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一起。”
“不行,你……”
谢聿打断她:“你方才看过了,伤处已在逐渐消肿,明日应是消散更多了。”
“可那也不算痊愈,你还是在宅中待着休养吧。”
“很闷。”谢聿面不改色地开口,“一个人待着也很无趣。”
江绾诧异地回过头来。
她自然没对上谢聿的目光,因为谢聿在看书。
但这话又哪能像是谢聿会说的。
若照以往,他巴不得一人待着吧。
谢聿却是理直气壮,还接着道:“来去都乘马车,只在江府又算不得奔波。”
江绾手上还拿着梳发的木梳,但目光一直看着谢聿。
她默了默后,不由自主地直言询问:“你是不想一人待着,还是只是想与我待在一起?”
谢聿手指霎时收紧,捏得书册一角都起了褶皱。
真叫人受不了,她总是这样。
叫人毫无准备,就被道破了心思。
江绾也霎时呼吸一窒。
其实她不是有意的,只是她情绪放松之时,总容易话不过脑,心中如何作想,就径直说出了口。
偏偏谢聿又总是让人不得不猜想他的心思。
她就那么胡乱一猜,也就直接胡乱一说了。
江绾尴尬地移开目光,刚
转回身去。
身后传来谢聿好似平稳的低声:“想与你待在一起。”
“……什、什么?”
谢聿声音很轻,让江绾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聿好像很忙地摆弄了一下书册。
书册被他翻来覆去一瞬后,他索性合上书册又站起身来。
“不可以吗?”谢聿转而拿起一旁的水杯喝水。
温水被他一饮而尽,却没得江绾回应,他就又重复了一遍:“想与你待在一起。”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
或许也不算是沉默,好像有人的心跳声很快很响。
江绾下意识抬手捂了下自己的胸口,掌心感触到不是自己的心跳声,她才缓缓回过头去。
“没有不可以,世子若是这样想的话,那你明日就……”
“唔……”谢聿猝不及防一声低呼。
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手上水杯忽的一晃,刚倒满的一杯温水全数洒落。
江绾随之惊呼:“世子,你没事吧!”
哗哗声后,又有几声滴答声。
谢聿身前浸湿一片,白色的交领衫失去宽松的力道,湿哒哒地紧贴在了肌肤上。
江绾欲要起身赶去的动作一顿。
谢聿也垂眸看向自己身前。
他抬手好似抹走水露一般,手掌一路从胸膛扫过腹部。
衣衫就此贴得更紧了些,显露出胸膛饱满的轮毂,勾勒腹肌紧实的肌理线条。
若隐若现,随呼吸起伏。
江绾眸光颤了颤,还未从胸口移开的掌心蓦地感受到一阵心跳撞击的力道。
“没拿稳,没事,是温水。”谢聿此时出声。
眼看抹是不能抹掉这片水迹的,他索性道:“换一身便好。”
江绾不知自己直视的目光是否被掩在了屋内昏暗光线下。
她只知,越是朦胧光线,越叫眼前一片因意外而生的光景引人遐想。
她没忍住目光不移地仍在看着,唇边喃喃道:“好,你快换一身吧。”
江绾话音刚落,眼睫一颤。
谢聿抬手解开衣衫腰间系带,没有过多停顿,直接在江绾眼前脱下了上衣。
方才若隐若现的线条此时每分每寸都全数在眼前展现。
他们曾有过数次亲密的贴合。
江绾对这具身躯摸过吻过咬过,但却从未如此全面地直观过。
就像以往夫妻房事在她看来,虽是亲密热火,但也只是义务的一环。
或熄灯,或半遮半掩。
有几次谢聿甚至衣衫整着,只有她满眼迷离地被压在身下。
一声突兀的吞咽声。
江绾蓦地转头,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谢聿的身体很漂亮。
或许用漂亮一词形容他那精壮的体格有些不恰当。
但漂亮即好看,让人无法否认受其吸引。
可谢聿显然只是因不慎弄湿衣衫而不得不将其更换,他们是夫妻,也没必要扭捏回避。
她怎也不该那样意味不明地紧盯着的。
江绾的手早已从自己胸口放下,但此时不必捂着感受,她也能听见自己乱了节拍的心跳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方才的一瞬旖旎似乎可以就此被一笔带过。
可谢聿却偏要出声:“我换好了。”
江绾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谢聿又问:“要就寝吗?”
江绾又“嗯”了一声。
“那你先上榻,我来熄灯。”
明明大多时候都是江绾熄灯,但这会她仍只有单字回应:“好。”
江绾放下木梳起身挪动脚步。
她没再抬眸去看谢聿,但余光也能见他是真穿好衣服了,就算抬眸也不会瞧见那副让她心慌意乱的光景。
可不知为何,江绾竟还有点失望。
江绾脱去鞋袜躺上床榻,触及被窝干燥的凉意后,她也思绪平静了些,逐渐回过味来。
谢聿方才的一举一动有些刻意。
刻意喝水,刻意弄洒水杯。
又刻意更衣,就在她眼前。
遥想最初,谢聿是连沐浴后入屋都要穿着外衫的,他们行过房事后,更是一转眼就见他已经以衣衫遮蔽身体,哪会再让她瞧见更多。
江绾抿着嘴唇,心下有此所想,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直至屋内烛灯熄灭,谢聿很快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沉默蔓延,方才的插曲之后好似不会再有下文。
江绾缓缓闭上眼。
才刚一瞬呼吸,突然身前有热温逼近。
江绾一怔,蓦地睁眼。
刚一睁眼,腰间同时又有一只手臂环绕而来。
江绾未曾绷紧的身躯被猝不及防往前一带。
她抬起本能阻挡的手却不是碰到谢聿的寝衣,而是衣襟敞开后露出的胸膛。
他方才不是已经穿好衣衫了,怎躺个床榻的功夫,衣襟就敞开了?
扑通、扑通——
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声声撞击着她的掌心。
“我就抱着,不做别的。”
低磁沉声就在耳畔。
江绾不可避免地想到曾有一回,几乎相同的话语。
在临风院的东屋。
谢聿也是这样贴着她,迷人心神地说:“只是吻你,不做别的。”
江绾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她回过神来推他,不愿再次上当。
可谢聿像是好不容易逮到了突进的机会,紧箍着她怎也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