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玉淡淡的抿了抿唇道,“既是我与世子之间的事,自然只能我与世子私下谈。”
白子玉说完嘴角微微一勾,视线更是专注的对上孙子柏,本来就犯规的一张脸瞬间就又被拉高了一个档次,然而他只是很自然随意的一个反应,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刻意迎合或者有拉低身份之嫌,他这样别说色胚世子呆了,换成任何人也招架不住啊。
其他人只觉得这白子玉果然奸诈,这是美人计都用上了吗,可真是不拘小节。
萧启敖不等孙子柏开口便道,“巧了。”
“怎么说?”孙子柏立马好奇的看过去。
“萧某刚好也有事要与世子单独谈。”
温北冥坐不住了,“温某亦然。”
孙子柏更好奇了,但还是把视线转向苏栾。
苏栾却一副“我跟他们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可不一样”的高贵姿态,他勾了勾唇,“苏某确实只想跟世子交个朋友而已。”
他嘴角还带着讽刺的笑意,讽刺的是谁不用说在场都知道。
孙子柏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萧启敖和温北冥则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装什么清高呢?苏叶珈都带来了还搁这儿装呢,难道“装”也是苏家祖传的?
孙子柏再次为难的托起了腮,“看样子你们确实有求于本世子啊,还挺急的。”
众人:……虽然但是,脸是真大啊。
“本世子见你们如此针锋相对,想必是为了同一件事吧,而且还是本世子只能选其一的一件事,这可为难本世子了。”
众人挑眉,难得这位终于长了点脑子,却不想孙子柏下一句差点没让他们咬到舌头。
“既然如此,那不如你们来赌一场吧!”
孙子柏忽然双眼发光的一拍桌子,对着众人迷惑不解的视线他兴奋道,“苏城的秋猎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吧,五日后便是秋猎,既然你们都有求于本世子,那不如你们就赌一场吧。”
“就以秋猎为赌场,谁是胜者本世子便帮谁,如何?”
“你们看啊,你们千里迢迢从京城而来,背后都是百年世家,你们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这,本世子帮了谁不帮谁都不好,被落下的肯定也都不服气,还会对本世子不满,所以为什么不以秋猎为赌局呢?这样大家就不会伤了和气,也免得本世子为难,还能为苏城百姓们增添些趣味性,简直就是一劳永逸啊。”
“你们觉得呢?”
震惊,荒谬,离谱,简直闻所未闻。
但是仔细一想,若这是蠢货世子提出来的倒也合情合理了。
所以,虽然震惊但他们被说服了。
只是这小世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允诺的是什么东西?
谁能想到夺嫡之争的第一次公开逐鹿竟然是以这样儿戏的方式展开,多少有些荒谬了。
白子玉始终觉得是世人低估了这小世子,今日一见此人越发令他捉摸不透,但直到此刻,他似乎明白了孙子柏让他们在秋猎之前齐聚一堂的目的。
貌似扯淡,实际上有那么点意思。
目的达成,白子玉率先离场,告别之时孙子柏笑眯眯的对上他审视的眼神,“很期待与白公子私下相谈呢。”
“白某亦然。”
白子玉也笑,举手投足一如既往的优雅。
他身后王孟远和王肃然一直规规矩矩的,孙子柏对这个新婚却一副如丧考妣的王孟然没什么兴致,倒是对这位王肃然有几分好奇。
刚才他就没少拿眼瞅他,长相还算可以,五官端正,面色自然,即便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怯场,不多话,举止也得体,不卑不亢的,比之完全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王孟远,这王肃然不知道强出了多少。
倘若他品性也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好,孙子柏觉得这个人还算可以,不过一个人究竟怎么样可不是光从表面就能看出来的。
“世子,秋猎一切准备已经就绪,。”
王肃然不卑不亢的对孙子柏行礼,而后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递到孙子柏面前,“这是本次秋猎比赛项目的安排,请世子审阅。”
王肃然说完又接着道,“这次秋猎有京城世家公子的加入,想来应是格外热闹的,只是比赛项目还有各种彩头应是需要稍做改动了,还请世子审阅之后能给出明确的直视,我们也好在秋猎之前做好准备。”
是了,这次秋猎的主办方是王家来着,孙子柏很满意拍了怕他的肩膀,“我今晚先看,明天你再过来。”
“是。”
孙子柏朝他一阵挤眉弄眼的打趣,“咱们以后可是一家人呢,肃然无需这般拘谨。”
王肃然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干咳了一声,孙子柏一把扯过孙子恒两兄弟。
“对未来妹夫多照应些明白吗,以后带他玩。”
“是是是。”
两人心里直嘀咕,大哥现在竟然连这种闲事也管了,以前的他们直接怀疑大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庶妹的呢。
出了侯府的白子玉直到坐上马车,还始终对那张脸耿耿于怀,于是招来身边护卫让他去仔细查一下秦默的身世背景,另一边,又修书送回京城,不知道京城这两天有什么动静,为什么苏栾会来苏城,而且闻相不是一向中立吗,闻驰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侯府?
