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下,岑浔眉梢一挑:“你对我的技能和出招方式都很熟悉,以前我们经常交手?”
封霁寒故作思索:“也不算经常吧,让我想想,一周一次,还是两天一次,忘了。”
被封霁寒攥住的那数十根傀儡丝竟然收不回来了,岑浔暗生警惕,语气依旧嘲讽:“跟我作对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能一直蹦跶到现在,是我以前太弱了,还是因为你的生命力跟蟑螂一样旺盛呢。”
封霁寒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另一只手往脑后一捉,又抓住一根偷袭的傀儡丝,笑了一声,彻底不装了:“我不仅能蹦跶到现在,我还能跟你结婚。”
“哈。”岑浔气笑了,摘下碍事的口罩和墨镜,眸光极冷:“既然特意跑来这里找死,那我就如你所愿。”
潜伏在阴影中的傀儡丝从四面八方向着封霁寒刺去,封霁寒只有两只手,自然无法同时抓住那么多方向的傀儡丝,眼看傀儡丝就要将他扎成筛子,忽然,所有尖利的丝线硬生生在他的皮肤外停滞住——就像是被某种屏障隔开了。
岑浔眯起眼看着这一幕,怪不得封霁寒敢孤身前来,原来就是仗着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是个人特技,还是某种道具?
不管如何,封霁寒居然有办法隔绝傀儡丝,这让岑浔隐隐感到不妙。
跟他作对却能活到现在,果然是有原因的。
傀儡丝虽然破不了封霁寒的防,但依旧能控制住封霁寒的手脚。岑浔把封霁寒固定在副驾驶座,骑到他身上,毫不犹豫就往他脸上狠狠挥了一拳。
封霁寒被打得偏过脸,竟然喘息着笑出声,他抿了抿唇角的鲜血,看向岑浔,哑声说:“你违规了。”
岑浔皱了一下眉,忽然听到车里传来一道机械音:“在车内殴打教练,扣10分。”
什么东西?明明昨天还没有。
封霁寒看到岑浔冰冷的神情,猜到他对此事并不知情,好心解释道:“你不知道?今天这里的域主专门开辟了一条新任务线,通关方法就是让你考试及格。不过,域主当然没那么好心了,比起老实教开车,它更想合理地把你赶出驾校。”
封霁寒咳了一声:“杀教练扣一百分,考试直接不合格。”
“我说你怎么敢跑来见我,原来是有了倚仗。”岑浔轻慢地拍了拍他的右脸,刚刚岑浔下手丝毫没有留情,那半张漂亮的脸已经变得姹紫嫣红,岑浔用指尖恶意地按压伤口:“说说,忽然找来,总不是为了讨打吧。”
封霁寒发出吃痛的轻嘶声,断断续续道:“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在驾校,所以……所以来看看,是不是又在干什么坏事。”
“哦,又是来监视我的啊,不错,这次倒是学会诚实了。”岑浔指尖下滑,落在他的唇角,用指腹漫不经心揩了一点鲜血:“看到我真的只是在学车,是不是很失望?”
封霁寒嘴唇动了动,本想说话,可他很快看到岑浔将指腹的那点血放到唇边,探出舌尖,慢条斯理地品尝了一下味道。
没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忘了。
“你的血很甜。”岑浔笑了,那点怒意好像忽然消散了似的,他微微俯下身,贴着他的脖颈时,甚至还礼貌地询问了他:“我有点渴,可以喝你的血吗?”
封霁寒喉咙滚动了一下,拒绝的声音十分干涩:“不可以。”
但拒绝是没有用的,岑浔一向我行我素。
封霁寒能清晰地感到他的齿尖刺入了自己的颈部,尖锐的痛意传来,封霁寒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随着血液的流失,他会感到眩晕,随之而来的,是迷蒙的幻觉,无尽的下坠……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因为他曾经用这种方法,喂养过岑浔很长时间。
正当封霁寒的思绪逐渐变得缓慢时,一道机器音忽然拉回了封霁寒摇摇欲坠的神智。
“在车里猥亵教练,扣10分。”
脖颈上的柔软忽然挪开了,岑浔唇瓣上还染着鲜艳的血,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朵开到靡烂的花,艳丽到危险,可他的神情却是冰冷的,充满了被打断进食的不耐。
“我真是给它脸了。”
封霁寒感到身上的重量消失了,睁开眼一看,岑浔已经回到驾驶位。
封霁寒还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要把我吸死吗?”
岑浔语气阴沉地推开车门:“吸血暂停,我先把这里的域主弄死。”
封霁寒:“?”啊?
甩上车门前,岑浔冷冷道:“给我老实待在这里。”
车门被重重关上,封霁寒独自坐在车里,听到车内再次响起机器音:“考试过程中离开驾驶位,扣十分。”
封霁寒叹了口气:“少说几句吧,你说你,惹谁不好。”
傀儡丝仍然紧紧缠绕着他,封霁寒思索了半天要不要解开它们,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驾校的地面忽然开始隐隐晃动,隐约可以听见尖锐的嘶吼声,又过了片刻,地面的震动渐渐平息。
很快,驾驶座的门再次打开,穿着防晒衣的岑浔坐了进来。
封霁寒惊奇道:“没打死?”
岑浔:“我还需要学科三。”
所以勉为其难给域主留了一口气是吧,封霁寒眼睁睁看他重新系上安全带,点火发动车子,一时没忍住,问道:“那我呢?”
岑浔重新戴上墨镜,勾唇一笑:“急什么,有的是吃你的时候,储备粮。”
封霁寒很复杂地问:“你在噩梦大学也是这样随便吃玩家的吗?”
