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没有筑宫修者,但是有多位融合中后期的修者。
两家的实力都是远远比不上柳家的,可他们在整个心虞城内却也都属于那顶层的势力了。
各家之间,都有多次的联姻。
谭家女嫁入尤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尤家内部的利益争夺非常激烈,尤宿的父亲前后有两任妻子,前任就是尤宿的母亲,现在的继母又生出了许多子女,资质也都不俗,在尤宿父亲身边站稳脚跟。
尤宿父亲后院其他有名分的女子有几十个,生出来的子孙后代当然更多。而尤宿父亲本人是融合境修者,资质在整个尤家都是数一数二的,自然在尤家地位也很高,本人还称得上是年轻有为,就更是引得许多美人趋之若鹜。
这样的环境下,尤宿这样一个资质只在玄品的嫡子,当然镇不住其他魑魅魍魉。
但他的义兄是天品下等修者,资质跟他父亲相当。
可尤宿本身确实早就被其父亲放弃了,仅仅因为谭徵的面子而日子不算太难过而已。
这对义兄弟可谓是相依为命。
早年有谭徵为了尤宿而在各种险地去寻找能让他尽快突破的资源,现在又有了谭徵中毒昏迷而尤宿不离不弃四处奔波其他一切都顾不上的……
非常的可歌可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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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听着这样的故事,听着听着,就觉得有几分耳熟。
虽然具体发展不一样,但隐约之间,好像能看出点他和老邬的影子。
不太像,但内核还挺相似?
下意识的,钟采就看向了邬少乾。
仿佛心有灵犀,邬少乾也看向钟采。
【阿采想帮忙了?】
钟采眨眨眼。
【主要是我对那毒也确实有点兴趣。】
邬少乾微微一笑。
【上古的泫冰之毒,阿采手中有方可解?】
钟采想了想。
【好像是有些残方,但效果未必绝佳。根据现在的描述,我觉得可能还混杂了其他问题,有些不同变化……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邬少乾就明白,他家阿采很想要这个上古剧毒的活样本,也想要借此进一步地磨砺丹术。
他自然心甘情愿地陪同。
【一切按照阿采的想法去办。】
钟采喜笑颜开。
如果他还是今生的面貌,那么这个笑容必然是绚烂到有些刺眼的,可他顶着的是前世那个有些孱弱的壳子,给人的感觉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有一种亲切间透着虚幻的美。
邬少乾瞧着,难得也有些发怔。
钟采对于邬少乾现在的面孔倒是挺有抵抗力的,故作姿态地抿嘴笑了笑,就一口茶闷了下去。
邬少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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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绵现在故事也差不多讲完,并不敢多发表意见,而是等着两位前辈指示。
她先前之所以想到要在钟前辈这里试一试,考虑到的也是钟前辈大有可能是灵仙宗弟子的缘故。
灵仙宗弟子大多都是丹师,而她在钟前辈身上也嗅到了丹香。
以钟前辈现在的境界,少说也应该是四级丹师——说不定就是五级呢?
