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啊。”虞今安情报比小乔丰富，“他埋怨女朋友爸爸病得不是时候，气得女朋友和他分手了，他发微博哭诉我是不是该退役，评论全问什么时候办退役仪式。”

　　宁南洲其实后悔把秦勇打趴下了，听到这个消息唇角不禁弯了弯。

　　这个时候察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转过头对上池予漆黑的眼神，仿佛看自己很久了。

　　对方更觉得以前的自己装乖吧。

　　他唇角的笑意不知不觉淡了，小乔叫住经过的宋明杰：“嫂子打成这样不求着入队？”

　　他经常在选手群里灌水，知道如果不是池予的关系，不少战队早过来抢人了。

　　宋明杰也觉得宁南洲打得好，但池予属意的人是South。

　　他当经理这么久，学到最重要一条经验是，人选方面一定要听池予的。

　　哪怕网上都在喊嫂子入队，如果宁南洲真入队了，喷的人不知多少。

　　宋明杰打了个哈哈过去：“小洲要来当然欢迎啊，对了小洲，广告部那边拍摄缺个人，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宁南洲看上的房子租金都挺贵，自然不会错过挣外快的机会。

　　他到广告部后有些后悔，因为拍摄服装太羞耻了。

　　衣服主体是件纯白色的毛衣，毛衣上贴着代表FKW的黑蛇贴纸，可屁股后面有根不显眼的毛球尾巴，会跟着姿势动来动去。

　　他向工作人员确认：“真的要穿这件衣服吗？”

　　工作人员点头：“这是和新年礼盒配套的服装，你穿上会非常可爱的。”

　　宁南洲只好换上拍摄服装，穿的时候还不好穿，因为毛衣领口宽松，需要用手拉到锁骨中央的位置。

　　摄影师调试着镜头。

　　FKW的广告拍摄风格以深色调为主，近年有不少粉丝吐槽看腻了，因此这次打算走温暖风。

　　可面试的模特怎么说呢，不是太甜就是亲和力不足，达不到他想要的感觉。

　　摄影师本来对找到合适人选不抱什么希望，看到换好衣服的宁南洲眼前一亮。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衣服下还有截短短的尾巴，这个装扮很容易让人感觉腻，可少年的皮肤近乎冷白，睫毛又黑又密，看上去像冰天雪地里的白毛小啾。

　　他布好光就开始拍，少年第一次拍摄不太熟悉，刚开始找不到镜头，后面几乎没有废片。

　　宋明杰看着摄影棚内的少年感叹：“小洲拍广告也这么适合，干脆新年广告也让小洲拍吧。”

　　池予的视线在少年身上停了会儿，尤其是那截兔球一样的尾巴：“广告部找不到合适模特吗？”

　　宋明杰讪讪压下念头，他看着池予手上的肌肉贴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他们今年之所以敢上新人，是因为世界赛后联系上了韩国冠军教练Cane，这名教练曾一手将濒临解散的Air带到冠军。

　　这次接洽池予出了很大力，然而就在昨天，这名教练突然说来不了了。

　　池予没说话。

　　宋明杰宽慰道：“我们现在的队伍也不错，小乔和裴寂磨合得比较好了，虞今安也能再打两年，他和时淮配合不错，如果找个不错的上单，也不是没有夺冠的希望。”

　　宁南洲听不见两人的聊天，独自在摄影棚拍摄，有好几次扯下毛球的冲动。

　　拍完广告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他准备换下衣服就去看房。

　　宋明杰笑眯眯递去饮料：“今天辛苦小洲了，晚上我请客吃火锅。”

　　宁南洲婉拒：“有事去不了。”

　　“别替我省钱。”宋明杰以为少年不好意思，“我们祁大摄影师要求可高了，挑好久都没挑到合适的模特，我差点以为他要搞模特101，你帮我们大忙了。”

　　个子瘦削的摄影师收拾器材：“你别诬赖我啊，不是你说要拍出让人一看就想买的照片吗？”

　　宋明杰闻言一噎，可看着镜头里的成片，的确很有让人想买周边的冲动。

　　宋明杰开始打电话订餐了，宁南洲不得不说：“下午要去看房子。”

　　“那下次好了。”宋明杰纳闷问池予，“你们要买房子吗？”

　　池予的视线看过来，宁南洲莫名感觉有些心虚。

　　他走去试衣间换衣服，正准备关上门，一只大手挡住了。

　　接着门被重重推开。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大家忙着收拾东西离开，倒是没多少人注意这边。

　　然而更衣室不大，当池予进来后，空间显得更小了，密闭的空间变得灼热起来。

　　“你看房子干什么？”对方关上门反锁。

　　池予的语气不紧不慢的，可一只手松散抵在墙面上，一瞬间有股危险气息，像条静静注视猎物的蛇。

　　宁南洲喉咙咽了咽：“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住，以后不会打扰你的。”

　　池予很明显讨厌欺骗他的人，即便嘴上没说，心里也在想这么讨厌的人什么时候离开吧。

　　“就这么一走了之？”