岑浔:“对,一顿要吃十个。”
真的假的?封霁寒就更复杂了,还想问些什么,岑浔却猛踩了一脚刹车,封霁寒猝不及防,头往前一点,还没恢复平衡,岑浔又继续往前开。
就这么一踩一放,起步还要三点头,封霁寒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晃晕了,无奈询问岑浔究竟想干什么。
岑浔是这么说的:“怕你无聊,请你坐免费的小鸟摇摇车,不用谢。”
“……”
不愧是岑浔,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能想出一百个折磨人的招数。
等到岑浔练车结束,封霁寒已经一脸菜色,晕车晕得不行。
岑浔解开安全带,重新骑到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拍拍他的脸:“这就不行了?”
封霁寒白着脸,还有心思嘴上逞强:“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岑浔却摇了摇头,煞有其事道:“你这样不行,心情不好,流出来的血也不会好喝的。”
说罢,他贴在封霁寒耳边轻笑,手往下探去,带着点恶意说:“我来帮帮你吧。”
轻微的气流拂过耳畔,封霁寒呼吸骤然一滞,声音立即发紧:“……松开。”
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那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被放大了数倍,是那么清晰。
岑浔的声音像诱人入地狱的魔鬼:“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你这样算什么,”封霁寒的眼瞳颜色淡,就会显得眼睑泛出的红意很明显:“要杀直接杀,既然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对前夫动手动脚。”
岑浔手指更加用力,语气里带着几分残忍的戏谑:“可是比起直接摧毁你,我更喜欢玩弄你——然后再杀死你的感觉。”
封霁寒呼吸更重了,咬牙道:“你是流氓吗?以前你就……”
他话还没说完,岑浔身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岑浔皱了皱眉,单手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备注:老六。
老六啊老六,你是真老六啊。
岑浔沉沉地瞥了封霁寒一眼,松开另一只手,直接往上,牢牢捂住封霁寒的嘴,然后接通电话:“什么事?”
童瞑在那边纳闷地问:“哥,你今天怎么还没出来?”
岑浔淡淡道:“今天有别的事。”
忽然被中断,封霁寒的鼻息很重,眼睑更红了,岑浔一边打电话,一边松开他的嘴,饶有兴趣地抚摸他的眼角,被他愤恨地侧过脸躲开了。
“那哥,我是现在回去还是继续等你?”
岑浔说:“三分钟。”
挂断电话,岑浔没再管封霁寒,惑人情态如潮水般褪去,他从容推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下车,微微弯腰,倚在全开的车窗上,对里面的封霁寒含笑说道:“我很满意教练的身体,希望明天还能看到教练。”
封霁寒被岑浔弄得很狼狈,闻言勉强牵起唇角:“……我恐怕教不了你这样的学员。”
岑浔沉吟片刻,点点头:“没关系,你不想教我的话,这个驾校里有的是别的玩家想教我。”
说罢,岑浔意味深长地往下瞥了一眼,施施然离开了。
封霁寒在他身后咬牙喊他名字:“岑浔!”
岑浔没回头,直到快走到驾校门口,才随意抬了一下手,收回封霁寒身上的傀儡丝。
岑浔一坐上车,童瞑立即发觉了不对劲。
明明送岑浔去练车时,岑浔还怨气满满,怎么回来的时候,有些人的心情却好像忽然变好了?
童瞑按耐不住好奇心,本想用全知千眼偷偷看一眼,忽然听到岑浔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敢看一眼,你就死定了,老六。”
童瞑:“……”
他紧急收回力量,若无其事地发动车子。
岑浔闭上眼,忽然说:“明天送我去练车的时候,记得把别墅里发现的药剂带上。”
药剂?童瞑心中一动,就是那个能暂时让诡怪失去行动能力的药剂?
不,不对——除了诡怪,那药剂说不定还能用在人身上。
童瞑心中瞬间千回百转。岑浔没理会童瞑的头脑风暴,手指抵着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封霁寒忽然出现,绝不可能只是想来看他究竟是不是在干所谓的坏事。
可惜一番试探下来,岑浔什么都没试探出来,封霁寒就像是真的来找虐的,哪怕被那样对待也半点不还手,这导致岑浔始终没摸清他的特技究竟是什么。
按照逻辑推断,封霁寒从前能在他手底下苟那么久,身上肯定有某种能够压制傀儡丝的特技,明明能用,封霁寒却偏偏不用,这就很有鬼了。
所以,岑浔也没暴露自己除了傀儡丝以外的其他技能,底牌当然是藏得越多越好。
搭在额头上的指尖敲了敲太阳穴,岑浔无声地笑,明明能挣开傀儡丝,非要在那装贞洁烈男,看着很正经,其实真的很道貌岸然。
让人更想撕开他装模作样的脸,狠狠将他摧毁,再把他那些污浊的碎片全部呈现给世人看。
大概是情境太过相似,岑浔忽而想起了多年前的夏天。
那是封霁寒带他离开孤儿院的第几年?岑浔记不清了,反正是他刚成年的那天,封霁寒为他过了生日,当晚留了一封信,然后拖了个行李箱,打算偷偷离开。
其实岑浔早就发现了他写好的那封信,那天晚上,岑浔提前在饮料里放了安眠药,把封霁寒药倒了。
等封霁寒醒来,就发现自己被锁链拴在了床上,而岑浔骑在他身上,正慢条斯理地脱着他的衣服。
封霁寒呼吸急促地问他在做什么,岑浔当时说:“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我不太满意,所以给自己找了个新的礼物。”
然后就强行拆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