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牲畜的阴魂和接引一个人的阴魂所算的业绩可差多了,几千只牲畜都抵不了一个人魂的业绩,所以它们去黄泉的路上不一定好过。
张大勇他们此时对巫恒的要求无有不依的,这么一说立刻就表示知道了,同时内心无比惊骇。
之前巫恒的粉丝就在网上传巫恒地下有鬼脉,果然是真的!
张天军出声说:“这样的话,等天大亮我就去清风观请观主。”
如今的观主已不是四十年前的老观主了,不过是老观主门下的徒弟,也是一位相当有本事心善的道长。
清风观景区其实一直有人在直播间里潜水,一看到这消息心里大喜。
给一只小狗做道场不是难事,给张大勇改八字做法事观主也做得到,关键为娘娘洗净了昨夜的污名,而且有承德医馆流量加持,反而会让清风观再火一把,香客将络绎不绝,反而因祸得福!
张大勇摸摸黑炭的脑袋,又从地上起来看着年迈的父母说:“等我把黑炭送走后,我……”
张大勇抹掉泪,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冷冷道:“我要立刻回村开祠堂请族老,把我全家的名字从隔壁张家除名,回本家!”
妻子和儿女没有任何异议。
张天军老夫妻俩拉着张大勇老泪纵横,不住地道:“好!好!好!”
这些年老夫妻依旧修桥补路,捐款捐物,一次次跪在娘娘面前祈求还能再寻回达达的尸首,却没想到不仅儿子回来了,还带了媳妇和一对孙子孙女,他们不敢想象的天伦之乐竟然真要来了。
这是送子娘娘送给他们的孩子,旁人抢不走的。
这孩子是娘娘送来的便在娘娘那里记挂了名字,动了娘娘送来的孩子污了娘娘的声誉,那老两口在下面绝对没好果子吃。
巫恒看了看时间,打了一个哈欠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先下麦。”
不等张大勇一家道谢,巫恒果断断了线。
还没反应过来的网友们:“……”
果然,这才是熟悉的巫大夫!
巫恒目光从息屏了的手机屏幕上移开,转头盯着窗口的阴差非常无语道:“你能不能不要半夜来找我?”
赖阴差提着灯笼打着喷嚏凑近,张嘴就问道:‘有新业绩推荐推荐吗?’
巫恒:“……”
这才是地府新牛马啊,都打喷嚏了还惦记着业绩。
而且他哪来那么多死鬼推荐?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向你上司请个病假躺躺。”
赖阴差立刻摇头:‘这哪行?我这喷嚏还不是因为你们十八寨突然举办乡傩大祭?’
乡傩会就是驱邪纳福的,驱鬼怪很灵。这两天十八寨周遭附近的阴魂精怪都老实不敢瞎转悠了。赖俊他们虽说是阴差但到底也是鬼,也被这乡傩会驱得直打喷嚏。
说罢赖阴差又有些失意,以前当人的时候他可是乡傩会的一把手,最次也是二把手。
赖阴差的死鱼眼亮着诡异的光芒,嘿嘿诡笑道:‘镇上那些阴差想要避开乡傩会的余温都纷纷请病假,我这个时候干活不就相当于高三室友呼呼睡觉我却在偷偷学习吗?’
巫恒:“……6。”
这大聪明是真牛啊。
巫恒想想道:“这样,你向你上司申请去一趟隔壁省的丘化村,接引一只叫黑炭的大黑狗去投胎。正好去外面以免在镇上身体不适。”
赖阴差一听,死人脸拉得老长:‘跨省就接引一只狗?这值不了什么业绩,我不去。’
那点肉沫般的业绩,还不够车马费呢。
不仅不怎么算业绩就罢了,这些牲畜阴魂不像智商高的人类阴魂,有些在惊吓之余不听话得很。
上司带他们这些阴差团建闲聊的时候说八卦,说曾经有阴差去接引数千只因洪灾被溺死的羊,那阴差生前是个羊倌儿,本属于再度熟练上岗,结果走得好好的,领头的羊突然抽风把那阴差撞进了冥河里面。
这下子就说开了,也有阴差说去接引一只狗狗鬼,那狗狗鬼胆子小不敢坐船,硬是跳到他怀里窝着瑟瑟发抖,赶都赶不下来只能让他抱了一路,结果那狗狗晕船吐了阴差一身。
更别说一些更胆小的猫猫鬼,还会应激挠阴差,甚至跟同行的其余猫猫鬼打架,猫毛满天飞。
恐吓它们,它们智商不高似懂非懂,只有业绩最差最倒霉的阴差才会被安排去接引牲畜。
赖阴差打着喷嚏说:‘我还是留在河子坡镇,我之前看见镇上有几个老头老太快死了,我就在旁边蹲守。’
巫恒闻言点点头:“好吧,不愿意去就算了。”
赖阴差忽的一顿,死鱼眼狐疑地盯着巫恒,死人脸一下子就凑了上来,‘是不是有别的隐藏福利?’
