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如玉般的郎君沉默半晌淡淡道:“表妹,看来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对面人轻轻叹息,“以后不必再来找我了。”
“表妹还未定亲,如此不是坏了表妹名声。”
雅贞面色一白,吞吞吐吐“表哥,你也不明白我的心意。”
看着眼泪就要从眼眶中涌出。
雅贞难过到身体止不住颤抖,卫暄无端地想起一个词
娇纵。
“表妹,你要说什么?”卫暄颇为无奈,淡漠地看着她。
“没什么。”
“表哥!我……”
雅贞含着哭腔语未尽,转身便沿着回廊小跑离去,整个回廊只剩木屐碰撞地板的声音。
“哒!哒!哒!”
离开远了,雅贞躲到假山后面,拿帕子抹干了眼泪,全然没有方才伤心的模样,暗暗咬牙,拧着帕子。
卫暄!
这人实在油盐不进难以打动,从前觉得的他温和良善应是最好接近不过了,现在反而换来了他的拒绝。
如果不是卫越溪肯定的回答,她还真要觉得那晚湖畔善解人意的郎君不是他了。
既然他都能细心安慰一个陌生的小娘子,那如果是他的表妹呢,他会不会心软半分。
这样循规蹈矩的人,就没有半点自己的情绪。
不信她不信。
*
“正已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1】”
“表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卫暄口中呢喃,身边的木樾没有听清便没有加问,“郎君,小娘子最近胃口不好。”
语毕,就有一个梳着儿童发髻的小娘子从院子里冲出来,蹦蹦跳跳地抱住了卫暄。
“哥哥,你来了。”
那小娘子分明长着十一二岁的模样,言行举止却似只有四五岁。
她模样和卫暄像极了。
卫暄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道:“阿意,这几日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没有没有,谁说的。”
小娘子叉着腰,看着卫暄眼睛睁得极大。
“哥哥,我什么时候才会有嫂嫂呢?”
小娘子一派天真地看着卫暄。
卫暄顿了顿,脑海里竟不自觉地闪过刚在哭着离开的崔雅贞,那双红着的眼睛。下一秒他的神情变得严肃,
“阿意,谁教你这么问的?”
“哥哥,阿意想见你幸福。院子里的侍卫哥哥成了婚,青梅都说他幸福。哥哥,我想见你幸福。”
“哥哥规矩的像一个老夫子。”
童言无忌天真一派。
卫暄无奈地笑了笑,“哥哥有阿意就很幸福。”
卫暄拉着她的手,回到屋里玩了许久。
*
回到自己屋里,雅贞就开始趴在案上痛苦。
期间她因为哭不出来还掐了自己好几把,但这眼泪里多少还有些真心。
因为她心中那个卫暄那个郎君拒绝了她,一切破灭了。
她把一双眼哭的如同桃仁,是因为她在等卫越溪与卫安来,她才不要白伤心一场。
“女郎,女郎!你先别哭了,九郎君来了!”
弥桑呼喊着赶忙进入院里。
卫安?
雅贞听到,哭得更厉害了。
“女郎,不是卫九郎,是您兄长!”
什么?
雅贞不再扮作可怜,连忙爬起来,把脸上的眼泪擦干。
“兄长怎么来了!弥桑,你快把镜子拿来。”
第7章
看着泛黄的镜面中映着的女郎连眉头都是红肿的,雅贞的心中一瞬间百转千回,苦涩与纠结拉扯着她,几乎要把她撕成两半。
兄长来了。
看着白净的脚腕上这么多天还未好全的伤口,崔雅贞第一次犹豫了。
值得吗?真的值得为了卫暄这样伤害自己,很痛,咬咬牙都没法欺骗自己。
可是兄长也是如同卫暄那般温和有礼循规蹈矩,就算知晓了父亲的打算他真的会为了自己去与父亲闹黑脸吗
更何况与杨家联姻对他的仕途也有帮助.......
崔雅贞不敢赌,不敢赌人性的恶。不敢去直面自己在兄长心中的分量。
况且兄长从小被父亲养在前院,自己在后院,见面次数并不多,兄长温和慨然与她性子大不相同。
片刻,她心中便有了决断。
“弥桑,切莫与兄长提及卫暄的事情。你知道的兄长是多么光风霁月的郎君,怎么会容许我........”
崔雅贞盯着镜子半晌说不出话语,现在的自己也算面目全非,为了婚事汲汲营营。
“女郎,别这么说。弥桑懂你。”弥桑无可奈何,自家女郎的境遇如今能诉与谁听呢?
梳好了发髻,雅贞??已经想好了由头,外人就罢了,谁想要自己敬爱的人看见自己的不堪虚伪。
推开房门,雅贞便看见庭院里早已拜谢过卫家长辈的兄长,面前的郎君松散俊雅,见之便觉清风来拂人。
“阿贞。”
温声细语。简单两个字差点让雅贞的眼泪破堤而出。
心中酸涩,她缓缓走进,强撑出笑颜,“哥哥,你来了。”
看着妹妹红肿的眼睛,崔雅凛先是愕然,转而愤怒,怜惜之意顿生“阿贞,这是怎么了?”
“哥哥,没事。只是方才不小心碰到脚腕上的伤口,就把我疼哭了。”
“阿贞,若是不开怀不自在你不如随我回家,哥哥会给你寻最好的老师。”
说罢,崔雅凛疼惜地摸了摸雅贞乌黑的发顶。
雅贞心叹,兄长可惜家中却也有父亲磋磨,我还会郁闷难耐,你不知如果依旧如寻常按部就班,我就要嫁与鳏夫了。
哥哥,你醉心学业我怎敢怪你。只是这崔家我是万万不能随你回去。
雅贞心中感慨万千,抬头看见兄长高了面颊凹陷了,也不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哥哥,卫家很好。”
“我也想继续在这里学习。”
崔雅凛摇了摇头,“我只怕你受了委屈也不敢说。”
“没有委屈,卫家郎君女郎都很照顾我。只是,哥哥游学归来,怎么不见父亲摆宴庆贺。”
转移话题,雅贞开始讲俏皮话。
崔雅凛笑了如沐春风,一双桃花眼泛着笑意,故意放低了声音。
"还要些时候,族中人都还不知晓呢。而我这还不是怕我家阿贞受了欺负,急着来看看。"
“好了好了不说了,雅贞你随我前去拜访卫七,我与他还算有些交情,让他帮我照看照看你。”
“他的为人我放心。”
笑着,崔雅凛打开了面前的扇子。
闻此言,雅贞一动不动犹如五雷轰顶,见卫暄?
自己几个时辰前才被他拒绝,现在立马就去见他还是和兄长一块。
心中酸涩万般不愿,她正想找托词,却被兄长的一句“怎么了?”堵的哑口无言。
“弥桑,你来这是我专门从苏州给你们家女郎带的特产。”
说罢,崔雅凛把手中一提包装仔细的糕点递给弥桑。
去沧澜院的路她早已熟记于心,却偏偏要装作不知,像只小鸡仔般跟在地跟在兄长后面。
沧澜院的侍女向她点头示意,她都不敢直面回应。
只希望卫暄不要说出什么才好!
院里卫暄着一月白长衫,悠闲饮茶。
“玉臣兄,凛之来晚。”
含着笑意,崔雅凛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