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孩子跟废料一样,都是要被扔掉的东西。还有就是说,万一这废料里头要是能开出来好翡翠,就说明是那家人错了。”
“沉标啊,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周先生伸手拍了拍季沉标的肩膀,那种事情说迷信的确是迷信,可真要是不信又觉得其实也有些道理。
像这样挑选一块废料一起扔出去,却从废料原石里开出来了一块极品帝王绿翡翠的,这么多年周先生也就只见过一次。
只能说明,遗弃大胆的那户人家没眼光,亲手丢掉了这样一块极品翡翠。
“周先生,我回去问问大胆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卖的话,我一定卖给您。”
季沉标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很清楚在自己还没有足够实力,能够在山城站稳脚跟的时候,拿出这样一块好翡翠,无异于小儿抱金砖过闹市。
“嗯,好。”
平常季沉标比较忙的时候,大胆就交给了这边给他们做饭的阿姨帮忙看着,也是周先生特意嘱托的,这时候他就在人家玩。
季沉标过去接他的时候,还看见大胆的怀里抱着一个橘子,跟人家阿姨道谢后,带着大胆回了他们的宿舍。
“呀?”
大胆察觉到现在有些过分严肃的态度,紧张开始抠起了手,小脑袋瓜开始疯狂思考,最近有没有干什么事是会惹爸爸生气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名堂,就只小心翼翼盯着爸爸的脸色看,一旦察觉到不对就迅速低头认错。
“呀?”
小奶腔轻轻呀了一声,这幅明摆着还没分清楚状况的模样,让紧张兮兮的季沉标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当时就只是随口一说,要是开出了玉石就随便弄个东西给大胆戴着。
可没想到,居然真开出来了价值不菲的翡翠。
就算这个小家伙自己敢戴,季沉标也不敢让他戴着,最起码现在是不敢。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最近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大胆听见爸爸这句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回答道:
“买!”
“嗯?谁教的你这个?”
“买。”
小大胆现在心跳的挺快,人也慌得不行,越是想不到自己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他就越是害怕。
尤其今天看见阿姨拿着鸡毛掸子打小孩的场景后,哪怕那鸡毛掸子没落在他身上,他都觉得疼。
“不是买东西,大胆啊,就是你的那块石头,开出来了一块不错的翡翠。你是想留下来呢?还是卖掉?”
到了宿舍把门窗都关好之后,季沉标才说出这句话。
也是今天,他才明白那些朋友为什么说,现在他们的这个工作岗位,就算是给一万块钱都不换,亲手开出翡翠时那种激动人心的感觉太令人着迷。
像那样价值千金的翡翠,它的美能轻易折服任何人。
“那块翡翠很漂亮,你要是喜欢的话,那我们就不卖了。”
季沉标愿意相信周老板的人品,翡翠放在他那里自己也放心,等大胆再大一点,做出来的决定应该会更理性。
他陷入了纠结中,大脑仿佛分裂出来了两个小人,其中一个告诉他这么昂贵的翡翠卖掉给大胆治病最重要,另外一个告诉他留着也是大胆的念想。
自己实在是做不出来决定,干脆就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小大胆身上。
安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低头认真抠着自己的手手。
等了一会儿,季沉标有些着急,没忍住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他。
“哎哟。”
小大胆被推得哎哟一声,刚刚剥开的橘子手指戳了进去,他嫌弃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认真把橘子掰开,被戳破的那一瓣递到了爸爸面前。
季沉标看也不看就吃了下去,又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比起之前,这话说的难免有些含糊不清。
“大胆呀,是卖掉还是留下来呢?”
“卖!”