　　危险的气息更浓了，他想也没想开口：“我会补偿你的。”

　　“怎么补偿？”

　　宁南洲顿住了。

　　钱池予不缺，其他的好像也不缺，刚才还高歌猛进的他一下子偃旗息鼓。

　　他银白色的头发软绵绵趴在额头上：“你想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池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那就把你说的做一遍。”

　　宁南洲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会死的吧。”

　　“那就一件一件来。”池予好整以暇看着他，“从最简单的开始。”

　　宁南洲松了一口气，开始回想最简单的事是什么。

　　他不记得是想牵手还是想被抱了，然而对方下一秒命令。

　　“把衣服撩起来。”

　　宁南洲红着脸走出更衣室，衣服下还残留异样的触觉。

　　一个陌生来电出现在屏幕上，他下意识接通电话。

　　手机传来一道童稚的声音：“哥哥好。”

　　宁南洲听出是齐以丹女儿的声音，周围还有护士的提醒声。

　　他不知道齐以丹要干什么，但他很反感利用小孩的行为。

　　挂断电话后他嗓子一阵发堵，走去角落的饮水机前接水。

　　他吃药时有些心神不宁，没注意到池予来到自己身边。

　　他正想着怎么解释时，对方注视着他眼睛问：“巧克力软糖？”

　　宁南洲沙哑嗯了一声。

　　池予没错过少年的异样，看着少年的背影拨通一个电话：“宁宁为什么吃药？”

　　他查到药是奥沙西泮，属于苯二氮卓类药物，可以临时处理紧张焦虑的问题，偶尔可以吃，但长期服用会有依赖性。

　　陈冬冬玩了一夜刚回酒店，迟疑着问：“宁哥没告诉你吗？”

　　对方压迫力太强，陈冬冬犹豫了会儿开口：“宁哥是在我心里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什么都做得很好，学习是第一，玩游戏是第一，打架还是第一。”

　　“有什么事他都为我出头。”陈冬冬正准备细细描述。

　　对方冷冰冰打断：“讲重点。”

　　“哦。”陈冬冬有些可惜止住话题，“包括他猜到爸妈要离婚了，也只是烦恼说不知道跟谁，怕选这个另一个会失望，如果是我只会没出息哭。”

　　“他爸爸游手好闲，他妈妈交了个沪市的男朋友，两个人都不想要他，他第二天照常去中考，他以前都是第一个出考场，那天他最后一个才出来。”

　　陈冬冬吸了吸鼻子：“出来的时候跟我说考砸了，我安慰他说宝贝没关系，考砸了再来一年就好了。”

　　“我陪他一起查分，成绩比平时少了三百多分，只能去一个很差的学校，他妈妈很生气说他不应该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说本来打算带他去沪市，这么做太让人失望了，他愿意在小地方自生自灭是他的事，我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过了一个月他才告诉我，他好像说不了话了。”

　　陈冬冬眼圈有些红：“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发消息说自己说不了话了。”

　　“医生说是精神因素导致的失语症，反正宁哥真的很坚强，当时没人觉得他会从那个学校考出来，但他还是考上沪大，不过我觉得如果没这件事，他能考得更好。”

　　池予垂下狭长的眼。

　　如果真有陈冬冬说的这么坚强，就不会一个月才联系对方了，那个时候少年该有多害怕。

　　—

　　宁南洲吃完药嗓子舒服多了，他边刷手机边走到门口，看到一条消息愣住了。

　　GXT官宣阵容。

　　GXT不仅签下韩国最好的上单和AD，还签下冠军教练Cane，阵容堪称银河巨舰，这是转会期最重磅的消息，仅次于秦勇离开FKW。

　　GXT本身就是豪门队，这次阵容造价上亿，显然对冠军志在必得。

　　FKW虽然不是那个不夺冠就要解散的俱乐部了，同时支付三名冠军选手的工资，不夺冠俱乐部损失不小。

　　宋明杰脸上没有之前那种嘻嘻哈哈了，取而代之的是肃穆，看到他忍不住问：“小洲你想不想打职业？”

　　宁南洲愣了一下，没想到宋明杰会问他。

　　宋明杰是真没办法，他知道性格绵软的宁南洲不是最好人选，可发给South的消息石沉大海，他们没别的人选了。

　　宁南洲沉默，宋明杰十分有眼力见开口：“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想打也没关系。”

　　虽然不是劝人打职业天打雷劈，但打职业对于宁南洲这种名校毕业的学生不是什么好选择，选手巅峰期就那几年，无疑用最好的年华进行一场豪赌。

　　宁南洲抿抿唇：“不是还有池予吗？”

　　虽然GXT组下银河战舰，但S5同样银河巨舰的狮队被池予亲手击破，那也是号称无人可破的黄金之狮。

　　“他不一定要打。”宋明杰自觉失言立马闭嘴，“小洲你什么也没听到啊，不然池予会杀了我的。”

　　什么叫不一定要打？

　　宁南洲想起池予比赛前说的话，捏紧手拨通池予的电话：“你说比赛结束要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