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熟悉的句式……
夏渔扭头,果然看到了连亦白。
连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和她一起抱膝蹲在角落,衣服落在地上染上灰尘,他也没有在意。
他的胸前挂着一个身份牌, 身份牌上的照片看起来比他本人要像活人。
“你怎么不进去?”
“等,你。”
“我也等人。”
夏渔想到他俩是朋友和同事, 就问他:“苏屿怎么还没来?”
“没在。”
连亦白往她这边挪了一下:“家里, 没有;爷爷, 裴。”
“这些我都知道啦。”
他家里没有发现尸体肯定是因为早就转移或者用了什么其他办法掩盖住;他的爷爷就是连振淮, 他跟裴家有勾结她早就知道了。
连亦白又挪了回去,存在感越发薄弱了。
夏渔继续等人。
很快, 她看到了苏屿, 这家伙抱着一束花走了过来。
阳光正好, 他身边的人很多,他的表情一直维持在温和而不过分亲切的状态, 但他的眼睛没有切实地落在谁的身上。
他和连亦白一样喜欢穿白色的长衣, 但和远离人群的连亦白不同的是,他站在人群中, 却对周围人视而不见。
夏渔站了起来,朝他招手,示意他往她这边来,这里人少,适合说一些事情。
苏屿倒是没有忽视她,他朝她走了过来。
等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夏渔清清嗓子,像是卧底接头似的,低声说:“我们分手吧。”
她刚说完,一束向日葵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路过一家花店,发现这束花开得很标准,刚好想到了你,所以想让你也看看。”
苏屿的眼睛在阳光的作用下泛着微微的暖意,但他的眼神和语气都没有透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夏渔接过。
这束向日葵开得确实很标准,大小、颜色、花形和她在教科书上见过的一模一样,扑面而来的阳光的气息。
“谢谢你。”
收到礼物要学会回礼,夏渔礼尚往来地问:“你喜欢什么花,我也送你。”
“当你路过花店第一时间想起我的时候,就送我门口摆放得开得最好的那朵花。”
好复杂的句子,夏渔试着理解了一下,发现不是很难做到后,她点头:“好。”
他们的互动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苏屿的同事都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对小情侣,多美好的画面啊,跟电影似的。
有人出声打破了唯美的气氛:“红色。”
连亦白的存在感真的很弱,夏渔差点忘记他还在这里,她回头问:“怎么了?”
身为朋友,苏屿发现朋友在场没有什么反应,他没有打招呼。他好像也没跟她打招呼,上来就是送花。
非常直接。
连亦白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朋友,他摊开手,手心里躺着的是她之前给他的糖果,他到现在还没吃。
夏渔懂了:“你还想要?”
可他却摇头,只看着她。
皇家翻译卡壳了,她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她看向他的朋友。
苏屿在看着远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回头,解答了她的疑惑:“他想表达的是,他在看着这些糖果的时候也常常想到你。”
“你好厉害,这都能翻译出来。”
“与其说是翻译,不如说是了解当事人的行为逻辑,他们的言行举止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掌握后不难猜出来。你多和他相处之后,你也能瞬间理解他想表达的所有意思。”
虽然听不懂但总之很厉害就是了,夏渔想到了一些愉悦犯:“每个人都是这样吗?那种不管做什么事全凭自己心意的人也有逻辑?”
“有,这种人的这套逻辑比较复杂,需要多方面多角度地来分析。”
夏渔双手合十:“那你能教教我吗?我其实也想成为一个心理专家,能够根据别人的微表情和动作来解读他们的心理。”
苏屿却答非所问:“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不知道不懂得的东西都会去尝试学习,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她对自己永远充满期待。
他很喜欢这样的人。
“我也喜欢这样的自己。”即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夏渔也选择毫不客气地赞美自己。
虽然连亦白又变为了背景板,但总体来说,他们三人的气氛很融洽。
然而在外人看来就不是这样。
……很诡异的三人构图。
“苏大佬,马上要开始了。”
那边有人在叫他们,苏屿没有回应。
夏渔见大家都在等他,她拍拍他:“你去吧。”
说完这段话,她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自己没说完的话,她赶紧拽住还没来得及进去的苏屿,没有绕弯子,直入主题:“我们分手吧,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很好,很酷的发言。
仿佛在看什么未解之谜,苏屿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身上:“按照你的行为逻辑来看,你能接受谢执,应该也能接受我才对。”
夏渔:“?”
他是含辛茹苦拉扯她长大的亲哥,你是吗?你不给她经济来源就算了,还倒拿她哥的钱!
不对,这种话你说出来不脸红吗!
不过无所谓,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似的,苏屿从口袋里拿出几个折好的纸飞机:“回去的路上无聊的话你可以扔纸飞机玩,它们能飞很远。”
苏屿给她示范了一次,纸飞机在空中平稳飞行。
她抬手遮着阳光,目光跟随纸飞机,落点在几十米外,真的非常远。
夏渔再看看纸飞机,居然是好几种不同的类型,颜色也各不相同,她惊喜万分:“你连战斗机都会折!”
“有制作图解。”
“那也很厉害了。”
苏屿抬手贴了贴她的指尖:“我们的关系很多人知晓,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算分开,也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
“……所以你就答应了?”
傅松声望着正在忙东忙西的夏渔,对她发出质问。
夏渔把向日葵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把先前的玫瑰花放到了傅队那里。
听到傅队的问话,她茫然了一瞬:“嗯?没有啊,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
“那你们一定分了吧。”
“这个倒没有。”
“?”
傅松声沉默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夏渔任由他看。
这又不能怪她。
夏渔看了看关系网,男友那一栏还是写着苏屿的名字,就好像哥哥兼未婚夫那一栏写着谢执名字一样。
她问过客服,客服说要对方同意解绑才行。
夏渔:【怎么还强买强卖!】
客服为了这个玩家操碎了心:【亲亲你好,这是游戏设定,不信你再去找个人交往,只要他同意,关系网就会自动生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我当坏人。】
……这时候您的智商就不必上线了。
总而言之,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分了,实际上他们没分。
“……”
傅松声有很多话想说,但因为每句话都是槽点,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干脆换个人吧。
“其实,你和你哥分手也行。”
傅松声想到他找出的关于谢执的疑点,因为疑点太多还没找完,他暂时没给夏渔说,但他觉得夏渔有必要和谢执保持距离。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提前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柯忆瞥了一眼老同事,对夏渔说:“夏渔,要准备出发了。”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傅松声:“?”
“来了。”
夏渔收拾了一下,她没有把所有纸飞机带走,只拿走了那个战斗机。
傅松声知道项法医要结婚了,她在群里提到过这件事,邀请手头没活的同事去婚礼。
明天的婚礼,他们打算明天早上去。
在柯忆的注视下,傅松声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夏渔跟着柯忆一起走出警局。项荟去接别人了,柯忆去过项荟家,所以由她来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