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翌升听得心里酸楚。
她是这么爱她的弟弟,爱着先帝,爱着她的孩子。
却从未爱过他。
他压住心中不平,一个个炽热的吻烙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缓缓道,“当年你看不上我,入宫当了皇妃,结果如今我飞黄腾达,统领禁军,而你却被幽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里,生不生死不死。如果想到有今日,你还会如此选吗?”
“你放心,虽然我恨你,但我也不想让你死在那个毒妇的手上。”他抬起她软弱的手腕,像是在弹奏一道动人的琴弦,“想必谢飞蘅回来,你也不必太难过。”
“阿泠,你看着吧,我还会爬得更高,站的更远,得到更多的东西……”
权力之毒,一旦沾染,便是越陷越深,他享受在这种大权在握的非凡成就感里,吻着她的侧脸,缓缓道,“到那个时候,太后、谢飞蘅、你的嘉哥儿,他们都不能拿我怎么样,谢飞蘅他也夺不走你,你就只能待在这个深宫中,与我永远待在一起……”
谢泠芝回答不了他,三千青丝披散在光滑的地面,恍惚间溅下一行无喜无悲的清泪。
。
而另
一边,夜晚安静的道路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行驶着,护送马车的人皆手持刀剑,身披铁甲,神色肃穆,令人望而生畏。
马车的里面,正上演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活春宫。
玉昭抖着身子,狠狠捂住唇,羽睫扑闪着,控制不住流下了一串串热泪,随即便被身后俊美狂肆的男人吻着卷到了唇舌里,呼吸交缠。
马车外面便是行走的人群,更何况一帘之隔还有宋行贞。
一想到在他一无所知的马车里,自己与谢岐正行下这般不知廉耻之事,一股要命的禁忌感就疯了一般冲入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全身发软。
谢岐紧紧箍住她的月要肢,嗓音沙哑的惊人,“表妹,听到他的声音,你的反应就这么大吗?”
玉昭拼命摇头,紧咬的红唇一时疏忽,露出一小截香舌,湿漉漉的泪水流淌至挂着一串晶莹的嘴角,浑身汗津津甜丝丝,糜艳至极,昔日的一张清艳玉面有种灭顶堕落的美感。
她想说自己哪里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根本就是受不住这般泼天的刺激。
可是她现在一句话、一个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猜到他们在干什么,那么她的脸也别想要了。
谢岐不错不错地盯着她,眼角因为此刻香艳的画面变得越来越红,一时乱了呼吸,又心有不甘,成心想要刺激她,“表妹,要不要告诉他,你此刻在做什么呢?”
玉昭愣了一下,浑身僵住。
谢岐难耐地嘶了一声。
玉昭花容失色,再也顾不得什么,伸出汗湿的手心,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唇。
谢岐的声音于是泯灭在了她的手心。
他挑了挑眉,任由她动作,真的配合地闭上了嘴,一张俊面上满是迷离艳色。
被他这样盯着看,玉昭的心突然砰砰直跳。
她心跳如擂鼓,直视着他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她又在那缠绵的欲要滴水的眸子里败下阵来,面红耳赤地垂下眼,只是双手还在死死地捂着他的嘴,不许他发出声音。
宋行贞还在外面叫她,“沈姑娘?沈姑娘?”
玉昭手足无措,手脚发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个时候,谢岐放开了她的手,换成他伸出一指,竖在了她的唇边,“嘘,别出声。”
还没等玉昭制止,他便随手整理了一下两人完好的衣裳,将她藏在了怀里,抬手掀开了轿帘。
轿帘掀起,他看向宋行贞,“你有什么事?”
宋行贞见到谢岐原来在马车里,面色还隐隐挂着不悦,刚才自己的话肯定被他全听了去,立刻大窘,忙低下头去,就要离开,“将军……将军若无事,末将先告退了。”
谢岐气结,狠狠放下了轿帘。
玉昭大惊失色,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软着身子指责他,“……你!”
谢岐挑了挑眉,难得有些恶霸气质,痞笑地看着她这一幅难得娇憨媚态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痒的厉害,“表妹,我要是不说话,等会下了马车,他难道就猜不出来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刚才他一直尽量保持着轻缓的动静和频率,配合马车一贯的噪动静,她又死命不发出声音,想要听清并非易事。
但是他就是存心想吓唬一下她。
他就是见不得她为了别人提心吊胆。
尤其那个人还是他本就心有芥蒂的宋行贞。
果然,玉昭羞的无地自容,怔怔地落下了眼泪,像是恨不得羞愧的就要去死,“你不能……你怎么能这样……”
谢岐一颗心更加沉了下去。
被宋行贞听到了,她就这么介意吗?
为什么?她这般在乎别的男人的看法?
她都跟自己这么多回了,她的眼里应该只有他一个男人才对,也实在不必对这种事情还不习惯。
他们的关系,队伍里人尽皆知,平时里也不是没有偷着做过,就算是被听去了,又有什么了不得?
谢岐这样想着,扶着她的月要,控制不住地逐渐加重了力气,却又在她的哀哀隐忍中咬牙缓了下去。
偶尔间失了方寸,他低喘着埋在她的耳边,心中阴霾挥之不去,口不择言道,“表妹,我这些人都是各种好手,耳力视力都非同凡人,他们想必早就听了个干净了,不过你也莫怕,有我在,就没人敢置喙。”
玉昭只恨现在不能原地消失,哭着推开他,“你走开……”
谢岐吻住她汗湿的眼泪,笑的毫不在意,恩威并施地商量道,“表妹,看在最后一次的份上,你不如就依了我吧。”
玉昭早已是隐忍着哭了一脸,她躲开他触过来的长指,却不敢起身离开,怕粘腻的淌了出来露出马脚,自暴自弃,只得忍着羞耻小声央求道,“求求你……至少别在里面……”
她可不想回到王家的第一天,就偷偷熬避子汤。
“那怎么行,难道要弄到你的衣裳上?还是我的衣裳上?”谢岐喘息着,爱极了她这种手足无措的小模样,又恨极了她抵触抗拒自己的姿态,颇有介意地与她打着商量,“到那个时候,岂不是更被人所误会?”
