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升身体一抖,随后打翻了灶台边的一个食盐罐。
清脆的一声,白瓷的罐子顷刻间四分五裂,满满一罐食盐瞬间洒落了一地。
萧升下意识蹲下,准备收拾。
黑衣人上前,把他扯开。
那些碎裂的瓷片,也有可能成为凶器。
随后黑衣人拿过一块白净的抹布,将所有的碎片都包在了里面。
容止微垂的眉眼,寒漠冷厉。
萧升看着,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艰涩地咽了咽嗓子,呼吸还有又沉又重。胸膛里堵着一块巨石,特难受,“二少爷,你找到到底有什么事?”
容止朝耳房通往正屋的木门看了一眼,神情冷峻,“里面的人,是你去叫,还是我去请?”
“……”萧升瞪大了双眸,瞬间失语。
黑衣人走到他面前,提醒了一句,“你最好自己去叫,二爷去请,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萧升缓缓抬眸,看向容止,满眼惊惧。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异常陌生,熟悉的环境在此刻也变得阴森可怖,每一个阴影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威胁。
他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内心的慌乱,但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入更多的不安,让心脏跳动的节奏更加急促而混乱。
黑衣人又道,“二爷的手段,可远在了薄远山之上。”
萧升深深呼吸了两口,张了张嘴,呆愣住。喉咙渐渐发干,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连自己都能听到内心深处的恐惧在回响。
容止冷哼一声,抬脚朝着正房走去。
眼看他就要推开门,萧升突然出声,“二少爷,等一下。”
容止脚步瞬间一顿,侧了侧身,似笑非笑,“萧叔,请吧。”
萧升瞳仁瑟缩,心扑通扑通地狂跳,额头上青筋一寸寸凸起。汲气,把心一横,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过来。
在门前站了数秒,他才推开门。
容止朝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
黑衣人会意,立马闪退。
容止看着整理台上那些切好的菜,转过身去,又点燃了灶火。
他拿了炒锅过去,等锅烧热后,又往锅里放油。
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除了没有放盐,其他该放的调味料,他都放了。
一盘菜出锅。
黑衣人推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二爷,他们竟然想跑。”
容止背对着他,没有回头。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锅。
“他们?”
黑衣人声音里含着怒意,“二爷,你看看她是谁?”
容止把洗干净的炒锅放在灶上,扯了厨房用纸,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来。
视线里,除了萧升,还有一位保养得很不错的中年女人。
她皮肤白皙,柳叶眉,丹凤眼。身材稍稍有些丰腴。如此姿色,完全在宁婉珍之上。
容止眯了眯眸,眼底掠过一丝诧异,“萧叔,这位是?”
黑衣人把耳房的门关上,低着头,强忍笑意,“二爷总是这样,有时候特别喜欢装。”
萧升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嘴唇发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中年女人比他要淡定一些,她看着容止,浅浅地笑了下,“你就是容止。”
“你是?”容止惊愕道。
中年女人咬了一下唇角,朝他走了几步,缓缓开口,“你能找到这里,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不愧是薄远山的女人,一起睡久了,性格都有些相似了。
容止瞳眸黑沉,眼底划过一道寒光,“不愧是薄家养大的人,气度就是不一样。”
中年女人轻轻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你不也是薄家养大的吗?”
容止神色冷峻,“所以,我该你叫你姑姑,还是母亲?”
萧升听到这话,表情明显一窒,眼角的皱纹明显加深。
中年女人胸口起伏了下,淡声道,“养大你的可不是我,这声母亲我可不配。”
厨房内的空气,瞬间冷凝。
饭菜的香味都冻住了。
容止把擦过手的厨房用纸攥成一团,重重扔进垃圾桶里,眸光微沉,冷声道,“我与大哥,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叫你什么,我就该称呼你什么。”
第173章 就当陪儿子吃一顿饭
中年女人眸光短暂停滞,眼神带着一丝震惊,“你都知道了?”
萧升闻言,痛苦地蹲了下去。
容止目光停伫在中年女人身上,冷声开口,“我来这里,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薄轻眉身体轻晃了一下,喃喃开口,“我以为瞒过了所有人,没想到,竟还是被薄家的人找到了。”
容止面色冷沉,“薄远山费尽心机,让你的孩子继承了一切,你为什么还要跑回来?”
耳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也被拉长。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薄轻眉痛苦地拧眉,目光缓缓落在容止刚刚炒好的那碗小炒黄牛肉上。难以名状的情绪像一股汹涌的潮水,突然涌上了她的眼眶,渐渐淹没了她的瞳孔。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萧升见状,急忙站起来,扶住她,“你别激动……”
容止见两人关系亲密,心下明了。眉角轻压了一下,清冷出声,“萧叔,我难得来一趟,要不请我吃顿饭?”
萧升一愣,愕然道,“二少爷,乡野粗食,我怕你吃不习惯。”
容止听到这话,没有恼怒,反而笑了一下,“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的伙食可比你这里差多了。”
“这……”萧升偏头,看向薄轻眉,似征求她的意见。
薄轻眉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尖冰凉。她抿了抿唇,对着容止缓缓开口,“你既然不嫌弃,那就将就对付一口吧。”
“轻眉?萧升惊讶。
容止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要不,我来做?”
萧升慌忙开口,“怎么能让你动手。”顿了顿,又道,“你们去客厅坐着,我来炒菜。”
容止微微颔首。
萧升扶着薄轻眉朝正屋走去。
容止和黑衣人紧随其后。
跨过一个不高不低的木质门槛,便是客厅兼餐厅。
室内陈设,十分古朴。用料却是不简单。全都是梨花木所制。
容止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优雅叠搭。
萧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神色凝重地去了厨房。
薄轻眉见他走开,无助地握紧了拳头,用尽全力把内心的痛苦强压下去。
沉默了几分钟,她才颤动双唇,“容止,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容止清冷道,“家主查到了大哥并非薄老夫人的亲生儿子。”
薄轻眉一愣,“她?怎么会?”
提及桑榆晚,容止的眉眼多了一丝柔和,“她的能力和手段,可不在我之下。要不然,薄远山也不会把薄家和薄氏都交给她。”
薄轻眉又是一怔,心脏瑟缩,感觉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划过,“你的意思,薄远山根本就没打算把一切交给行止。”
容止神色一凛,“薄远山要没这个打算,为何他还要移花接木,用大哥代替宁婉珍死去的孩子。”
薄轻眉身形一僵,顿时沉默。
容止心口沉了沉,继续说道,“只是,他百般算计,没有算到大哥会走的那么早。”
薄轻眉呼吸一滞,心上似有一把尖刀搅来搅去。痛意漫溢,缓缓落泪。
容止见状,递了纸巾给她,“想哭就哭吧。”
薄轻p眉接过纸巾,无力地摇了摇头。那双丹凤眼,盛满了泪水,却没有哭出声来。
容止面上没什么情绪,“这么多年,你有亲眼见过他吗?”
薄轻眉眼眸微低,羽睫颤动,泪水无声砸落在了手背上。过了足足几分钟,才艰难开口,“他研究生毕业时,我去看过他。”
她吸了吸鼻子,又说了一句,“这么多年,我就见过他这一次。”
容止眸光微闪,冷峻的面部线条稍稍温和了一些,“你现在要是想去看看他,我可以安排。”
薄轻眉攥紧了手中浸湿的纸巾,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人都走了,见了只会更伤心。”
容止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情绪。就像心上压了一块石头,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也不知道,她当年抛弃自己,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