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备箱……这么多车, 不可能就真的是为了赛车吧?后备箱藏尸体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是, 猜错了可以回档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捡了能说的说:“直觉。”
好一个直觉。柯忆想起同事们都说夏渔的直觉很准,简直就是天生的警察。现在一看名不虚传, 换作她是不会注意路边的液体, 更不会察觉后备箱的问题。
“那你的直觉能够知道谁是凶手吗?”
宿游拄着拐杖跳到两人的面前。
夏渔没有回答,转过头问柯忆:“他怎么在这里?”
柯忆:“和任队搜集完信息后顺道去看望他, 恰好你报警,听说你这边出事,他很感兴趣地过来了。”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人为什么受了伤还能这么精神奕奕,拄着拐杖都要跟过来。
夏渔也不理解。
但不妨碍宿游参与其中:“那辆车是那位简获先生的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简获就冲过来抱住他受伤的脚,说:“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杀人!”
宿游的脸扭曲了:“快松开!”
简获很害怕自己会步那些同学的后尘,他痛哭流涕:“我没杀人啊。”
“我想杀人。”
“……”
简获默默退开了。
柯忆问:“你上一次开后备箱是什么时候?”
简获老实回答:“应该就是我出门不久,我检查过车子,当时什么东西都没有。”
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话,那尸体应该就是到山庄后被凶手放进去的,就是不知道凶手是随机还是有针对性地抛尸。
尸体的鉴定也出来了,凶器是斧头,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20点左右,那个时候正是他们在吃点心的时候,再之后他们就去换衣服了。
这么一来,犯人就在当时在山庄里的人当中。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地面的血迹已经干涸,起码过了大半天的时间。”
夏渔惊了,超过大半天?可是尸体不是很新鲜吗?
法医:“死者身上的伤口只有脖子那几处,以他的出血量来看是当场死亡。所以这处血迹不是死者的。”
这里就住了连家人,其他人都是在晚上陆陆续续到的,之前只有连家人出入,所以答案很明显了。
夏渔把目光投向连珩玉,后者的表情不太好看,正捂住自己的手臂。
见她看过来,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我在这里摔了一下,流了点血。”
“不太可能哦。”宿游插嘴,“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才会一边走一边流血。而且这是盘山公路,正常人也不会步行吧?”他打量着连珩玉,“还是说连先生有步行上山的习惯?那真是自律。”
“……多谢夸奖。”连珩玉认了下来。
夏渔有话要问:“你伤哪儿了?”
宿游斜眼看她:“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谢执已经忍很久了,他站出来,平静地叙述了一个事实:“我记得宿先生是钟灵市的警察,这是和平市,你应该没有执法权。”
宿游认得谢执,后者在他们省都挺有名的。他这是第一次和谢执打交道,以往都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他。
但谢执是这种多话的性格吗?宿游记得他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宿游刚要说话,突然看到他们之间的站位。他和连珩玉各自单独站一边,夏渔和柯忆站一起,谢执站在夏渔的身后。
有点意思。
不过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站位了,因为夏渔已经习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专注地看着连珩玉。
可恶,这家伙总是这样,和案子无关她就把别人当背景板。宿游气得用拐杖敲地面。
敲了几下,他感觉到如芒在背,抬起头,就看到那个谢执正用轻蔑的锋利如刀的眼神瞧他,他第一次感觉到不寒而栗。
宿游皱眉,他们之间有仇?
哦,他想起来了,谢执是她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她真的很坚持,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连珩玉很担心她会直接上手,他挽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几秒后他又放下袖子,生怕别人多看他一眼。
“如你所见,我的手臂受了伤。”
夏渔失望地收回目光,怎么不是伤在腹部?不过她并不气馁,她才不相信他会是一个路人,等这个案子结束再去调查他好了。
把话题转回到案件上,大家准备回山庄。人是死在的山庄,山庄应该有监控设备,说不定拍到了凶手。
还有凶器,一般人不会随身携带斧头,斧头只会是山庄里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山庄里会有斧头,连珩玉叫来厨师,后者的解释是:“连先生喜欢吃柴火饭,所以我做饭时是用灶头烧火,斧头是用来砍柴的。”
小东西花样还挺多。
死者石倜为人不错,和大部分合作伙伴的关系都不错,没有不良嗜好,热衷公益事业。
这样的人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被杀害,还是被砍掉头颅这样残忍的死法。
“石倜的公司最近经营不佳、周转不灵,或许这和他的死亡有关。”谢执提供了线索。
因为谢执无缘无故的敌意,宿游和他杠上了:“这么个小公司的事情您都知道,谢先生对市场真是了如指掌。”
谢执知道宿游,后者是夏渔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合作伙伴宿家的儿子。
宿游从小顺风顺水地长大,大学期间却遇到了各方面都压他一头的夏渔,自然而然地他开始单方面地和夏渔针锋相对,视夏渔为自己的对手,攀比之心极为严重。
可笑,小渔根本不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
谢执的情绪很稳定:“信息化时代,任何信息都珍贵万分,稍不注意就会错失良机。宿先生一切仰仗家里,自然不会懂得这个道理。”
莫名其妙的,宿游想到了夏渔。
她似乎洞悉所有情报,同班同学他都不一定记得,她却能清楚地说出每个同学的姓名;仿佛监控成了精,每个时间节点她都能说出有哪些人做了什么;只要和案件有关的情报,一些不起眼的细枝末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并将其运用到侦查过程中。
因为心理太不平衡,所以他都没对谢执的嘲讽发表意见,像是默认。
而中心人物则是紧跟在柯忆身边,两人一起看着监控。
出乎意外的是,监控显示在大家去换衣服的时候,死者一个人离开了大厅,去到了停车场。
很明显他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可惜的是监控里只拍到了死者。
宿游发表自己的看法:“凶手避开了监控,这不就说明他对山庄很了解?”