巫恒懒得搭理赖阴差。
赖阴差就站在巫恒床边瞅他,想了会儿说:‘我去。’
巫恒:“你对你业绩提供者骂脏话?”
赖阴差纠正道:‘……我说我出差一趟,接引你说的那只黑狗。’
赖阴差嘿嘿坏笑,他可是深思熟虑过的。
巫恒时不时就提供业绩,得罪了他没好处。再说了,总是给他提供业绩,让他帮点忙就不帮了,哪有总让他得便宜的?以后还怎么可持续发展?!
而且,哪怕他只是出差但他实打实干活了啊,还能在上司那里刷个脸,想来不亏。
最关键是——
巫大夫是不是担心他这两天继续在镇上会被乡傩会影响?
那就出这个差吧。
赖阴差跟巫恒确定好地址,正打算趁着天亮前回去向上司申请跨省出差,巫恒的房门被敲了敲。
赖阴差瞬间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语气里无比兴奋:‘巫恒,我就知道有隐藏福利,你家是否有一只阴气极重的阴物让我接引去地府?’
阴差能够嗅到外面重到可怕的阴气,饶是在阎王殿都没感觉到那般重。
赖阴差顿时又紧张起来,他这小小阴差可不一定拿得下。
巫恒起身去开门,时玄头发略显凌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阴差,却问巫恒:“洗手间在哪?”
巫恒指着二楼长廊最里面的道:“那边。你起夜?你昨晚没起夜上厕所?”
时玄打量着那阴差,淡声道:“昨晚没。”
赖阴差同时也在打量时玄,好重的阴气,从未见过哪个活人身上有这么重的阴气的,赖阴差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只得避开了时玄满是冷意的眸光。
赖阴差立刻从窗户处翻身下去只扔下一句:‘我先走了。’
时玄冰冷的手指在散落着些许阴气的木窗滑过,转头看向巫恒问:“这鬼经常翻你的窗?”
巫恒:“偶尔,他是个阴差。”
时玄说:“阴差也是鬼,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巫恒默默地看着时玄那一身比赖阴差还重数倍的阴气,忍不住笑道:“你说得有道理,等天亮了我在木窗上放些驱邪的药物,让那阴差以后不准翻窗进来。”
“你和我,才是一路的。”
时玄冰冷的目光终于生出浅笑,目光落在巫恒的小床上,被单是尤金特意买的粉色小花,特意制的棉花看起来很蓬松。
“还没天亮,再睡会儿。”时玄朝卧室外走。
时玄替巫恒关上门后,朝斜对面的客房走去。
巫恒重新躺进床铺里,确实很柔软。巫恒总算入睡了,疲倦的身躯得到舒展释放,睡得很熟。
尤金清晨来开门时,时玄已经帮忙把门开了,并没有去药房,而是在花坛处浇花。
尤金不由点头,这京市来的公子哥还挺勤快的。
尤金一边翻查医案的功夫,一边问道:“时少,听说你和之前那三个京爷是同学,你什么时候去上学啊?”
时玄说:“过两天。”
学校刚出了那事儿,正在约玄门的道长做法事,但也不敢停课太久,最多两天就要复学了。
尤金原本打算大展厨艺,一想到有时玄这外人在怕被他厨艺吓跑,于是让早起晨读的周易回家顺点吃的来。
周易回家端了好几碗特色米线过来,几人估摸巫恒要睡懒觉就围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以前安静的清晨,此时外面传来些许游客们的说话声。
尤金吸着米线问:“小恒二大爷那边的民宿听说已经住满了?”
周易吃着米线碗里的牛肉片,点头道:“哎对,听说昨晚连夜来了个奇奇怪怪的病患,把我阿爷都惊动了,非要住在二大爷那里,好像是听网上瞎说二大爷的民宿是承德医馆官方住院部。”
二大爷的民宿就在承德医馆一百米开外,是离医馆最近的民宿。
陈昭端着米线碗蹲在外面看远处那住院部,这里面住的除去一部分梦之号游轮的倒霉蛋游客们,还有些闻讯而来的怪病病人。
人,不少。
病人就代表着诊金。
陈昭一口把米线咬断,哎又是想另投师门的一天。
那群在游轮上乱搞阴魂染上脏病的病人并没有来南傩寨,而是按照吩咐前往京市的三甲医院等待巫恒安排的道医前来。
陈昭怕一向慢吞吞跟蜗牛一样的师父来不及去京市错过了大好的外包机会,他一边吃米线一边给师父打电话。
“师父,你收拾好东西出发去京市吗?”
电话那头的老者:“我到了。”
陈昭:“到哪儿了?”
老者:“到医院了。”
陈昭:“……”
果然一脉相承啊!他以为这老头还在玄门收拾行装,转头人已经到医院了。
财帛动人心啊,不过他那五十万肯定是稳了嘿嘿。
陈昭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医院里的声响,又说:“师父,我想另投师门。”
老者雷达动了,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孽畜想钱想疯了,说什么荒唐话?你想被戳脊梁骨?”
陈昭:“带你一起。”
老者顿了顿说:“……徒儿,这不太好吧。”
陈昭啧了一声,你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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