“好,那就卖。”
季沉标抱着大胆就往外走,打算去跟周先生说这件事。
那翡翠放在他们手上的确能坐等升值,但是他也想报答周先生对他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再加上那块翡翠现在在周先生手上的利用价值才能发挥到最大。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季沉标很需要钱,给生下来就弱视的大胆做手术。
之前在他们那个县城里的医院里检查后,得出的结果是有可能会变成瞎子,那时候季沉标都已经认命了,只要现在没瞎就行。
后面到了山城后,他在一个休息日又带着大胆去大医院里看看,想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瞎的晚一点。
这次的报告单上显示是弱视,想要完全治愈的话并不难,趁着现在大胆还小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当时医生说,最佳的治疗时间是三岁到六岁,过了这个岁数再想治疗就很难了,治疗越早越好。
因为大胆的情况比较复杂,跟一般的弱视手术不同,需要花费的手术费要更昂贵,术后恢复也需要一笔钱。
那笔钱如果只靠着季沉标自己的工资,最起码还要等上好几年,现在物价涨的飞快,他不确定等那时候还是不是这个价格。
周先生为了报答季沉标当时的恩情给了他一个工作,实际上当学徒的工资并不算高,只是包吃包住省钱,还有人能帮自己带带大胆。
自从有了正经工作后,季沉标就联系了曾经他去海城认识的一个兄弟,让他帮自己去查了一下他妹妹当时的情况,又花出去了一笔钱。
只靠着他自己,想要成功倒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可能要再等上几年。
他能等得起,大胆的病情等不起。
想清楚之后,季沉标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地方,把大胆抱着快速往周先生的家里赶。
一路上大胆被颠的不行,想吃一瓣橘子不小心塞到了鼻孔里,把他气的握紧了小拳头,思考要在爸爸什么地方来上一拳。
“这边是专门的玉石鉴定师,在业内很有名。这边会给出你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故意给出低价。”
季沉标上门的时候,看见周先生家里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他进门后冲着他点了点头问好。
“嗯,我相信周先生会给我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
晃了一路的大胆终于吃到了一瓣橘子,眼神一直好奇的四处张望。
在那个玉石鉴定师看那块翡翠的时候,周先生一直在盯着大胆看,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在这种随着孩子一起扔出去的原石里看见开出来翡翠的。
大胆满眼里只有他的宝贝橘子,哪怕被酸到龇牙咧嘴也照样非常勇敢的往自己嘴里塞下一瓣。
那边进行完毕后,周先生开始跟季沉标商量打款的问题,得知他连银行卡和存折都没有,亲自带他去办了一个。
出银行时,季沉标盯着存折上的几个零看了很久,好不容易回过神,小心翼翼把存折收到自己外套里面的口袋里。
下午没有午休的大胆已经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的像小鸡啄米。
季沉标不会养孩子,也没养过,做事全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来。
到这地方的头一天,那帮着他照顾大胆的阿姨听说他居然给这么大的孩子吃包子,气的差点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负责任。
那时候季沉标才知道,养孩子不能那样,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生病。
小大胆被他那样随便喂还活着,只能说他命大。
没敢留在外面带大胆下馆子,而是拜托一起工作的工人跟老温打个招呼,他要请几天假,带大胆去山城最大的医院里做详细的检查,再安排手术。
每天只知道傻乐呵的大胆还美滋滋想着最近伙食不错,不是食堂里面那些像猪食的饭菜。
爸爸甚至还会主动带他去买各种零食,把他那个小书包塞的满满当当。
周先生知道季沉标要带大胆去做手术这件事的时候,主动提出他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在医院里面工作,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医院里有人帮忙,当然要比自己一个人好得多。
更别提季沉标还不怎么认字,那复杂的流程全靠问人。
不管周先生是不是因为之前卖给他翡翠这件事,想卖给季沉标一个好,他的这份情季沉标都受了。
有熟人帮忙,果然要比季沉标之前那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好得多,挂到了最好的专家号。
给大胆做了详细的检查后,跟之前的结果差不了多少。
最佳手术年龄是在三岁到六岁,现在大胆还是稍微有些小了,再加上他的情况比较复杂,就先让安安做矫正,等到满三岁后再看看情况是否需要手术。
前期矫正也要花不少钱,放在曾经季沉标压根儿就不敢进这种一看就要花不少钱的大医院的门。
季沉标在医院门口给小大胆买了一个木制的小玩具,塞到他手上看他笑的露出几颗小门牙,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幸亏你自己运气好,不用变成瞎子了。”
“呀~”
安安晃了晃那木头制作的小玩具,就会发出响声,开心到摇头晃脑,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季沉标看着有些不太顺眼。
“你这头,是不是该剃一下了?”
“我这也该剃了,走今天我们一起去剃个头。”
开开心心玩玩具的安安还没听懂他这句是什么意思,因为之前有新玩具的喜悦还在,就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毫~”
这时候的理发店看起来很简单,没有复杂的办卡活动,也没有推销的各种项目,走进去是一个光头的老大叔,手上拿着剃头发的工具。
“来剃头?”
“嗯。”
季沉标头发自己懒得打理,平常干活都不太方便,抱着安安坐在那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后,对理发师傅说道:
“给我儿子也剃一个。”
“成,你儿子不哭就成。”
理发师傅一边说话一边收拾理发时要用到的道具,季沉标趁着这时候看了一眼大胆,压低声音询问道:
“你哭不?”
大胆不屑轻哼一声,甚至根本懒得回答。
这理发师傅的手艺一般,基本上来他这里的都是剃个板寸或者是光头,熟能生巧也就这个做的不错。
几下就用推子帮季沉标把头给剃好了,他的五官本来就比较英俊立体,剃了个板寸后更显阳刚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