要说对山庄了解,那就越不过连珩玉。
连珩玉解释:“我每年都会宴请市里的年轻企业家到山庄,他们对这里的了解程度不下于我。”
“确、确实是这样。”简获弱弱地开口,“因为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所以连先生并没有安装太多的监控摄像头,我都记得每个摄像头的位置。”
嫌疑人的范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可以缩小到死者熟悉的人——能让他在赛前赴约的只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凶器那边也有了情况。
斧头原本是放在后院靠近后门的地方,人人都可以拿到,现在被丢在了前院的池塘里。斧头上沾满了血迹,比对痕迹后确定这就是杀害死者的凶器。
斧头虽然人人都可以拿到,但是在去到后院要经过后厨,要想不被后厨的人发现只有在宴席后他们去收拾现场时趁机来到后院拿走斧头。
而和死者约着见面又要避开人群。
在这两个时间点里都是独自一人待着的且和死者有关系的只有三个人,他们没有人可以给他们做不在场证明。
恰巧的是,这三个人和死者的关系都不错。
一个叫熊迪,是死者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个叫梅涪,是死者的妹夫;剩下那个叫何佐,与死者是合作伙伴,两人一起开的这家公司。
三个人事发时要么在厕所,要么去外面抽烟,要么找了个地方小睡了一下……总之都有作案时间。
但不清楚他们和死者之间有什么矛盾,目前看来他们关系非常融洽。
梅涪一看自己被当做凶手,急了:“我觉得凶手是熊迪,我老婆都和我说了,他借了石倜几百万没还。说不定他还不起就想把人给解决掉,这样他也就不用还钱了。”
警方还没说什么,这个梅涪倒是先自乱阵脚,熊迪恼了:“我倒觉得你更像凶手,你家暴你老婆还不想离婚,不就是馋石倜的投资吗?他完全有可能是找你谈离婚,你恼羞成怒就把他杀了。”
梅涪对他的指控不屑一顾:“打是亲骂是爱,我和我老婆感情好得很。”
他说的是真话,他老婆爱他得很,舍不得和他离婚。倒是那个石倜,天天跑来他公司闹,闹得他心烦意燥。
经典的互相指控甩锅,何佐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梅涪也发现了何佐被排挤出这个环节,他立马补上一句:“还有你,何佐,你偷偷挪用公款的事情被石倜发现了,他正打算把你送进局子里。”
何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挪用公款是坐几年牢,杀人是要被枪毙的,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宿游无语了:“那你还很自豪?”
“唉,我就是鬼迷心窍了。不过没关系,坐几年牢而已,出来还是一条好汉。”何佐现在就是后悔,“但是石倜他怎么就死了啊,他死了我出狱后怎么办?”
石倜是一个滥好人,就算何佐挪用公款,出狱后去找石倜寻求帮助,后者也会不计前嫌地给他房子住、给他工作干。
第56章
凶器上没有检测出指纹, 说明凶手是戴了手套——正好他们赛车时会戴专业的赛车手套,或许凶手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在这里杀人。
此外,斧头砍下头颅会造成大面积的喷血。他们在停车场最里面发现了死者的车, 车尾溅上了血液, 地面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死者的手机掉落在车旁, 幸好没被摔烂, 最近联系人是客户, 时间在下午前不久;短信同样。
后备箱处有染血的手套和外套, 凶手就是这样防止身上沾上血液的。
杀完人之后,凶手脱下衣服,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大厅,混入人群。
之所以没有人发现停车场里面染血的车,是因为停车场足够大, 大部分的人的车都停在靠出口的位置,以便出入。没有人进到里面去, 也就无从知晓。
女性换衣间在走廊尽头, 夏渔的回放不起作用, 回放只能回放她所在范围的内容。
宿游用拐杖隔空指了一下手套:“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 即使隔着手套,双手也会有黏糊糊的感觉, 凶手一定会去卫生间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