。
充分表达过个人情绪后,才捡着宁悬明所说之事进行回答。
慕容氏如何得知火药消息与明月山庄无关,明月山庄与慕容氏也没有任何超出寻常商贸的往来。
与其关心别人家的事,不如查查自己家里是否有蛀虫偷粮仓。
若他们管不了这天下,就休怪他人取之。
言辞的毫不客气,俨然半点不将当今天子当回事。
看完后,被嘲讽的天子本人不由失笑,“这位庄主倒是个性情中人。”
宁悬明显然也未将越青君的态度放在心上,只笑道:“江湖中人,难免肆意妄为了些。”
当初他在南地时,那人也是我行我素,纵有诸多假意亲近,却也不过是虚与委蛇,实则还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卫无瑕摇摇头,“我倒是觉得,是我德行不够,才无法得其礼遇。”
宁悬明想了想,轻笑道:“在他眼中,怕是除了自己,谁都不够格。”
卫无瑕转头看他,忽而说道:“还有一人。”
宁悬明抬眸。
卫无瑕莞尔道:“不过短暂相交,那位便能对悬明另眼相待,可见在他心中,悬明是被认可的人。”
宁悬明并不买账,“世上千万人,越庄主也不过千万人之一。”
被一人另眼相待,有何可称道之处。
卫无瑕笑而不语。
宁悬明却提醒道:“其他便也罢了,对方所说朝中有人与岚王勾连,倒是可以查一查。”
卫无瑕冷静摆手道:“查什么呢,如今这形势,不如说查查朝堂上并未与其勾连的忠臣能有几位。”
这话说夸张了点,但真相大约会比这更夸张,朝堂上未必人人都和岚王有往来,但一定不缺想两头下注,庄家通吃的人。
查来查去,也不过是将水搅得更浑。
毕竟自卫无瑕登基后,朝中臣子皆是先帝朝留下的人,在先帝那等人手下,品行高洁者,早就活不下去,留下的大多也是蝇营狗苟之辈,这样的人,在朝廷危如累卵之时,墙头草,两头吃,都是再正常不过。
宁悬明沉默。
“咳咳……”卫无瑕重重咳了两声,宁悬明给他倒来温水。
喝过之后,缓过劲来的卫无瑕沉声道:“若是他当真有明君之相,我也不介意让位于他,可你瞧瞧,从前至今,他是何种行事作风?”
早在没有起事前,慕容氏在当地的名声就不如何,贪婪成性,行事暴烈,只是因为武力值太强,压得当地百姓无法翻身,只能臣服,在这活也活不好,饿又饿不死的世道中艰难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