倘若真是来自那里的钟丹师,所得到的各种传承也将会是更加丰富的,说不定周游丹师看不到的典籍、摸不准的判断,都是钟丹师传承里就会记载的。
灵仙宗丹师的实力远远胜过寻常丹师,有其传承加持、其自身丹术的助力,或许真的可以为谭徵研究出解药来。
而且对于那样的丹师,丹术提升应该才是最重要的。
尤宿未必能拿出足够让灵仙宗丹师满意的酬劳,但谭徵的例子那么特殊,要是所中的毒能引起灵仙宗丹师的兴趣,反而有希望得到对方的帮助,就有希望了。
起码,附近五级丹师们相对于灵仙宗丹师而言,后者能带来的希望要大上太多了。
甚至——
柳金绵隐隐还有个想法,倘若钟前辈都无法解决这样的难题,说不定还会把谭徵带到灵仙宗内跟同门一起研究呢?灵仙宗的名声是很好的,也从没有过其中丹师弟子对病人极其恶劣的传言。
更何况,无论后续如何,都比让谭徵等死要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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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做出沉吟的模样,实际上,他在魂念中已经跟邬少乾传音了好几个来回了。
现在,钟采直接说道:“你那朋友若是不介意,我可以过去研究一二。”
柳金绵顿时大喜,满怀感激地说道:“钟前辈肯看一看,已经是他莫大的福气了,多谢钟前辈。”
钟采又摆了摆手。
柳金绵不再多说,而是殷勤地吩咐酒楼里的伙计该上菜的上菜,该做点什么准备的都快点弄来。
服务始终都是非常周到,也极为贴心、有眼色。
柳金岚也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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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通逛街下来,确实没有什么其他趣事儿,钟采本人也的确想快点看到那个样本,所以在酒足饭饱之后,他也就决定直接前往尤宿兄弟俩在外的宅邸了。
柳金绵则是在钟采应允之后就迅速给尤宿传书,让他好好等着,随时准备招待贵客。
且不说尤宿得到消息后会是如何狂喜的心情,但是当一行人乘车抵达的时候,尤宿已经站在门外,不知道已经等候了多久。
在见到宝车的时候,他迎接上前,恭敬无比。
钟采被邬少乾扶着下车,看向尤宿的时候,神情间略带几分微妙。
尤宿的实力不算高,但是也有开光。
而且,他身上带着的各种药香着实繁多,可见曾经服用过的各种天材地宝不在少数。
不过大概也因为他身边没什么靠谱丹师助力的缘故,这些天材地宝应该都是生服,药效没有全部散发出来,给他本人所能带去的好处也是十不存一,有许多药性都还淤堵在他的体内。
为他提供宝物的人,实在是非常的舍得了。
而这人,应当真就是他那义兄谭徵吧?
感情确实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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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宿不知道这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丹师在看自己什么,不敢出声,只是任由他看。
唯恐自己哪里的表现没能让对方满意,就会影响自己义兄的性命安全。
不过很快这视线就挪开了。
尤宿暗暗放松,努力带着笑容,打开门,在前方带路,说道:“诸位请,寒舍简陋,还望不要嫌弃。”
钟采只说道:“直接去看看病人。”
尤宿心里一喜,更加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几人穿过长廊,进入到一间非常坚固的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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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大门打开的刹那,一股极其冰寒可怖的力量流溢而出,瞬间席卷到四面八方!
天地仿佛都要结冰了似的,只是随意呼吸一口,都好似有一种鼻腔被冻住的感觉,就连肺腑之内,都全部都是寒气,让人胸口窒碍,整个都仿佛要化作一尊冰雕了。
这样的寒气,对钟采和邬少乾而言,几乎没什么影响。
但是柳家姐妹却是打了个寒颤。
尤宿的实力比起柳家姐妹来还要更逊色些,但他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情况,只是面色微微又有些发白而已,整个都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
一行人走进静室。
迎面就是一张相当宽阔、仿佛冰玉雕琢而成的大床。
柳家姐妹有些不解——明明已经中了冰属性的剧毒,为什么还要让病人谁睡在这样的冰块大床上?
钟采却是一眼看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冰块大床。
原本应该只是寻常的木床而已,只是因为床上的人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寒气,所以将整张大床都冻成了这样。
而床上的人……
几人越是走近,就越是能感觉到寒冷。
如柳家姐妹和尤宿,都必须要迅速运转玄力来驱寒了。
邬少乾握住钟采的手,轻声问道:“阿采无事?”
钟采笑了笑:“还谈不上麻烦。”
两人就继续往前走。
很快到了床边,也真正看清楚了床上的人。
真的……
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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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着的,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
其面貌瞧着有几分粗犷,整个块头起码都有尤宿的一倍半了——当尤宿满脸忧伤地站在床边的时候,他跟那大汉进行一个对比,那可真是尤为娇小。
仅仅体型大,自然没什么可奇怪的。
整个人都满是寒霜冒着冰雾——因为据说是冰属性的毒嘛,同样没什么可奇怪的。
最奇怪的其实在于……这大汉的身上,开满了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