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可是乌行白亲手布下的画地为牢,哪有那么容易击破,季观棋唇角带笑,明明是和善的笑容落在乔游眼里就成了嘲笑,他立刻摸了把脸,灵力聚集于追月弓上,形成了一个威力很大的追月箭,季观棋的目光微微下沉,他唇角微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追月箭在触碰到画地为牢之后便瞬间瓦解了。
乔游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幕。
“你看也没用,这是乌行白亲自布下的,除非他自己解除,否则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虽然被困在里面,但季观棋面上看上去倒是没有半点紧张,反倒十分悠闲道:“你若是真的能破掉这个画地为牢,绝对可以名震修真界了,什么镇南仙尊,你……”
“你不准污蔑师尊!”乔游大怒。
季观棋:……
这人都被乌行白扔出去了,还身受重伤,而且乌行白也没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季观棋就很好奇他怎么还是死心塌地地信任乌行白。
这么一想,季观棋觉得这个问题也能反问自己,上辈子乌行白都做到那么份上了,他怎么还能忍着对方这么多年,而如今乌行白却跟他说,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但乔游并未等多久就被其他弟子带走了,季观棋独自坐在台阶上,,他想着自己怎么才能出去。
乌行白回来的时候第一事情就是检查季观棋有没有受伤,在确定对方无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已经命人把他送回去,严加看管起来了。”
“其实保护我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我走。”季观棋无奈道:“我自己有腿有胳膊,会自己跑,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像是个靶子,他当然会来找我的麻烦。”
其实季观棋也没对乌行白能把自己放走抱有太大期望,但是看到对方无动于衷的脸色,季观棋还是忍不住有些恼。
最后晚上还是季观棋住在屋子里,而乌行白站在外面,他也直到季观棋不会开门,但总是抱有一点侥幸,赌着对方是否能够心软。
但正如之前金孔雀说的那样,他是个赌徒,但是从来都没有赢过,运气特别差。
稽星洲的传音是在乌行白离开之后才发过来的,季观棋立刻看了眼,道:“想到办法了?”
“还没……”稽星洲稍微有点愧疚,道:“实在是找不到。”
季观棋看了眼乌行白消失的地方,他沉默了许久,就在稽星洲以为传音符已经断开的时候,季观棋的声音忽然出现了,他语调平静,带着一丝稽星洲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他开口道:“我知道办法了……”
“嗯。”原本季观棋还不太确定,但是这次的事情,几乎是验证了他心中的想法。季观棋微微垂眸,道:“我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忙。”
第72章 逃走
自从那日起, 乌行白本以为季观棋会继续不搭理他,他其实也没有抱有太大期望,和往常一样站在小木屋外面等着。
只是到了晚上大雪纷飞的时候, 小木屋的门忽然打开了, 乌行白看到季观棋站在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平静,一个执拗。
“观棋。”乌行白率先开口,他讨好般拿出了两瓶酒, 笑着道:“这是你最喜欢喝的竹叶青。”
季观棋眼神轻轻扫过了这两坛酒,根本不做停留, 这个反应倒也在季观棋的预料之中,他眼神微微暗淡一瞬,但又很快恢复了自然,雪花飘落在他的衣服上, 他其实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却像是刚刚才到一般,眼中带笑道:“不喜欢这个吗?那还有别的, 我找到了很多好酒, 你都试试看吧。”
“既然天谴都转移失败了,我也要不了几日就会死,为什么还不能给我几天的自由?”季观棋问道。
乌行白唇角微微下压,他眼神微沉, 片刻后才道:“谁说你会死?你不会死。“
他看着季观棋,眼神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 以至于季观棋微微蹙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乌行白说道:“你在害怕我?”
季观棋偏过头,没有回答他。
“也对,你应该害怕我的。”乌行白低声喃喃道:“是我造成你上辈子的结局,所以你这一世才会承担天谴。”
他收回了手,眼神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季观棋总觉得乌行白有些不太对劲,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放不放我出去。”季观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都这样了,你到底放不放?”
