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口中都是蛊虫,身上被啃噬,剧烈的疼痛让他们满地打滚,他们奋力的将双手伸入口中想要抠出蛊虫,可五脏六腑都在疼痛,那种浑身都被恐惧淹没的感觉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时候,木雪宛如吃人的鬼魅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在数不尽的虫蛇鼠蚁簇拥下,他的身躯被笼罩上一层恐怖的阴森,他每走一步都叫人心肝巨颤。
“唔不,不要……不要杀我……”
“不要过呜呜……”
他们曾经凭借自己学到的这点皮毛耀武扬威了几十年,他们因此拥有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也因此成为堂堂四大世家之首的萧家座上宾,他们可以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也可以将任何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是此刻生不如死的是他们,然而身体已经完全失控,他们就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木雪一点点走近他们。
“你们当年都是怎么对待他的呢?是像现在这样吗?”
圣子冷冽的目光扫视着密室里的一切,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刑具,水缸,蛇窟,挖眼,插针,还有不少不堪入目的淫邪之物,他不敢想那个人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也不敢想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下生下的,他们的孩子又是怎么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他此时只想将这些东西在这几个人身上全都尝试一便,他要把他们曾经受过的苦让这几个禽兽全都尝一遍。
木雪心思一动,就见数不尽的虫蛇将几个快要停止挣扎的蛊师缠住,接着他们的身体就迅速朝着大水缸移去,噗通几声,他们的身体落入水缸中,冰冷的水温瞬间将他们包裹,溺水的窒息感也再次让他们的身体挣扎扭动起来,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
在他们要断气的时候,头颅又会被送出,反反复复,木雪就这样一遍一遍的折磨着他们,直到他的身体虚晃,再也站不稳,眼睛里更是血红一片,竟是生生流出血泪来。
如此大规模操控蛊虫需要耗费巨大的精神,再加上木雪情绪不稳,此时他的情况很糟糕,而那几个蛊师,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断气了。
木雪望着他们只觉胸中的怒火远远还没有发泄够,那些蛊虫将主人吸食殆尽之后仿佛更强了,可木雪只觉得厌恶。
于是他让它们互相撕咬,啃食,它们像是失去了神志痛苦至极,扭曲撕咬别的蛊虫的同时,也在扭身疯狂撕扯自己的身体,它们痛苦着发出刺耳的叽叽声可它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很快,一条条精心培育的蛊虫就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血肉,直到完全没有动静。
此时的圣子毫无理智可言,可就在这时候,密室另一个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陷入癫狂的木雪猛然一顿,接着便朝那个方向缓缓走去。
木雪到的时候萧亦焱正节节败退,身上好几处伤鲜血染红了衣服,看到木雪他本来一喜,却见木雪满眼的疯狂,紧接着大量虫蛇从木雪身后冒出。
“该死,你们都该死,伤害他的所有人都该死!”
伴随着木雪的咆哮,虫蛇迅速冲向离他更近的萧进。
萧进顿时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萧亦焱如此难缠,且木雪先前那一手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心里本能的对木雪充满戒备,猛然看到这些虫蛇慌乱之间他没想到对近在咫尺的木雪出手,倒是本能的逃离,然而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堵住。
眨眼功夫,虫蛇泛滥之下瞬间将他包围。
谁能想到一个杀人如麻的高手会惧怕这些虫蛇鼠蚁,更何况方才他才亲眼目睹了这些东西将几个大活人瞬间啃成白骨的可怕场面,萧进一时间方寸大乱,几只虫子顺势就爬到了他腿上,接着越爬越多,他越慌乱它们越是蜂拥而至,于是很快他就被虫蛇覆盖了。
他惊恐的浑身僵直,连忙捂住口鼻可那些东西开始啃噬萧进身上的血肉,他惊恐的翻滚在地,本能的去撕扯,却不想它们顺势就钻入了他的口鼻耳中,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崩溃,紧接着身体和内里同时传来被啃噬的剧痛。
萧亦焱和刚刚赶来的巴淳等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萧进被虫蛇吞噬,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和面部被啃噬得面目全非,再到血肉模糊,最后只剩一副残破的白骨。
所有人都只觉得头皮发麻,一个绝顶高手竟然就这么死了,圣子……恐怖如斯。
不过他们很快就注意到木雪的情况不对劲。
只见木雪双眼充血,两行血泪挂在脸上瘆人无比,尤其是他那张脸,简直白的跟鬼一样,他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气没有一丁点血色,他的身体更是孱弱又恐怖,仿佛摇摇欲晃,又骇人无比。
难道是走火入魔了?圣子像是失去了理智,血红的眼底透着疯狂的杀意,最要命的是因为他的情绪波动,那些虫蛇鼠蚁们躁动了起来,且失去了控制,竟然开始对其他人发起了攻击。
几人当即大惊失色。
“圣子,圣子你快清醒过来,我家公子还等着你,世子也需要你。”
然而木雪像是完全听不到,他摇晃着跌到了地上,他似乎虚弱不堪,不少虫蛇失去控制开始爬向巴淳和那几个护卫,萧亦焱和瘦弱男子也被包围起来,大家纷纷变了脸色,全都惊惧不已。
“圣子别忘了你答应过世子什么!唔……长欢!圣子想想长欢,木长欢!”