玉昭花容失色,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怎么办……”
谢岐见她模样懵懂,又怜又爱,心中一动,挺动几下凑到她的耳边,缓缓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表妹愿不愿意。”
见她美目发亮,期待地看着自己,谢岐忍不住低笑,眼底却是暗沉诡谲,亲了亲她的唇角,拇指摁在丰盈的朱唇上,抵了进去,若有若无地摩挲。
玉昭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瞬间僵住。
马车缓缓驶入了城北。
谢岐仰着脖子,露出性感的喉结,一颗豆大的汗珠淋漓着顺着滚动的喉结落了下来,消失至深处。
良久后,他睁开恍惚的眼睛,慢慢松开了插在玉昭头上的手指,将她的小脸抬了起来。
他擦干净了她尚算整洁的衣裳,理了理她凌乱的鬓发,这个时候马车正好停在了王家门口。
玉昭甫一离开,身子便不受控制地一软。
谢岐及时一把挽住了她,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唇角,状似体贴地问了一句,“表妹还走不走得动路?要不要我抱你下去?”
玉昭羞愤欲死,反射性地甩开了他的手,“不必。”
她快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神色僵硬地下了马车。
她目不斜视地走了几步,不敢去看外面的人,心里虚的厉害,经过轿帘时,轿帘却突然一动。
玉昭差点就要跳起来。
谢岐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风光昳丽的脸,看着她,“表妹,聚散终有时,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他看着她,伸手触碰她红肿的唇瓣,动作暧昧至极,还没等她发作,便见好就收地收了手,微微一笑,放下了轿帘,带着一队人马扬长而去。
玉昭怔怔看着离去的一行人,刚才的羞耻和愤怒渐渐化为了一阵阵恍惚,突然再也落不到实处。
——真的就这样分别了?
所有的不甘、屈辱、爱恨,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她有些难以相信,看着一队人马逐渐远去,不知怎么的,竟是久久维持着一个动作,没有挪身。
直至看到一队人马消失不见,她这才僵硬地带着秋胧转过身子,望向面前的王家门匾。
看着眼前没有任何变化的门楣大门,还是想象中的模样,她眸光复杂,心里更是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她怔怔地站在门外,久久看着,不敢进去,这时从大门里却正好出来了几个人。
小厮引着一个人走出来,几人跑去套马,露出簇拥在里面的那个人。
是王青嘉。
多年未见,他清瘦的身子微微佝偻下去,仿佛被生活压弯了腰,清俊的脸上沾染了些许风霜,不复曾经游刃有余的模样。
王青嘉好像是正好出门有事,看到了门外伶仃孤立的玉昭,一时也僵在原地,不敢确认,迟疑道,“……昭儿?”
玉昭听到了王青嘉唤的昭儿这两个字,怔怔落下泪来,哑声道,“舅舅……”
王青嘉没想到真的是玉昭,一张脸大惊,随即大喜,仿佛忘记了这么多年的舅甥龃龉,几步走上前来,扶起了她,“你怎么回来了?”
玉昭嗫嚅着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苍白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分外楚楚可怜,就好像是跋涉了千里,千辛万苦终于才回到了这里一样。
“回来也好,回来也好。”王青嘉看的心软,不忍问太多,挤出一个慈祥笑容,拉着她进门,“来,跟舅舅回家。”
。
时过五年,玉昭又一次走进了王家的大门。
她的脚步有
些虚浮,整个人像是走在轻飘飘的云里,像是在做梦一样,轻轻问王青嘉,“舅母、几位姐姐都好吗?”
“都好。”王青嘉缓缓向她介绍了王家这几年的情况,“你出嫁三年之后,汝芝宜兰也都相继嫁了人,一个嫁入了河东齐家,一个嫁入了永昌王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说到“出嫁”,他一僵,叹了一口气,缓缓问道,“昭儿,你这几年还好吗?文英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玉昭低下头,悲戚道,“夫君,他已过世。”
王青嘉一惊,想到幽州处于水深火热的战乱,更深地叹了一口气,“文英他身子骨本来就不太好,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走了……那你们……可有孩子了?”
玉昭缓缓摇了摇头。
王青嘉眼神一暗,愧疚道,“当年是舅舅把你送去了孟家,是舅舅误了你啊……”
“舅舅莫要这么说。”玉昭摇了摇头,轻轻道,“当年父亲将我托付给了舅舅,是舅舅辛辛苦苦养大了我,我心里很是感激,如果没有舅舅,就没有今天的玉昭。”
“昭儿,你我之间不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王青嘉长吁短叹,缓缓问道,“昭儿,你实话跟我说,当年之事,你恨舅舅吗?”
“我不恨舅舅。”玉昭真心诚意道,“我知道舅舅有苦衷,我的心里也一直在后悔,当年若不是我……”
王青嘉打断了她,忙道,“好孩子,快别这么说,当年之事是文卿一意孤行,你何错之有?错的只有我们,把丧子之痛强行压在了你的身上,害你误了众生,也让你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是我和文英自己没有福气。”玉昭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