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私企？”顾景霆正低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语气淡漠随意。

　　“注册资金一千万。”阮祺带着几分心虚的说。

　　“你觉得注册资金一千万的公司有实力竞标十几亿的项目？阮祺，你现在工作都不带脑子了？”顾景霆的语气没什么波澜，看向阮祺的目光却十分的犀利。

　　“是我的失误。”阮祺老老实实的认错，企业资质审核是市场部负责。而市场部是他这个执行副总裁负责。无论如何，阮祺都无法推卸责任。

　　“让市场部部长走人。”顾景霆冷淡的说。

　　“你怀疑他是顾长海的人？”阮祺后知后觉的问。

　　“未必。”顾景霆敛眸，眸光深沉冷硬。

　　市场部长这么重要的位置，顾长海想安插自己的人并不容易。但这位部长即便不是顾长海的人，想必也已经被收买，或者被抓住了把柄，否则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还刻意的避开了阮祺的耳目。

　　“顾长海为了把慕容雨晴重新拉入局，也真是煞费苦心了。”顾景霆冷然的一笑，墨眸深不见底。

　　“顾长海也太高估慕容雨晴在你心里的地位了，第一轮我就把这家小公司踢出局，让他白忙乎一场。”阮祺冷哼一声。

　　顾景霆没说话，算是默许。

　　车子放缓速度，经过顾氏财团总部大楼的时候，顾景霆微微侧头，看到公司正门口有些拥挤，十几名安保部的保安正站在正门口，人手一只金属探测仪，正在给每一个进入的外来人员进行安全检查。

　　“在搞什么？”顾景霆皱眉问道。

　　阮祺瞥了眼窗外，回道：“大东搞出来的，说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这架势都赶上觐见总统了，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搞不好明天又要上新闻。

　　“傅辰东最近是不是太闲了。”顾景霆冷丢出一句。

　　阮祺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

　　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在顾景霆的专用车位上停稳。

　　阮祺率先推门下车，很狗腿的替顾景霆拉开车门。他每次犯事之后，态度都格外的殷勤。只是屡错屡犯的毛病也实在让人头疼。

　　顾景霆迈开长腿下车，径直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持续上行中，顾景霆对阮祺说道：“这十几家公司我大致看了一下，至少有一半是陪标的。我已经标注出来了，第一轮直接out掉。”

　　那些陪标的公司目的十分明确，不过是想抬高底价，将顾景霆一军。可顾四少的眼里一向不容沙子。

　　“我知道了。”阮祺点头。

　　两人先后走下电梯，向多媒体大会议室内走去。竞标会开始的时间是上午九点钟，阮祺下意识的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时间是八点五十九分，刚刚好。

　　顾四少一向很有时间观念。

　　会议室门口，助理欧阳隆以及几名负责这个项目的高管早已经等候在那里。

　　“顾总，各招标单位的代表已经入座了。”欧阳隆走上前，恭敬的说道。

　　“嗯，进去吧。”顾景霆点头，径直向大会议室内走去。一众高管都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景霆一出现，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都想一睹这位传说中神秘而低调的顾四少的风采。

　　而这目光之中，自然也包括慕容雨晴的。

　　她看到他走进来，一身剪裁合宜的纯黑色手工西装，目光深邃，脸上的神情淡漠得让人捉摸不定。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捏着一份文件，在一众高管的簇拥下，走到台前的位置入座。特助欧阳隆恭敬的站在他身后，低头和他耳语了几句。顾景霆淡漠的点头，脸上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澜，永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们大概有四五年没见过了，如今的顾景霆，褪去了当初的冲动和青涩，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又迷人的男人。

　　这一刻，慕容雨晴的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雨晴姐，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顾总裁这么帅啊。看他一眼都能怀孕。”助理凑过来，一脸花痴的说道。

　　慕容雨晴没什么情绪的瞥了她一眼，“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犯花痴的！”

　　助理碰了个钉子，乖乖的坐直了身体。

　　而彼端，会议室台前。

　　顾景霆坐下之后，深邃的目光习惯性的在现场扫视了一圈。慕容雨晴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想看不见都难。

　　她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挽得一丝不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却掩盖不住眼角的细纹，她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成熟一些。

　　这样的女人，一般都是生活不如意的。而生活如意的女人是不会显老的，比如林亦可，被顾景霆养得像个孩子一样。

　　时间恰好九点整，招标会正式开始。

　　特助欧阳隆站在话筒前，微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先生女士，早上好。顾氏财团老城区规划项目招标会正式开始，请各单位按次序进行阐述。”

　　欧阳隆的声音中，夹杂着咔的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声响，随后，淡淡的烟草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

　　欧阳隆愣了一下，抬眼就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慕容雨晴两指间夹着一支女士香烟，正优雅而娴熟的吸着。

　　欧阳隆微微蹙眉，下意识的看了眼台上的顾景霆。

　　而顾景霆一脸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手提电脑，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样。

　　欧阳隆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第489章 人总是会变的

　　而彼端，阮祺就坐在顾景霆的身旁，唇角挂着戏谑的笑，目光在慕容雨晴的身上绕了两圈后，不冷不热的开口。

　　“坐在前排的这位女士，你是眼神不好，看不到墙上禁止吸烟的提示牌。还是把顾氏财团当成你家后花园，觉得无所谓，所以明知故犯。”

