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义看了夏渔一眼,见夏渔没懂,只好由他讲述起颜与鹤的家世。
本该是富家少爷,但因为外界因素,他被保姆养大。从小过得并不舒心,初中毕业就去打工。要不是保姆良心发现找到了连家,他被找了回去,恐怕他这时候只会还在工地搬砖。
“良心发现?”
颜与鹤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看来连家人也把你们忽悠了。”
“你是指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没有。”
夏渔想起来有件事忘记告诉同事了,她插了一句:“连亦白不是保姆的儿子,你也不是被保姆故意抱错的,对吗?”
“不对,小渔,你被骗了。”
颜与鹤已经从管家那里知道连亦白嘴上没个把门,后者把一些事情都告诉了夏渔。
“不管他是不是保姆的儿子,他都是一个偷窃别人人生的小偷。”
“所以你才想要嫁祸他。”夏渔懂了,“既然要拿走属于你的东西,干脆连你的罪行也一起拿走?”
“什么嫁祸?”
颜与鹤故作不解。
他以为警方掌握的证据也就这些,直到警方让他看了一个视频。
【有密码。】
【你确定监控都被你覆盖了?】
【合作愉快。】
属于他的声音传来,他的脸在高清监控下一清二楚。
即使是颜与鹤也无法否认这不是他。
他下意识想要握拳,但想到这里是警察局,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动大脑想着该如何狡辩。
但警方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任义趁他无法反驳,继续扔出了沈陆亭的证言。
颜与鹤的手指动了动。
他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但还是忍不住皱眉。
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里栽了跟头。
他走同事的路子知道了尹秀丽,正好他想搞事情,于是就重金请她帮忙。本来他还有点不安,但前阵子发现尹秀丽死了,他又开始胆大起来。
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死了。
但他没想到尹秀丽的背后还有人,尹秀丽也很没有契约精神和职业精神地把证据留下。
懂不懂行业规矩?不想干了吗?
哦,她确实不干了。
这确实不好狡辩,颜与鹤沉默了几分钟,正当警方以为他说要见律师时,就听见他说:“我要见连亦白。”
任义:“他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
颜与鹤当然知道连亦白的身份不一样。从他回到连家到现在,他总共就见了他三面。那个人夺了他的人生,过着万人敬仰的日子,他怎么甘心?
“所以他不来我就不说。”
“他来了你要说什么呢?”
夏渔没忍住开口:“让他看你是怎么变成法外狂徒的?”
好扎心的话。
颜与鹤感觉膝盖中了一枪。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他是有名的数学家,你虽然曾经是大明星,但以后就是监狱常驻人员了,你不觉得落差很大吗?”
“……”
任义想要打断夏渔,但出于对她的信任,他还是保持旁观。
“要我说,你还是早点坦白,这样我们可以好聚好散——就算你不说,查一下你的手机不就人赃俱获了?”
早点招供她还可以赶下个场子。
夏渔循循善诱:“你也别太担心,你不会是一个人,会有人来陪你。”
你的两个亲堂兄会来陪你。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颜与鹤的心窝子,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他妥协了:“我要见连强泉。”
……换个人见是吧。
夏渔看向任义,任义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他起身推门出去,打算和同事商量一下。
见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傅松声想到连家的情况,总觉得连家整个家族都不太对劲,要是连强泉能来的话,他们也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
但是连强泉拒绝了。
……拒绝了。
虽然给亲生儿子请了律师,但得知亲儿子要见自己最后一面——审判之前是无法再见面了——连强泉果断拒绝了。
夏渔感觉颜与鹤会破防,于是换了宿游进去,她坐在沙发上和段淞墨聊天。
“你是连强泉请来的吧?他既然都请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来见他的儿子?”
段淞墨一只手翻看着手提包里的资料,一只手支着下巴说:“请律师只是为了表示他对儿子的看重,但他其实对这个儿子持有可有可无的态度。”
很绕的一句话。
夏渔:“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段淞墨是一个脾气不错的人,他就真的换个说法又说了一遍:“连老先生只是在做戏给人看,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他为什么要做戏?”
“我只是一个小律师,不知道大人物是怎么想的。”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夏渔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资料上:“你在想该怎么给颜与鹤辩护吗?”
“他的案子不急。”似乎是知道她要继续问,段淞墨补充了一句,“我在看顾泽漆的案子。”
“他死刑不是板上钉钉吗?”
“也要走程序。”
也是。她是玩家,当然知道顾泽漆是凶手没跑了,但是现实中不一样。法院没有给他定罪,他拥有这个权利。
“但是他不是孤儿吗?谁替他请的你?”
“你可能不认识。”
“我说不定认识。”夏渔不清楚这行业有没有保密协议,“不能说吗?”
段淞墨看了她一眼,眼镜的金色链条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他到底是说出了一个名字:“兰归鹭。”
第74章
嗯, 兰归鹭。
她室友的名字。
这两人有交集?夏渔想不通,问:“她请你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段淞墨:“收钱办事,无需多问。”
干脆直接问室友好了。
夏渔想到就做, 她立马给室友发了消息过去。室友可能在工作, 好半天都没有回复她。
她只好继续骚扰认真工作的段淞墨:“你知道祁嘉言、沈陆亭的案子是谁接的吗?”
段淞墨放下了他的资料, 用他那弯起的眼睛看向了夏渔:“也是我。”
“你接这么多案子?”
“只要不是同一天开庭我都能应付。倒是你, 短短一个月送这么多人进去才是好本事。”
段淞墨已经和几位当事人聊过, 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夏渔”这个名字——他其实不是很想知道抓住他们小辫子的警察是谁, 但架不住他们在述说过程中多次提到了同一个名字,并且情绪十分外露。
于是段淞墨私下调查了一下这个警察。孤儿院出生,一路顺风顺水地考上警校,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特调组新人,她的为人和能力在老师同学和罪犯中有口皆碑。
怎么说呢?各种意义上都是好手段。
再加上许多案子都由她经手, 段淞墨有理有据地怀疑她有问题。正常人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离谱的事件,极有可能是她在自导自演——自己制造案件, 自己侦破案件, 获得声望与资历。
夏渔:0.o?
虽然他夸她她很高兴, 但是, “你为什么一股子阴阳怪气?”
挺能装的。
段淞墨微笑:“你的错觉。”
夏渔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但他不知道怎么做的, 愣是没有露出眼珠子。
算了,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室友的事情, 但室友没有回复她,夏渔就只好去看颜与鹤是如何破防的。
颜与鹤确实有一点点的崩溃, 但也只有一点点。毕竟他早就知道比起他, 连强泉更在意连亦白——即使连亦白是个小偷。
他明明计划得好好的,却偏偏被一个没有职业素养的黑客给摆了一道。
真是该死。
换了个人审讯, 傅松声的风格比较和缓,他先从最简单的下手:“你这名字取得不错,是你自己取的吗?”
“不是,是别人给我取的。”
提到名字的来历,颜与鹤平静了下来:“我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她是一名警察,有一个女儿。”
那是发生在他十二岁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