终于,长欢两个字让木雪猛然顿住,接着他眼底的疯狂竟一点点开始消散,巴淳趁热打铁,但他嘴笨只憋出来一句,“长欢不能没有父亲。”
“父亲……”
“长欢,长欢……”
木雪呢喃着,他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坐直起来。
巴淳刚刚也是慌乱间忘记了,临出发之前苏瑾言曾提醒过他,若是圣子失去理智可以试着用长欢来点醒他,别看圣子平日寡言少语也不与冷美人亲近,实际上这个世界上他最在意的就是冷美人了。
果不其然,见效了。
木雪强撑着用最后一丝力气吹响笛声,那些暴动的虫蛇鼠蚁们忽然就停了下来,而后朝着原路折返了回去。
而木雪在将它们送走之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巴淳慌忙去查看情况,发现圣子只是精力耗损过度晕过去,这才稍微放心下来,毕竟这一趟他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圣子。
大家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所有人都只觉得双腿发软。
那些东西退去之后密道里已经一片狼藉,那群被救出来的孩子大大小小竟然有六十几个,这时候他们也都来到众人面前,正好奇又戒备的看着他们。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萧亦焱望着这么多人心里还止不住的翻涌,可一想到他们的现状还是忍不住头疼,“刚刚那些东西必然在上面引起了轰动,只怕很快就会惊动官府的人。”
而他们现在个个都带了伤,除了刚刚找到的病弱男子,圣子也昏迷不醒,若是官府之人赶来,他们根本无力对抗。
只是如今这六十多个孩子才是头疼的,就算能带出去,这么多人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谁都逃不掉。
不想巴淳却摇头道,“不能出去。”
“上面有风月楼作掩护,这密室暂时不会被发现,我们这么多人藏在这里才是最明智的,若是出去,我们没办法护住这群孩子。”
“况且现在圣子昏迷不醒,我们没有依仗,咱们这几个人不堪一击。”
萧亦焱又岂会不知道,只是,“可外面必然还有他们的人,就算官府的人暂时没有发现我们,他们很快也会知道密室出事,到时候再想走只怕就更难了。”
主要是这密道只有一个出口,只要人家从外面将出口堵死他们就必死无疑,所以趁现在出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整个风月楼就是个幌子,为这个密室掩人耳目用的,可除了方才死掉的那些人之外,风月楼里必然还有他们的同伙,萧亦焱更担心的是,只怕沧州城还有别的知情者,甚至往糟糕了想,就连沧州官府的人也可能是同伙呢。
若是这样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巴淳却狐疑的看了一眼萧亦焱才继续道。
“整个沧州都是萧家的天下,沧州府,沧州都尉府,都是萧家的人。”
他还以为萧亦焱知道呢,原来不知道啊。
“什么……这……”
萧亦焱是真的吃惊,这他真的不知道,但细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可若是这样,他们的处境不是更糟了吗?
“既是如此我们现在更该走了,趁着还没有惊动官府之前,”萧亦焱面色焦急,他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只是这些孩子,我们怕是只能暂时留下了。”
巴淳面色迟疑,但他还是继续道,“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世子说,京城在几天后将会有一场大变故,在此之前萧元赫必然会紧急从沧州调兵,到时候将是沧州最松懈的时候,我们若是一直找不到人,可趁那个时机再动手。”
“可我们若是赶在调兵之前找到了人,就暂时隐匿在沧州城里,待到都尉府兵离城之后再悄然跟随返京,如此才不会引人注意,只是……”
巴淳说到这里也迟疑了,望着这群孩子。
“只是没想到萧家如此丧尽天良,更没想到圣子会因此暴走,如今圣子昏迷不醒,只怕暂时也恢复不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情况糟糕的同时又丧失了最强战力,这简直祸不单行了。
萧亦焱心中惊骇于世子的算无遗策,尤其是那句“京中必有大变故”,那会是什么变故竟然到了萧元赫要紧急调兵的地步?而这样的变故跟世子有关吗?难道这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萧亦焱越想心中越是惊骇,不过得知此消息他倒是稍微镇定了下来,只要他们在此之前隐匿在这密道里不被发现,等到大量兵力离城之后他们倒也不是没有机会逃离了,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瞒住密室的事。
可惜密室里的人除了他们的人几乎都死了,但凡留一个活口,现在也能抓来问清楚风月楼的情况。
等等,还有一个人。
萧亦焱忽然心头一喜,而后就迅速朝着密道入口的方向跑了回去。
那里还有一个被他们敲晕的送饭人,希望没有被虫子吃掉。