　　阮祺的话十分犀利，丝毫没给慕容雨晴留情面。他看慕容雨晴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时间，身旁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慕容雨晴身上。慕容雨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夹着烟的手有点僵硬。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顾景霆，顾景霆正在和身边的项目负责人说话，俊脸上的神情认真而专注。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可慕容雨晴知道，顾景霆是特种部队出身，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怎么可能不知道阮祺在故意为难她。

　　他只是不想管而已。

　　顾景霆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清冷而决绝。分手了，他们就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这位女士，你不会耳朵也不好使，没听到我的话吧。为了避免影响招标会正常进行，我只能让保安请你出去了。”阮祺不客气的说道。

　　慕容雨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表情十分的尴尬。还是她的助理反应快，直接从她手中夺过香烟，站起身，一脸歉意的说，“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在会议室吸烟，我没注意到墙上的标识牌。我马上出去。”

　　助理虽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成功的替慕容雨晴解围了。

　　助理离开后，慕容雨晴才冷静下来，低着头，若无其事的翻开了手中的招标书。

　　招标会进行得还算顺利，各公司先后上台阐述各自的方案。

　　顾景霆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站起身离开。很显然，对于选择哪家公司他心里已经有了抉择。剩下的几家公司的阐述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慕容雨晴眼尖，见到顾景霆离开会议室，立即跟了出去。

　　她快步走在会议室外的长廊里，高跟鞋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单调嘈杂的声响。

　　在顾景霆走进总裁办公室之前，慕容雨晴总算是拦下了他。

　　“景霆。”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她面前。

　　顾景霆停下脚步，目光浅淡的看着她，语气客气却透着明显的疏离，“有事？”

　　慕容雨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得十分的优雅端庄，“这么多年没见，难道我就不能找你叙叙旧。”

　　“现在是上班时间。”顾景霆出声提醒。

　　“顾四少还这么公私分明。那么，请给我五分钟时间，谈公事，如何？”慕容雨晴说道。

　　顾景霆略微迟疑片刻，才请她进了办公室。如果他继续把她拒之门外，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心虚。

　　慕容雨晴跟随顾景霆走进总裁办，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走进顾氏财团的办公核心。

　　当初，她还是顾四少的未婚妻时，顾景霆还不是顾氏财团的掌权人。

　　她的目光在偌大而奢华的办公室内一扫而过，而后，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虽然是为了公事，她还是客气的寒暄了两句。

　　“听说你结婚了，还没恭喜你。”

　　“谢谢。”顾景霆淡漠随意的回了一句，他走到办公桌旁，在老板椅内坐下，伸手翻开了桌面上的手提电脑。

　　慕容雨晴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冷淡，笑盈盈的继续说道：“你太太，我看过她主演的影视剧，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

　　顾景霆敲击键盘的动作微停了一下，说道：“还好，只是一个任性的女孩。”

　　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慕容雨晴却敏感的察觉到，他提起妻子的时候，眸中浮现出的一抹温柔。

　　慕容雨晴下意识的回想他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似乎从没有用这样温润柔软的目光看过她。

　　慕容雨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涩，她习惯性的把手伸进手提包中，翻出了烟和打火机，熟练的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

　　顾景霆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夹着烟的手，并没说什么。

　　慕容雨晴口吐着烟雾，轻笑着说道：“顾四少的办公室不会也禁止吸烟吧。”

　　“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吸烟。”顾景霆平淡的说了一句。

　　“以前？”慕容雨晴弯起唇角，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人总是会变的。”

　　以前，她还是他的未婚妻呢。而他只是顾家不受宠的儿子。时过境迁，他执掌了顾氏财团，他们形同陌路，她见他，还要在公司的正门口经过一道又一道的安检。

　　“其实，我今天在会议室吸烟，的确是想要引起你注意。今天的场合，顾总裁对我多关注一些，我的胜算就会多一些。说实话，这个案子对我很重要。”

　　顾景霆薄唇微抿着，深敛的眸光若有所思。慕容雨晴的过于坦白，反而让他有些无话可说。

　　“你不会为了避嫌而不采纳我的方案吧。”慕容雨晴见他不说话，笑着打趣了一句。

　　“我一向公私分明。”顾景霆回道，“但恕我直言，你的方案不错，但贵公司的资质并不符合竞标要求。这个项目的投资不小，我不希望出现任何的疏漏。”

　　顾景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慕容雨晴再次尴尬。

　　“那么，我们公司这次只是陪跑的？”慕容雨晴嘲笑道。

　　其实，她有自知之明。对于此次招标，她所在的公司几乎没有胜算。老城区改造项目的总投资十几个亿，岂是一个注册资金一千万的小公司能吞下的。何况，他们公司既没有强硬的后台，也没有过硬的实力。

　　只是，她的老板总想着蛇吞象，一直在给她施加压力。而慕容雨晴本身也很需要这个案子的提成来解决家庭的经济压力。

　　顾景霆看着她，态度平淡，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我也无从反驳。按照你的说法，除了中标的公司以外，其他备选公司都是陪跑。”

　　慕容雨晴再次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