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把薄誉衡送回去,意思非常明显。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不是说要让他生不如死吗?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容止走到她身边坐下,看到果盘里的橘子,随手拿起一个,慢慢剥了起来。
“大概是急着想去找薄远山和薄行止告状。”
桑榆晚偏头,眉头一皱,“告谁的状?”
容止撕扯着橘子上的白色经络,侧身,挑了挑眉,“你和我。”
桑榆晚似笑非笑,“告我们什么?”
容止把橘子掰成两半,递给她,眸中含着温柔,“你说呢?”
桑榆晚没有伸手接,嘴角冷冷撇了一下,“我不知道。”
容止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桑榆晚的手腕,然后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她的手心里。
“尝尝。”
桑榆晚唇线绷直,转手把剥好的橘子放回了果盘里。
“二爷给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一字一句,虽然平静而疏远,但似乎带着一层冰霜,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距离感。
容止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他强压着情绪,唇弧上扬,淡淡地笑着,“你这是担心我下毒?”
桑榆晚眼神深邃而冷漠,仿佛是两汪不见底的寒潭,无论周遭如何喧嚣,都无法在那双眸中激起一丝涟漪。
她沉默了数秒,冷冷开口,“二爷又不是没做过?”
容止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怀疑薄行止的死与我有关?”
桑榆晚眉目一紧,眼底落了一层寒霜,“难道没有关系吗?”
“没有。”容止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回应。
桑榆晚冷笑,“弦思都说了,二爷还有什么狡辩的。”
容止他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就像是夜空中骤然绽放的烟花,既明亮又短暂。
“她都招了?”
“你知道薄行止真正的死因,为何要隐瞒?”
桑榆晚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双星眸紧紧锁定在他的脸上。她的眼神中既有质疑也有期待。
她希望他告诉她,薄行止确实是死于欢情过纵。又希望听到别的答案。
“中毒”二字,就像利刃扎进了她的心脏。
她不愿相信,妈妈也是这个原因去世的。
意外和谋害。
后者更令人无法接受。
容止看着她,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与温柔。
桑榆晚纤长的羽睫轻轻颤了颤。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息。他们的呼吸似乎都同步了起来,每一次吐纳都像是在加深这份无形的连接。周围的一切喧嚣与嘈杂都被这份静默所吞噬。
过了几分钟,容止才平静的开口。
“如果我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会相信吗?”
桑榆晚唇角轻勾,笑了,又好像没笑。
“你自己会信吗?”容止抿唇,眸光暗了暗。眼神仿佛是一幅细腻繁复的画卷,交织着多种情绪,难以一言以蔽之。瞳孔深处,似乎藏着某个秘密,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他凝视着她,薄唇轻启,“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桑榆晚回道,“不是。”
容止看向她,眸光轻轻晃了晃。
桑榆晚的目光毫无温度,如同北极星般遥远而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隐瞒薄行止的死因。”
容止眸光微沉,一张峻脸波澜不惊,像是寂静无波的深海。
“放长线,钓大鱼。”
桑榆晚秀眉微微一蹙,注视着他。周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包围,那种冷傲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心慌。
“钓鱼?”她顿了顿,微微挑眉,“我也是其中之一。”
容止内心被无数细线交织缠绕,每一根都承载着不同的情绪,彼此交错、拉扯,让人难以理清。
“我只想保护你。”
桑榆晚眼皮重重地跳了跳,抿了抿唇,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二爷还真会说。”
这话,不是褒奖,而是讽刺。
容止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尝试吸气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
桑榆晚精致的五官覆上了一层怒意,“二爷,你再不说,我可就默认你是害死薄行止的凶手了。”
容止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揪紧,随后是一阵剧烈的颤动,就像地壳之下隐藏的力量突然爆发,引发了一场内心的地震。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流动的意义。
桑榆晚一眨不眨地盯看着她,试图想要从他眼中找出什么破绽。
容止嘴角勉强勾起的一丝弧度,更像是自嘲而非微笑。周遭的一切声音似乎都离自己远去,变得模糊而遥远,唯有内心深处那份深深的失落感,清晰而强烈。
“桑榆晚,我的你的心,你还看不明白吗?”
