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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毕,众人皆拍手称赞,一女郎叹道:“可惜五哥不在。”
但也有人不屑,“我觉得也不怎样么。”
不过雅贞并没有在意,她只是盯着卫暄,她想看他是否发现。不过卫暄见她投来目光,也便称赞几句。
雅贞心中疑惑,难道这曲子连卫暄也没听过。
枉费她一片心思。
“不过,我见表妹对古曲颇有爱好,我那里有许多珍藏孤本,表妹平素若是无事也可来我书房借阅。”
卫暄意味深长地看着雅贞,语气却温和如初。
“那就多谢表哥了。”雅贞却未注意到,低头拜谢。
一盏茶过后,卫暄被二房主君遣人唤走。
也不知是不是雅贞的错觉。卫暄一走,园子里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郎君女郎们谈笑更加放松。
“表妹,你喜欢弹琴啊?我父亲那里也有些孤本,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帮你借。”卫安探头过来,与雅贞搭话。
卫安与卫暄不同,他性子单纯直率,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了。
雅贞轻声细语,“多谢,九表哥。”
见卫暄彻底离开,卫越溪也聚了过来,欣喜道:“贞娘,我从前竟不知你算我表妹。”
雅贞露出羞赧的表情,“有些远了,只是想来卫家多学点东西。”
卫越溪也没有多做计较转而说:“七哥在这玩笑话我都不敢多说,他一向守礼,总觉得在他面前不应该那样。”
“但七哥人很好,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贞娘你要什么有什么事找我找他都可以。”
卫安凑过来,插一嘴,“找我也可以!”
卫越溪笑道:“就你最不靠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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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贞在卫家的生活过得很舒坦,但她也没有忘记来这的目的,除了上学堂也没忘四处观察与打探。
数了数日子,离那日园中琴会已经过去五天了,这五天里她一次也没有遇见卫暄。
她不清楚卫暄是否还记得春日宴湖畔的事情,是否知晓那人便是她。
她要去找卫暄,既然下的了决心,就要付诸行动。只是,无缘无故未免过于明显。
很快,一个机会来了。
雅贞从卫越溪口中知晓了两个月后便是二房夫人王夫人的生辰,这成功的给她了一个由头。
沧濯院。
雅贞经过侍女的指路,很快找到了卫暄的书房,只是书房前也有侍卫把守。
雅贞说明缘由后,侍卫得先去找卫暄。
她便只能先进行等待,卫暄这院子两侧种满兰花,旁边凿池,方圆盈丈,以石凳之,养鲤鱼其中[1],小桥与潺潺流水别致非常。
片刻后侍卫回来,略感抱歉道:“崔娘子,郎君让您先去寻找,他正在待客,片刻后就到。”
雅贞也算松了口气,她就怕卫暄不来。不过,这生辰里也不算个幌子,她也是真的要准备的。
于是,她先一步进入卫暄的书房。卫暄的书房与外面不同,有一种难言的质朴感,并没有昂贵的金银玉石装饰。只有大片大片的书柜,案上放着一个瓷瓶与排列整齐的笔墨纸砚。
她懂事的没有靠近卫暄的书桌,而是向反方向的书柜找起。
这里放的不是琴谱孤本,而是游记行记。她有些哑然,卫暄这样的人,也会看这样的书吗?
她移不开目光,因为她在卫暄的书柜上看见了一本叫作《游岳王坟》的书,这是成玉曾经讲过他要想的孤本。
“表妹。”
卫暄出现的无声无息,差点把雅贞吓的心跳加速几拍。
她抿抿唇,想了想说:“表哥,我刚刚进来,没有找到。”
“反了,应该在这边。”
卫暄示意应该在书桌背后那面书柜里。
雅贞徐徐走过去,寻找着自己所要的孤本。卫暄在这时坐在一边翻起了古籍。
看见最高处那本《庆春雪》,雅贞便踮着脚去拿。
雅贞不想打扰卫暄,几次踮脚伸手都拿不到。只能靠着檀木架子微微喘息,在安静的书房犹为明显。
她再一次伸手,只是身后突然被一个宽厚的身体笼住了。
一只骨节分明,纤长白净的手把那本琴谱拿了下来。
她转身,谁料一下子靠到卫暄的胸前,夏日衣薄她几乎要感受到他的体温。
她急忙后退几步,脑袋却直接撞到了木架上。
“下回唤我罢。”卫暄面色略带无奈,淡声道。
他看着面前的小娘子眉头微蹙,看来是疼极了。
夏日衣衫轻薄,轻纱下白净的皮肤隐隐约约透着,他们二人却靠的这么近,他也无声的后退了一步。
“我知晓了表哥,我只是怕打扰你。”雅贞揉着脑袋,略带委屈。
“这本琴谱,很合适。”
卫暄主动转了话题,直接的评价了雅贞挑选的琴谱。
“真的吗?那太好了,多谢表哥。”雅贞神态如不谙世事的小娘子,眼里充满感激。
“那天曲子有段错了,那孤本就在第二层。”
卫暄语气温和,眼神也如往常一般。她看不出他一点情绪。
那天原来他发现了。
雅贞欣喜连连道谢,又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表哥,若是有不解之处,可以请教你吗?”
