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凶手甲挑选的作案地点都比较偏,或许是他偏好走小路。”陈寄书点点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 “释秦死的那条路虽然也很偏,但它位于政法大学的背后, 很多晚归的学生都会经过它, 凶手乙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既然知道又为何选择那条路?不怕自己被撞见吗?除非凶手是故意的。
“既然是有预谋的挑选, 那凶手应该观察释秦已久, 熟悉他的下班时间和路线。凶手乙可能是大学生或者附近的居民。”
“问题是凶手乙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细节?”姜兴生不解,“难不成是凶手甲告诉他的?甲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好玩?”夏渔说, “凶手甲有点像是愉悦犯, 凭借着自己的心意杀人。他可能碰巧发现了凶手乙, 就想培养他?”
虽然没有“愉悦犯”这个名词,但傅松声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大部分这种类型的罪犯都会因为现实生活贫瘠而自己寻求刺激, 他们很容易陷入自己想象的世界。”
“但这种类型的犯人很少嫁祸别人。”陈寄书发表意见,“他们很自信警方查不出来什么。”
“可凶手乙不是。”
种种迹象表明:凶手乙没有经验, 手法粗糙,与其说是模仿,不如说是不得不这么做。
他们只要查出凶手乙,自然会知道到底谁是凶手甲。
按照傅松声的要求,夏渔打电话通知了一下那几名目击证人,让他们明天来警局一趟。
同时她也跟傅队请假,说明天要和霁教授一起去看守所。
傅松声点头同意,能够跟着专家学习是件好事,要是夏渔学会了他们就不用请顾问了。
只是去看热闹的夏渔:0.o?
案件暂时进行到这里,傅松声让夏渔回家休息,她家离看守所近一点。
夏渔确实打算回家一趟,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当她走出警局看到坐在停车场角落的连亦白时,她才恍然想起来她把人带出来没送回去。
但是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回去?啊,他是从首都来的,不知道回哪儿去。
她走过去:“你在等我?”
连亦白:“你,不跟。”
确实是她让他别跟着她,但也没让他在这里等她。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夏渔坐在他的旁边,思考是把他送上飞机还是给他定个旅馆。
她搜了搜,马上收假了,有票的最早的航班是凌晨四点过的,离现在还很久。
干脆定个旅馆吧。
她挑中了附近的一家装潢华丽还带落地窗的旅馆,问连亦白:“你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不去。”
“不去旅馆?你怎么这么挑剔?”
他哪儿都不去,她又不可能把他送回医院。
夏渔:“你一个人来的和平市?”
“嗯。”
“那你能一个人回首都吗?”
“不。”
连亦白顿了顿,他抬手将右手搭在她的左臂上:“和你,一起。”
“哇,你这次居然能够完整地表述自己的想法诶。”夏渔鼓掌,“很有进步。”
见她没有理解他的意图,连亦白强调了一遍:“和你。”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红色,漂亮;糖果,好吃。”
即使说着这么多的字,他的眼睛也是黯淡无光的,像是安上去的灰色眼珠,整个人显得很颓败。
停车场灯光一闪一闪的,他侧过头注视着她:“你,喜欢。”
夏渔还没说什么,旁边那辆车突然打开了所有车灯,把停车场照亮。
下一秒,那辆车又关闭了车灯,只留下了双闪。
被闪到的夏渔把连亦白的话抛在脑后,她“蹭”地站起来就要去找车主算账。
到底是哪个同事这么不懂事?
车门被打开,宿游从车上下来,他眼神不善地盯着坐在地上的那个人,嘴里对着夏渔发出质问:“几分钟前就看到你走出了警局,你怎么还没走?”
“你哪来的车?”根本没抓住重点的夏渔看了看车牌号,是钟灵市的车,“你要走了?”
“还没结案你急什么!”
这个大学同学的脾气是真的差,她就问问他居然凶她。明明之前他说他第二天就走,这都多久了还没走。
她提醒:“事先说明,就算你留下来,警界之星也会是我哦。”
“谁稀罕你那警界之星。”宿游恨她是个白痴,他指着连亦白,“这家伙怎么回事?找不到住的地方?给他开个旅馆不就行了?”
“他不去旅馆,他说他要和我一起。”
他要和你一起你就同意了?
“你干脆把他带回你家得了。”
夏渔想了想:“好主意。”
颜与鹤虽然落网了,但他的粉丝还在蹦达,保不齐连亦白又会被袭击。
宿游:“?!”
“我也要去。”
“你不是住宿舍?”
“我不住了。”
“好吧。”
孤男寡女的,老同学没有那根筋,这个连亦白也不是好东西,他必须得看着。
等到了夏渔家,宿游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老同学似乎好像不是单身。
谢执凝视着这两人。
夏渔在一边介绍:“连亦白,数学家;宿游,我同事。”
“数学家?”
谢执的表情有所波动,他的双眼微微眯起,试图从连亦白身上看出什么。
他的目光极具压迫力,起码宿游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个建议。
但连亦白恍若未觉,始终站在夏渔的身后不发一言。
“对的,他们没有地方住,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这个解释勉强可以接受。谢执把切好的水果端来放在夏渔的面前,对她说:“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
“好。”
谢执一走,夏渔把果盘往他们那边推了推:“吃水果吗?”
宿游不想吃,他在想他为什么一定要犯这个贱。
身旁的沙发下陷,他偏头,看到夏渔坐了过来,她小声问:“你觉得我哥像袭击你的那个人吗?”
她带宿游回来的一个理由就是让他仔细观察,先前都是打个照面,感触没那么深。
宿游不知道,宿游只知道他的心情放晴了。
他嘴上却说:“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会袭击我?”
“因为你倒霉。”这可是随机杀人,又不是仇杀,杀的就是运气不好的。
“……”宿游说,“我被催眠了,看不出来。”
“可以通过催眠以毒攻毒让你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吗?”
“按理说可以。”
“那你为什么不找心理专家呢?你要是能够想起来我们就能够把案子破了。”
废话,他有那么多的秘密,要是被催眠师发现了怎么办?
而且……宿游恼怒道:“都下班了你怎么还满脑子案子、案子,你的眼里只能看得到犯罪嫌疑人吗?”
夏渔被他突如其来的气性搞得一头雾水:“那不然呢?”
——那不然呢?
宿游都有点替她那未婚夫感到悲哀了。
瞧瞧这个女人,只有成为犯罪嫌疑人才能让她正眼看待。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和她有多亲密,结果都是这样。
宿游背过身去,短时间里不打算搭理她。
他不搭理她,有的是人搭理。
连亦白问夏渔要了纸笔,在客厅里做题玩。
夏渔凑过去看了一眼,他说话慢吞吞,表述不清晰,但做题时手速很快,思路过程都很清楚,虽然夏渔只能看懂第一步。
宿游嗤之以鼻,在别人家不老实待着反而做什么题,这也太装了,显摆他的学识吗?
但夏渔就吃这一套。
她最崇拜的就是高智商和高情商的人,看着连亦白没有任何停顿地在草稿纸上演算过程。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里有了细碎的光。
她的眼睛亮亮的:“你好酷。”
宿游:好装。
“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证明出来的?”
宿游悄悄看了看草稿纸,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字母,他根本看不懂,其中夹杂了一些分开看他认得的文字,但合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