第一百零五章 绝处逢生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那送饭人竟然没有死。
被他们敲晕之后他就被扔在密道入口,而圣子操控虫蛇侵入的时候他刚好醒来,结果当场又被吓晕过去, 直到萧亦焱找到他将他弄醒,他脸上身上都是各种虫蛇爬过的痕迹, 还残留着各种难闻的味道,但所幸捡回了一条命。
在见识了那等恐怖场景之后几乎不需要怎么威胁逼问, 那送饭人就将风月楼的情况和盘托出了。
风月楼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此地真正存在的目的是药人基地, 试药,试蛊。
此处一共五位蛊师, 好巧不巧今日全都在密室里, 只能说明天都要亡他们, 至于此地的负责人, 他既是风月楼的老鸨也是这里的管理者,除此之外还有五位管事, 其中两位伪装成小倌和妓子, 至于风月楼的伙计杂役不下二十人, 但知道内情的却只有十人,再加上这个送饭人。
萧亦焱和巴淳粗略一算, 发现除了送饭人之外还有四个遗漏的, 就是那两位伪装成管事的小倌和妓子, 以及他们身边的两个伙计, 所以只要控制住这几人, 密室的事就暂时不会被发现, 所幸他们手里现在就控制了一个。
两人略一商量就有了对策,也就是这个时间, 头顶又传来了大量嘈杂的脚步声,像是有大批的人进来了,而这时候,入口头顶的那块木板忽然被人敲响,“咚咚咚”的声音很有节奏,似乎透着特殊的规律。
萧亦焱和巴淳都是一惊,巴淳立马将那送饭人提了过去,而后用剑指着他的后脑勺,“该怎么说你清楚,别逼我动手。”
那送饭人的脑袋就这么伸了出去,而后就对上了一个伙计的焦急眼神,那人是知情人之一。
“下面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老鸨和其他几位管事呢?”
那人显然很着急,方才好端端的忽然从四面八方爬来各种虫蛇鼠蚁的,所有人被吓得惊声尖叫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外面跑去,有人跑到官府去报了官,他们也只能跟着出去,但却找不到其他同伴,连老鸨和几个管事都不在,他们心里虽然知道下面出了事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蛊师们练成了新的驭蛊术,方才那些动静都是……都是他们引来的,老鸨和管事都在下面参观呢。”
送饭人面色惨白,身体僵硬,所幸他说的话与他的行为倒也不冲突,那伙计皱着眉终究将信将疑,“你这是什么表情?”
“太、太吓人了。”
送饭人都快哭了,“吃人,那些虫子吃人。”
那伙计也是个狠厉的,他也没少见那几个蛊师用那些药人来试药的场面,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啊,他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瞧你那怂样,难怪干了几年也只能是个送饭的。”
“行吧,你转告几位管事们,就说上面张管事会处理。”
张管事就是那伪装成小倌之人,伙计说完便合上了木板,送饭人顿时瘫软下去,直接被巴淳单手拖死狗一样又拖了回去。
此时密室上方,一群官兵冲进了进来,原本被吓得冲出去的不少客人们又大着胆子折回来观看,张管事娇笑着迎了上去,那官兵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番,大家七嘴八舌脸上都是惊惧,而张管事则是趁机在那领头之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于是最终这件事就被定义为天生异象,可能是什么天灾的预警之类的,官府要大家不要惊慌,再顺便宣传一些如何抵御虫灾、防御鼠患之类的就草草收人了,但因为刚刚那一幕实在过于吓人,风月楼里又残留着各种虫蛇爬过的痕迹,不少人还是心有余悸,再不敢多待了。
“得将这几个人处理掉才行。”
最后还是这个送饭人,萧亦焱让他去通知张管事几人下来,就说老鸨叫他们全都下来,送饭人被那些吃剩的白骨吓傻了不敢违抗,那几人虽然疑惑但还是来了,却不想有来无回,下来一个死一个。
巴淳半点不手软,萧亦焱第一次做这种事,但一想到那些孩子他就没有半点犹豫了。
终于,一切麻烦解决,又让送饭人假借老鸨之口通知其他不知情者这两日闭门不出,凡事不管不问,那些人平日就对老鸨畏惧万分,他们没有丝毫怀疑,至此,密室之事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被泄露出去,现在只要关注着沧州府兵什么时候离城便可以了。
几个蛊师其实很少在密室,但即便如此他们住的地方也是极尽奢华,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巴淳他们将吃的东西都找了出来给那群孩子们,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们甚至都不会像正常人那样试用餐具,就那么用双手不断地往嘴里塞,塞到吐,塞到翻白眼……
大家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难受,都是爹生娘养的,谁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