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渔没和他说,他是想起她跟他说过宁随舟邀请她探险,他黑进宁随舟的电脑才查到的,虽然调查她的手机消息来得更快。
“我跟他说的啊。”夏渔理所当然地说,“就像你和许燕洄勾结一样,我和傅队也狼狈为奸,比起你们,傅队从来不说假话。”
傅松声:……狼狈为奸不是这么用的,为什么好好的队友关系会被她说成是小人结盟?
不懂气氛非要横插一脚的许燕洄再次喊冤:“你又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和这狗、这家伙勾结?他可是我的对家。”
不管是从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都是纯纯的对家。
谢执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情绪,他保持冷静地问:“既然如此,你报警就行了,为什么要过来?我记得你最近并不闲,你们警局有大动作,不是吗?”
傅松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夏渔从谢执的身侧离开,她站到了他的面前,呈现一个绝对的保护者的姿态。
谢执提到的“警局有动作”这句话让夏渔察觉到他正在威胁她的同伴,不然他为什么一定要对傅队刨根问底?
她之前承诺过会保护傅队,现在他有难,她要拿出行动来,证明她所言非虚。
“我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迎着谢执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夏渔认真地说:“虽然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会找到的,我会亲手逮捕你。”
他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没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比他更难过,但在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他想让这一天来得慢一点,更慢一点。
短暂的沉默后,谢执问:“……你还回家住吗?”
在她给出答案之前,他补充说:“你可以趁此机会收集证据。”
虽然家里不会有什么证据,但她还是可以看着他,所以夏渔答应了:“住。”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许燕洄就发出大笑的声音,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说真的,看你这样子,我心里挺爽的。”
这人在外总是高高在上,除了和许鹤泠做交易的时候示弱,其他时候都一副“莫挨老子”的拽感,现在能看到他这么卑微,真的令人身心愉悦。
“别暗爽了,马上轮到你了。”夏渔无差别攻击,“你等着坐牢吧。”
“我笑的不是你。”
“我哥是你能笑的吗?”
搁那儿笑什么笑,他也是一个法外狂徒,和谢执的区别仅仅在于判刑多少而已。
许燕洄没有被怼的不满,他摇头叹息:“你这话又让你哥高兴了。”
“你话好多。”
“某种情况下我的话能更多,要试试看吗~”
夏渔:“什么话?”
谢执:“滚。”
*
既然要划清界限,夏渔干脆和傅队站一块儿,她招手示意室友过来,但室友假装没看到低头打字。
虽然同情夏渔要忍受那么多个奇怪的东西,但兰归鹭没有半分为她分担的想法,她一看到男的就烦,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夏渔自己处理吧,她会在心里为她祈祷。
对于夏渔挺身而出保护他这件事,傅松声深表感动,但他还是得指出她会错了意:“你哥问我那句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夏渔不懂,“他提到你忙成那样子还要来找我不就是想说他掌握了你的动态吗?”
“没事,你去找那个人吧,他一直在盯着你看。”傅松声放弃了,就按照她以为的那样吧。
夏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司时景,这家伙裹着厚衣服,病怏怏地站在雪地里,他一边看她一边不停咳嗽。
啊,她把这家伙忘了,他全程都表现得很透明人。
在去找他之前,夏渔多问了一句:“不过我哥问得好,你那么忙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难道说你犯了错被张局踢出去了?”
傅松声冷漠脸:“我被鬼迷了心窍。”
他只是担心队员出事会影响到他这个队长,并不是担心她这个人的安危。同样的,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亲自看她是否还活着,更不是想着她被埋了他可以亲手把她挖出来。
夏渔听不得“鬼”这个字,她严肃纠正他:“不要封建迷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你走。”
说他两句他就让她走,真小气。夏渔是个很大度的人,她不和傅队计较。
她来到室友的面前:“宁随舟给了你什么东西啊?”
室友不主动说,她可以主动问。
兰归鹭没有隐瞒,她摊开手,手心里是一把钥匙:“是我小时候的东西。”
她和宁随舟是邻居这件事她没有骗夏渔。
那时候兰老师的父母病重,兰老师把她带回了和平市,在那里她遇到了宁随舟。
她印象里的宁随舟还是一个正常人,这也是她愿意耐心听他讲完那么多废话的原因,换做别人她早就一走了之。
“他家境不好,我又不能随意出门,所以我们就只能和对方玩。”
已经回到了和平市,兰老师觉得既然没被发现,那她们完全没必要再离开。事实也是如此,没人发现她和钟秋溪的关系,她长得不像妈也不像爸,妈妈说她像死去的外婆。
所以兰归鹭和宁随舟算得上一起长大,关系说不上好,但也马马虎虎。
就这么安全地过了一些年。
某段时间开始,妈妈不怎么联系她,兰归鹭就只能单方面给爸爸妈妈写信。
过了一段时间,兰老师说要带她离开和平市避避风头。这些信带不走,她又不想烧掉,就把它们装进盒子、埋在树下,并拜托邻居小伙伴帮忙保管钥匙,帮忙看有没有人把东西挖出来。
没过多久,妈妈死了,她就没怎么回过和平市,少有的几次回来都是为了查线索。
兰归鹭看着这把生锈的钥匙:“它锁住了我对爸爸妈妈的思念。”
她想要打开它。
她问夏渔:“你要陪我一起吗?”
