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阿止,你外公还未下葬,你怎么能就走了呢?”对方一开口,就是责备。
容止双腿叠搭,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漫不经心的语调,“我为什么不能走?”
“你是他唯一的孙子,应该为他守孝七天。”对方语气愈发严厉。
容止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三天,足矣。”
“薄行止去世,你都在他灵前跪了一天一夜。为你外公守灵七天,有何不可?”对方有了怒意。
容止端起桑榆晚的水杯,喝了两口。眸光一紧,话语犀利,“薄家养育了我二十多年,他可有养育过我一天?”
“你……”对方沉默了几分钟,声音低沉了许多,“话不能这样说。要没有他,怎么会有你。你身上可还流着他的血。”
容止眉角轻压,唇边浮出大团的嘲弄,“容墨渊,真想不到,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容止!”对方勃然大怒。
容止勾唇,讽笑加深,“容墨渊,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如果没有我,容家的一切可都是你的了。”
水杯里的茶水轻轻晃了一下,微澜,像轻风拂过水池。
“容止,我对你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
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
“嘟嘟嘟……”
容止眯了眯眸,冷笑一声,把手机从耳边撤下。
病房门从外打开。
“晚晚,还有件事……”
容止脊背一僵。
宁婉珍顿在原地,瞳孔骤缩,整个人如同冰封住一般,无法动弹。
容止不慌不忙地松开叠搭的双腿,起身,看向他,“母亲,你来了。”
宁婉珍双眼瞪得溜圆,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容止神色坦然,“刚到。”
宁婉珍心扑通扑通地跳,心里起了怀疑,“你找晚晚有事?”
容止面色平静,“有份文件,需要她签字。”
宁婉珍深吸气,“以后这种事,让你的秘书来办。知道的,你是来谈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她……”
容止轻笑一声,“以为我和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宁婉珍面色发僵,耳廓红了起来。
容止气定神闲,又道,“如果我和她真有什么,外人也管不着。”
推门进来的桑榆晚呼吸一滞,眸光一紧,叫了一声,“容止!”
宁婉珍脸色发青,脸上的肌肉渐渐收缩了起来,“晚晚,你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
容止勾唇,薄笑,“母亲,难不成这辈子我和她都不能单独相处?”
宁婉珍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愤怒和震惊,“你到底什么意思?”
桑榆晚走进来,瞳眸黑沉,“你们都别说了。”她看向宁婉珍,“妈,这事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心?”
“晚晚,我……”宁婉珍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桑榆晚掉头,又看向容止,“你也是,明知单独见我,会让人非议,还要一意孤行。”
容止回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桑榆晚心头一跳。
他说这话,也不觉得讽刺。
她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向病床,扯开被子躺下了。
宁婉珍见状,脸色稍缓,“晚晚,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容止却叫住了她,“母亲,等一下。”
宁婉珍脸色又变了,语气不耐,“有事?”
容止走到病床前,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桑榆晚顿时心惊肉跳,“容止,你要干什么?”
第151章 下次演戏,提前说一声
容止伸手去拿文件袋。
桑榆晚急忙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脸色瞬沉,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冷锐的寒光,“你要干什么?”
容止眼帘低垂,眼神晦涩难测,“我帮你……”
桑榆晚低声冷斥,打断,“不该你管的事,别插手。”
容止挑了挑眉,“难道你还想瞒着母亲吗?”
桑榆晚又气又恨,很想踹他一脚。奈何,当着宁婉珍的面,她只能咬牙训斥,“你别过分。”
容止抿了一下唇角,“行。你自己处理。”
桑榆晚慢慢松了手。
宁婉珍见两人你来我往,甚至感觉有些眉来眼去。她脑子一热,冲过来,把抽屉的文件袋拿了出来。
容止笑意不达眼底。
桑榆晚直皱眉,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对着宁婉珍开口,“母亲,这里面的东西,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宁婉珍本就对他们起了疑心,听到这话,没有考虑,就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容止不动声色,直接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随后,从果篮里拿过一个橘子,认真剥了起来。
空气里,渐渐多了丝丝缕缕的橘香。
桑榆晚靠着床头,唇线绷直,那双星眸因为动怒而愈发澄透。眼角的余光扫向容止,俏脸上的怒意愈发重了。
宁婉珍看完,身体不由微微颤抖,眉头紧锁,不可置信道,“晚晚,是行止救了你……”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喉咙里像是压了什么东西,说话很是难受,“妈,这么重要的事情,行止竟然只字未提,他……”
“他是真的很爱你……”宁婉珍眼圈倏然一红,眼眶迅速漫溢出一抹潮气。
容止嘴角抽了抽,若有似无的讽笑。
桑榆晚心头一刺,吸了吸鼻子,故作感激,“妈,我没想到行止对我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
容止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水晶果碟里,递给她,说了一句,“你们只看到大哥救人,没看到其他吗?”
桑榆晚怔楞了半秒,脸色一沉,冷声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别绕来绕去。”
宁婉珍起伏着胸口,愤恨地瞪着他,“老话说的没错,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
含沙射影。
容止岂会听不出来。
她这是在指责,为什么死得不是他。
薄远山收养他,就是想要给薄行止挡灾挡难,成为他的替身。
也不知道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容止遭遇车祸,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六年后,他突然出现。
而这一次,死去的人,却是薄行止。
容止侧过身去,眼皮轻掀,缓缓开口,“母亲,家主是A型血,大哥也是。”
桑榆晚眼皮轻轻跳了跳,为了压住心里的情绪,她拿起橘子,慢慢吃了起来。
宁婉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起伏着胸口,没好气道,“他们同一血型,这不是很正常吗?”
容止看着她,薄唇轻启,“母亲,大哥的血型是A型。”
宁婉珍见他刻意强调这一句,怒意更甚,拔高音量,“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榆晚一噎,轻咳了两声,惊愕道,“容止,你的意思是行止的血型和妈妈的不一样?”
宁婉珍呼吸一窒,僵在原地。
容止见桑榆晚神色惊愕,好像才刚反应过来一样。眉梢不由轻轻上扬。瞬而,又变了脸色,严肃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大哥和父亲的血型也不一样。”
“什么?!”桑榆晚手中的橘子从手中掉落,难以置信地看向宁婉珍,“妈,这是真的吗?”
宁婉珍心脏瑟缩,胸口一阵绞痛,脸色一片灰白,“不可能……不可能……”
容止在她心上又扎了一刀,“妈,或许是我记错了。也有可能这份资料有误。”
桑榆晚轻抿着唇,一言不发。
宁婉珍身体打了一个寒噤,双唇颤了颤,“晚晚,那天救了你的人,是远山。这份资料一定是假的。”
桑榆晚皱了皱眉,“可我看着,不像是假的。”
宁婉珍脊背发凉,额上浮出一层冷汗,“绝对是假的。我和远山都是O型血。行止怎么可能是A型血。”
桑榆晚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似乎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挣扎了数秒,她终于开口,“妈,你确定没有记错?要真是这样,那行止他……”
宁婉珍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呼吸变得愈发不顺畅。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无法真正聚焦在任何一张面孔上。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容止说道,“大哥之前每年都有体检,仔细查一查,就可以弄清了。”
宁婉珍眼眸瞪大,大口喘息,“晚晚,你快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