“不放。”乌行白说道:“没有什么地方比我这里更安全的。”
“……”季观棋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片刻后才道:“好。”
这个字不知道是说哪个方面的意思,但乌行白心头陡然跳动了一下,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一时间猜不出不来,只是以为季观棋说的是稽星洲他们,便笑着道:“观棋,画地为牢,除非我死,或者我自愿,否则谁也破不了。”
季观棋没有理会他的话,径自将门直接关上了。
第二天一早,乌行白就收到了传音,他有些不耐烦地听着,而后眼神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小木屋的门,片刻后对着传音符说道:“好,本尊立刻就来。”
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只是在走出画地为牢时,还不忘记检查一下,确定没有半点裂缝和瑕疵,这才转身离开,即便如此,乌行白还是觉得心中总是异常不安。
传音来的是万兽宗的人,说是万兽宗内发现了邪修,但对方持有玄天令,这种事情就可大可小,如今乔天衣被乌行白困住了,无法接触外面的人,自然这些事情也需要乌行白去处理。
乌行白前脚刚走不久,后面稽星洲他们就来到了这里,眼看着这坚不可摧的光束,稽星洲也有些无奈,道:“观棋,这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季观棋看着这里,他道:“我会让乌行白主动撤掉这个画地为牢,但是我不知道我的君子剑在哪,你们需要帮我找找我的本命剑在哪。”
“好,但是你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仙尊将这个撤掉?”稽星洲对此有些忧虑,毕竟看乌行白的架势,摆明了是不会轻易放掉季观棋的,甚至稽星洲都怀疑乌行白是想要将季观棋困在这里困一辈子。
他一想起乌行白看季观棋的眼神,就觉得脊骨生寒。
季观棋沉默了下来,就在稽星洲以为季观棋不会回答的时候,季观棋忽然开口道:“烧山。”
稽星洲和江相南他们猛的抬头看向了季观棋。
……
乌行白接到小木屋那边起火的消息时,还在商议事情,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猛的起身站起来,刚刚还在争论的万兽宗和玄天宗几位长老一时间都噤若寒蝉,下意识看向乌行白,孙长老疑惑道:“仙尊?”
乌行白直接往外走,甚至都没有时间回答孙长老,他随手一挥,便启动了法阵,旁人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乌行白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这……随手就可以启用阵法符咒?”
“仙尊的实力……”
“不是传闻仙尊身受重伤,修为上有……”
“慎言。”
刚刚还争论的两拨人顿时不吭声了,只是看着乌行白消失的方向。
同时小木屋外面起了一道阵法的光束,乌行白出现的时候,季观棋正坐在小木屋里面,他看上去很平静,就像放火烧山的并不是他。
说是烧山,其实也就是烧小木屋这边,火势逼近的时候,季观棋头都不抬,只是感觉到乌行白也来了,这才和他对视上了。
“你要干什么?观棋?”乌行白的瞳孔微微紧锁,他看向四周涌向季观棋的火舌,他道:“你故意的。”
这不是在问季观棋,而是肯定的。
“是。”季观棋回答得坦坦荡荡,他笑着道:“与其在这里苟活,不如给我三天的自由,你放不放我随便你,其实你我都知道,这个结局已经注定了。”
乌行白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紧握着拳头,这画地为牢的光束就在他的眼前,解开这个光束,季观棋是比要跑。
乌行白深深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道:“你在逼我。”
“你可以不解开,我也可以在你面前,被活活烧死。”季观棋眼中难得带上了几分笑意,他是懂得捅人心窝子的,笑着道:“就像是之前一样。”
就像上辈子一样,死在你面前。
就在最后季观棋的身形都快被火舌吞没的时候,他猛的一挥手,画地为牢的光束骤然消散,火焰顿时冲出,乌行白直接压制住了这些火焰,但一抬眼的时候,青鸾自火焰里冲出,发出了一声长鸣,季观棋就坐在它的背上。
乌行白想要追击的时候,却被三头蛟拦住,对方脸色尴尬,有些头疼道:“我也没办法,那小子给我下了本命印记,我……”
不等三头蛟将话说完,就被乌行白直接一击直中胸口,倒飞了出去。
稽星洲和江相南他们更不是乌行白的对手,甚至都没有一个照面,就被骇人的灵力强压着,以至于连连吐血,眼看乌行白的怒气攀升,忽然耳边再次听到了青鸾的声音。
乌行白看向了前方,他道:“你回来,观棋,只要你回来,我就放过他们。”
“乌行白,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情,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是名门正派吗?你比歪门邪道还要可怕,还要令人恐惧。”季观棋说道。
“这不重要。”乌行白对这个根本无所谓,他只要季观棋留下来,道:“你留下来,我放过他们,观棋,在我身边,我能保护你,我真的可以。”
季观棋就坐在青鸾的脊背上,平静地看着他,而后猛的抬起手直接将刀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这刀正是那日刺中了乌行白的短刃。
乌行白的瞳孔猛然一震,他下意识就要往前一步,可季观棋却干脆轻轻偏了一下手,锋利的刀刃在季观棋的脖颈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鲜血顿时顺着他的伤口往下淌,乌行白不敢再上前了,他死死盯着季观棋流血的伤口,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恨我?这么不愿意在我身边?”