说完还抬眼小心地观察卫暄的神情。
“可以。”
卫暄声音依旧淡然。
雅贞走后。
卫暄叫来侍卫,脱掉外裳,冷声道:“处理掉。”
眼里仍是温和一片,或者说没有任何情绪。
雅贞却在一旁暗自庆幸,人果然没选错。卫暄这般克制温和有礼,如果动了心定不会轻易改变。
第5章
春光作序,万物和鸣。人随春好,春与人宜。【1】
卫家不似崔家自诩书香门第,卫氏的女郎们有豪族的底气,想借着春光,去郊外跑马。
学堂上,卫家专门聘请来的夫子在座上讲的慷慨激昂,坐下的女郎却暗暗躁动,坐立不安。
“贞娘,待会我们就去跑马。”
见夫子转过身去,卫越溪悄悄凑过来说道。
崔雅贞还未来得及回复就被一旁的卫娇冷瞥一眼,“卫十一,马场里可没有多余的马。”
在她眼里,崔雅贞不过他们卫家拐了八百个弯的亲戚,更不要提她木头似的性格,声名在外。
她自然瞧不上她。
“我有马,何况我听李管事讲,马场有一头母马怀孕了。”
闻言,卫娇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轻飘飘扫了崔雅贞一眼,眸中的轻蔑之意盖不住。
卫家百年望族,这个马场只是卫家的私产之一,卫家郎君女郎的马都圈养在这里,一律由专门的马奴伺候。
晌午过后,众人便前去马场。
早间在学堂受的气没出出去,卫娇总是看崔雅贞不顺眼,但顾及着卫越溪她们还是不敢乱来。不过,既然有意为难崔雅贞,卫娇卫镜她们总有理由支开卫越溪。
卫越溪想得也简单,以为大庭广众之下,她们就算想也不敢做什么。
只是仅仅在出身家世上她们卫家就压了崔家一大截,若是她们自己不在意士族女郎的骄矜与脸面,硬要为难崔雅贞,那也是无计可施。
果然,待卫越溪离开去寻李管事。卫娇开始针对落单的崔雅贞。
“表妹呀,你们不是来和我们跑马的吗?怎么连马都不敢上?不会真如传闻中胆小怕事吧。”
“真是丢人,拿不出手。”
“我要是她便去投井自尽了。”
“崔家怎会有这般女郎?”
“……”
周围众人的讥笑传入崔雅贞的耳中。卫娇是二房嫡女众人都捧着她顺着她,没人提出反驳。
于是她越发嚣张,一步步靠近崔雅贞凑到她耳边,轻声讽刺,“我看啊,你就是有那个填房命,嫁与杨大还算你高攀了。”
说罢,她退了回去笑得花枝乱颤,高声道:“今日要不要看见崔十给我们表演个上马啊。莫非家里人没教过你么?”
周围郎君女郎起哄,“要啊,要啊。崔家女不会连马都不会上吧。”
“真没用!”
……… ………
“真没用”如一根尖刺,刺进了崔雅贞的心中,鲜血淋漓。她知今日若是不上马,还真是退无可退了,转身,心一横拉住缰绳就往马上爬。
可她从未接触过马,更与这马不熟悉,马都是认主的。
崔雅贞好不容易爬上去,马便开始乱动,马背高高,她心中忐忑不已,只能死死攥紧粗糙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