“要!”
夏渔果断应下,兰归鹭的身份得藏好,她得保护好她。
“要是被发现了,你就说我是钟市长的女儿。”
“你和我妈妈的长相和气质确实很类似。”
“我也像你妈妈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兰归鹭有些诧异,“我妈妈是我妈妈,你是你,虽然你们类似,但并不像。”
她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模样了,照片也无法拼凑出来妈妈的音容笑貌,但她深知在别人身上找寻他人的影子是种没礼貌的行为。更何况她的妈妈只有一个,夏渔也只有一个,她们在她这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还是说,你想当我妈?”兰归鹭难得开了玩笑,“就像是男的总想当别人的爹一样。”
想着夏渔可能会因为这个玩笑而感到歉意,兰归鹭伸出双手:“既然这样,你得先把这么多年的压岁钱给我。”
夏渔想了想,一副要掏钱的模样。兰归鹭这才想起来,不能随便给夏渔开玩笑,因为她会当真。
兰归鹭正要说话,手心里忽然落下一个温热的东西,是夏渔的双手。
“这是钟市长寄放在我这里的红包,现在我转交给你了。因为是市长的红包,所以你看不到,但这不代表它不存在。”
夏渔煞有介事地说:“你把它放在你的枕头底下,你今晚一定会做个好梦,它会飞进你的梦里,带你去找到钟市长。”
这不是夏渔第一次提到她会做个美梦,兰归鹭向来不信这些,但夏渔如此信誓旦旦,让兰归鹭不禁期待起今晚的梦境。
明明是空气,但兰归鹭做出一副揣红包的动作:“你的红包我收下了。”
做完这一切,兰归鹭才问:“你刚才为什么会说‘也’?难不成有人把你当妈?”
“哦,是这样的。”夏渔举了几个例子。
“虽然想说平白无故多了几个好大儿是好事,但如果是你说的那几个人,那这儿子还是丢了比较好。”
“而且,与其说是他们把你当妈,不如说他们把心目中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堆砌在他们妈妈身上,恰好你也有拥有这些形容词。”
“不过你放心,他们不是真的把你当妈,只是从你身上感受到他们未曾拥有的爱意而已。”
不管是什么爱,对生活的爱、世界的爱、对陌生人的爱,只要是爱就可以,他们可以自动转换为对他们的爱。
夏渔惊呆了:“好、好畸形的观念。他们已经缺爱到这份上了吗?”
“比起缺爱,我更愿意用‘发癫’来形容他们。”兰归鹭轻呵一声,“整得谁不缺爱似的,有病就去治,跑你面前找存在感做什么?你又不是心理治疗师,难不成还能治愈他们?顶尖的心理治疗师也不能。”
夏渔才想起来大家对室友的评价就是刻薄,但室友在她面前比较温和,她都快忘记室友的嘴很毒了。
她虚心求问:“所以他们这种症状治不好吗?”
“治不好,等死吧,没救了。”
第173章
因为他们的车都被炸掉了, 所以大家只能打车回去。
夏渔坐的是傅队的车,正好他可以把她顺进市局,车上除了她和兰归鹭, 还有司时景和谢执。
苏家两兄弟被许燕洄带走了, 他说有秘密要和他们讲。搞这么神秘, 但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不就是苏屿之前说的那个吗?许燕洄也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啊, 都嫉妒到这份上了。
“话说回来, 宁随舟要赔偿我们吗?”夏渔想到了这一点,“不说汽车,桥是公共设施吧?”
坐在副驾驶的兰归鹭回答:“不是,那也是梅家的私人财产,不属于公家。”
宁随舟他们选择这个地点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坐在夏渔右边的谢执盯着驾驶座的傅松声:“这好像不是你的车。”
他记得他特意选了一辆非常炸街的车。
“我和傅队换车开了。”夏渔想起来了, “傅队,你车被宁随舟炸了, 你要赔偿得去找他。鉴于是我开出来的, 我的车继续给你用。”
感受着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的目光, 傅松声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选择沉默吧。
兰归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给自己的同伴发消息。
“你们的关系真好。”
司时景抱着热水袋, 感概道:“就像我和梦寒一样, 那孩子虽然比我小了一辈, 但反而在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