这些问题,他必须弄清楚。
温北冥紧随其后离开侯府,他是四家中姿态最端正的一个了,他没有白子玉的出尘,也没有萧启敖和苏栾的高傲,倒是多了几分和蔼或者说稍微接点地气,然而当回到客栈的时候温北冥的脸上已经只剩下薄凉的平静。
至于羞涩的温浅,此时脸上哪还有半分羞涩?除了惶恐乖顺,他不敢有半分不该有的情绪,哪怕眼前的人跟他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这次你必须把握机会明白吗,否则你不会想知道你回去会被送去哪里,”温北冥的声音很冷,“你知道的,没用的废物是不能留在温家的。”
温浅瘦弱的身体都颤了颤,脸上更是一瞬间的惨白,“我知道的兄长。”
温北冥给了一榔头又扔一颗甜枣,“你也不必担忧。”
“白子玉自视甚高,自以为天下男人见了他都会围着他转,所以他是不可能自降身份跟你争的,况且白家那么重视他,也不可能为了西南就将未来继承人赔进去。”
“至于苏栾,他们苏家都是一个德行,自以为高人一等,假清高,我看那苏叶珈就是挂在毛驴头顶的胡萝卜,苏家绝不可能让那世子吃到这根胡萝卜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萧启敖,”提起这人温北冥就面色冰冷,这人在京城就跟他不对付,走到这里还是死对头,“要不是他是萧家人,一个庶子也敢到处蹦跶,还敢三番五次的对我冷嘲热讽,哼,他们三家都是这个死德行。”
“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都是假清高,”温北冥都气笑了,“所以不管怎么说,你机会很大,只要你牢牢把握住,把你来之前学的那些伺候男人的本事稍微用那么一点点,那没脑子的纨绔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温浅的头压得更低了,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温北冥根本没有注意到温浅隐在眼底的屈辱和恨意有多强烈,当然他知道了也不在意,温北冥想着孙子柏今日的蠢样就想笑,再想想他身边那两个人,虽然两个的姿色都在温浅之上,可他们一个是白痴,一个是木头,这样的两个人都能迷住那色胚,可见他有多饥不择食了。
温浅比那俩空有长相的不知道强了多少,这么一想,温北冥的嘴角终于露出笑意。
“我明白了,兄长。”
再抬头,温浅已经隐藏了所有情绪。
最后离开的是苏栾,他始终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在经过孙子柏身边的时候才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世子真是艳福不浅啊,美人环绕。”
“怎么,苏公子羡慕?”
苏栾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当场就噎了一下,而后才扯着嘴角意味深长道,“不知道世子听没听说过,越是美的事物越是危险,美常常与致命并存。”
孙子柏当即一副有些生气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苏栾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随即叹了一口气,“世子了解过京城如今的局势吗?”