第255章 另有其人
桑榆晚呼吸骤然沉重,胸口仿佛压着千斤巨石,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慢慢起身,朝着落地窗走去。
容止见状,跟着也站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起了下雨。
桑榆晚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雨滴连成线,模糊了远处的景致。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冰冷的窗玻璃,每一次触碰都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不安。
容止走到她身边,低低又说了一句,“要难回答,就不要说了。”
桑榆晚眉头紧蹙,开口,清冷的声音含着一丝沙哑,“容止,我恨薄行止,但我不希望他死于阴谋算计。”
容止深吸一口气,那双幽邃的眸子宛如无边无际的深海,海底有滔天的漩涡,足以溺死人。
“我算计他,但给他下毒的人,不是我,而是薄誉衡。”
桑榆晚嘴角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那我妈妈呢?”
容止猛地一愣,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愕如电流般贯穿全身,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分钟,他才艰难开口。
“你的意思,你妈妈也是中毒身故?”
桑榆晚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与窗外的雨珠遥相呼应,形成一幅孤寂而哀婉的画面。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愈发沙哑,“薄轻眉送了一份我妈妈的死亡报告,上面标注的死亡原因为中毒。”
容止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思绪。
“薄远山?”
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大脑空白了一瞬。
缓了缓,她侧过身去,抬眸,盯着容止那张深邃的眼睛。
“我爸妈的死,是薄远山一手制造的,对不对?”
容止伫立不动,眼中暗潮翻涌。
他与她面对面站着。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和艰难。
桑榆晚看着容止,冷沉沉的眸光似乎要刺穿他的眼睛。“果然是他。”一字一顿,从她的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容止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慢慢开口,“薄行止为了掩盖薄行止的身世,在你妈妈的车子上动了手脚。最后,你爸爸妈妈确实死于车祸。但你说,你妈妈的死亡报告单上,备注的死亡原因却是中毒。”桑榆晚一怔。容止又道,“如果死亡报告是真的,那真正害死你妈妈的,另有其人。”桑榆晚心头大震。脑海中赫然浮出一个人来。她看着容止。容止也看着他。“这事,我会查清楚。”桑榆晚心脏瑟缩,眼底风起云涌。她咬了一下唇角,愤然转身。容止拉住她,忧心忡忡,“你要去哪里?”桑榆晚眸光一沉,“清荷苑。1308。”容止心弦一紧,急忙抱住她,压低了嗓音,“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别冲动。”桑榆晚浑身都在颤抖,“容止,你放开我。”容止把她抱得更紧了,“晚晚,冷静。”桑榆晚眼眶泛红,牙齿开始不自觉地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我要杀了她,给我妈妈报仇。”容止搂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大手宽厚而温暖,轻轻地落在她的后背上,仿佛带着一种无言的安慰与守护。那手掌的轮廓在她的肌肤上缓缓移动,每一次触碰都像是温柔的波澜。“放心。事情查清了,你要杀要剐都行。”桑榆晚咬着唇角,一言不发。“晚晚,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吗?”容止继续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打,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入睡般温柔。每一次拍打都伴随着他沉稳的呼吸和心跳,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踏实。过了一会儿,桑榆晚松开紧抿的唇瓣。“果然,罪恶的人,是天生的。”容止说道,“自作孽,不可活。”桑榆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这一切情绪随着这场雨,慢慢消散在无尽的夜色中。-
入夜。
一通急促的来电,让桑榆晚猛然惊醒。
“晚儿,快来医院,大哥快不行了。”
第256章 你终于来见我了
“你再说一遍?!”
桑榆晚手心冰凉,指尖都在颤抖。
“晚儿,快来医院,大哥想见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鼻音很重,气息微喘。
桑榆晚站在那里,目光凝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
明战的话,她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