“之前被你杀了一次,这次还得因你而死,除非我是圣人,不然我不能不恨。”季观棋笑着道:“我上上辈子一定是个坏事做尽的恶人,不管怎么会遇到你呢?”
乌行白几乎能听到自己快把牙齿咬碎的声音,他在听到这话后,呼吸微微一窒,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自制的痛色,脸色骤然苍白下来。
“乌行白,这次的选择在你手中。”季观棋说道:“还要再逼死我一次吗?”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杀伤力了,乌行白的眼神死死盯在了季观棋的身上,片刻后看到季观棋衣襟上已经沾染了点滴血迹,最后咬着牙,异常不甘道:“你……你别动了,我放你走!”
季观棋和稽星洲他们也松了口气,而后猛的转身,纷纷御剑离开了这里。
“仙尊。”其他弟子看着乌行白站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道:“仙尊,这木屋……”
“烧了吧。”乌行白回头看着小木屋,看着熊熊大火,他眼里赤红,一字一句道:“让它烧!”
他站在原地,看着这里陷入了火海之中,看着一切都飞灰烟灭,看着自己带的两坛竹叶青在火海之中,最后感觉一口血涌了上来,他死死咬着牙强行压了下去,忍着翻滚的血气,看着这一切,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等火灭了,小木屋只剩下残留的木头,他挥退众人,独自一人走到里面捡起了地上灰扑扑的白鹤羽斗篷,除去季观棋魂飞魄散的那次,这是他第二次有种想哭的感觉。
第73章 进入炼器宗
“仙尊没有跟过来了。”稽星洲断后, 在确定乌行白没有追上来之后,他也松了口气,几人一路前往宗门大会的方向, 原本此次宗门大会应该是在玄天宗举行, 但因为玄天宗出现了不少邪修的问题, 所以最后改了位置, 定在了炼器宗。
修真界的五位仙尊,已经陨落两位,目前现存的三位, 其中一位就在炼器宗。
“你的君子剑,我没能拿过来。”江相南有些歉意道:“我找了一圈, 最后发现它在仙尊的腰间,所以根本拿不到。”
季观棋逃离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点了点头, 道:“无碍,多谢江师弟。”
“因为这次情况危及,担心会打起来, 所以没有带路小池, 但告知了他我们会直接前往炼器宗所在的无尽山。”稽星洲说道:“这次因为邪修入侵的缘故,恐怕会不太平。”
“……”季观棋闻言,微微蹙眉,他道:“若真的在宗门大会的时候出现问题, 只怕太过危险,最好是让小池不要去了。”
“那这个只能你劝他, 除了你的话,其他人的话他都不听, 你都不知道,你被带走的这些日子,他急得不行。”稽星洲顿了顿,他看了眼江相南,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该不该说,但很快就听到季观棋应道:“我和乌行白不会在一起,和小池也不会,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至少现在不想。”
季观棋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垂眸,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短刀,黑色的刀身一点都不反光,是用来刺杀的好武器。
“君子剑找不到的话,只能暂时找其他剑替代,幸好这次是前往炼器宗,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其他剑。”稽星洲看了眼季观棋,有些担忧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季观棋将短刀收入乾坤袋,他道:“走吧。”
从玄天宗到炼器宗,即便是紧赶慢赶,也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不过倒是凑巧,在无尽山下就遇到了路小池,对方还是背着那个破旧的包裹,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他一看到季观棋,立刻扑上前,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措有些出格了,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笑着道:“季公子,你终于来了!”
“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季观棋问道。
“不久不久,我也刚到。”他抓了抓头发,满脸笑意,道:“还好还好,你没有再受伤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观棋经常受伤吗?”稽星洲在一旁下意识挑起眉梢,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路小池先是看了眼季观棋的反应,见对方神情平淡,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这才道:“倒也不是,就是……就是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