孙子柏更迷茫了,苏栾继续,“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带着诚意来结交世子。”
“这跟京城的局势有什么关系?”孙子柏皱眉。
“世子应该知道,皇上至今未立太子,可是皇上的长子如今都年过四十了,最小的儿子也都十岁,世子觉得他们急不急?”
“嗯……”孙子柏若有所思,“可是他们急有什么用啊,再说了,他们急不急的跟本世子也没关系啊。”
苏栾:“……”
“当今皇后是萧家女,皇后膝下二皇子有夺嫡之能,你说萧家会支持哪位皇子?还有温家,他们不要脸的给皇上连送了两位娘娘,如今五皇子跟世子年岁也差不多呢,世子觉得温家会支持谁?”
“再就是白家,什么中立说得冠冕堂皇的,世子可知如今皇上最宠爱的小皇子正是他白家女所生呢?白家能眼睁睁看着小皇子被其他皇子吞噬残害吗?”
孙子柏慢慢张大了眼睛,一副深受启发的样子,“我懂了,萧家支持二皇子,温家支持五皇子,白家支持小皇子,那么你们苏家呢?”
“我苏家向来不参与夺嫡之争。”苏栾高傲的仰着头。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孙子柏发出灵魂之问。
那一瞬间苏栾是真想一巴掌呼死他啊,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啊,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是重点?
“苏某说了,苏家不参与任何皇子之争,所以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只是单纯出于好心才提醒世子,莫不要被他们的美人计骗了,落入他们的陷阱,到时候卷入不必要的夺嫡之争想脱身就难了。”
“世子只需时刻谨记,他们图的可不仅仅是平南侯,他们图的是西南四十万大军,更是这大尧的天下。”
苏栾情绪激昂,孙子柏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望着苏栾道。
“你人还怪好嘞,竟然千里迢迢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提醒我。”
苏栾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他直想吐,还有这蠢货眼里的讥讽是什么意思?他个人话都听不懂的废物到底在讥讽什么?
不是,这人他有病吧!
苏栾最终黑着脸甩袖而去,苏叶珈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小跑着出了侯府。
孙子柏望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喃喃,“奇怪,我怎么那么讨厌这人呢。”
另一边,当萧启敖带着萧亦焱离开侯府之后,一张脸就阴沉了下来,眼底的讥讽更是达到了顶峰。
“哼,蠢货,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一想到孙子柏那嫌弃的眼神萧启敖就忍不住气血翻涌,这种不刻意的羞辱简直最是致命,事实上萧启敖长得确实不丑,只是在那几个人面前不够出众罢了。
萧启敖一通发泄之后才冷静下来,脸上一片阴冷之色,他扭头看着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的萧亦焱,眼底再次露出轻蔑。
“那个秦默,连个傻子都不如,可真是没用。”
萧亦焱面色一冷,拳头更是瞬间握得死紧,他咬着牙怒瞪着萧启敖,萧启敖却只是不留情面的继续嘲笑。
“萧亦焱,我希望你清醒一点,什么情啊爱的,在前程面前一文不值,尤其是对一个男人而言,你若把情爱看得比什么都重你必将成为一个废物,一个人人都可以践踏的弱者。”
“不服?”
“秦默算什么?若你将来爬上高位,就是十个,百个秦默都能拥有,更何况你们守着情爱守着清高能当饭吃吗?他还不是被蠢货世子抢走了?你能拿他怎么样?”
萧亦焱已经青筋暴起,此时他很想将这人一拳揍翻在地。
“看着心爱之人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是什么滋味?屈辱吗?愤怒吗?”
萧亦焱终于没忍住一把揪住萧启敖的衣领子整个人将他提了起来,他呼吸急促,“萧启敖,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萧启敖的护卫一阵慌乱,萧启敖本人却很淡定,甚至还伸出手在萧亦焱的脸上拍了拍,很轻蔑的样子。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杀我?可笑,你有本事去杀了那蠢货世子啊,不敢吗?”
“萧亦焱,只要你能说服秦默为我所用,以他的姿色拿捏那个废物色胚还不是信手拈来?到时候什么秋猎什么打赌,都只不过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