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逃亡天涯,纯是受罪来了。
但这处的不适凤翾怎好意思说出口,忍了半天,逐渐也就麻木了。
按照赤蝎司之前的调查,方明睿在肃州有一处明面上的产业,但背后或许就藏着庞大的私产。
云怀锦现在在与单州那边消息追赶时间,所以不敢再在半路有停留。
待他一夜未歇,赶在第二日日落前抵达肃州,已是马疲人乏。
凤翾腰都直不起来了:“我们要去客栈吗?”
“不去,哪里太容易暴露行踪。”
“那要宿在哪儿啊?”
云怀锦道:“云家在肃州也有些产业,有几处空置的宅子,随便挑一处住吧。”
凤翾还未到过这么远的地方,也只能一切都听他的。
云怀锦又花时间寻了一阵子,才找到那处宅子。
他不易觉察地出了口气,对凤翾道:“就是这了,下来吧。”
凤翾:……
“怎么了?”
凤翾愁苦着脸:“动不了了。”
腿实在僵得不行。
云怀锦自己身体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她呢。
他伸出双臂,道:“我抱你下来。”
凤翾倾身,搂住他的脖子,像小孩一样被他抱了下来。
然而双脚站在地上,顿时一阵酸麻痛胀,站都站不住。
她只能柔弱无骨地靠着云怀锦,泪眼盈盈了。
她为什么要受这个罪来着?
对了,是为了探明他的身份。
要是这一趟她还没搞明白,那她这苦就白吃了!
这处宅子久未住人,一年也只有人来打扫几次,只能勉强住下。
怀锦打了盆水,将椅子擦净,凤翾一屁股坐上
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为防身份泄露,怀锦也没打算雇仆妇婆子来,便亲手打扫起来。
凤翾看怀锦将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白皙结实的一截小臂。那双持笔又握剑的手,拿起笤帚抹布也不减其优美。
凤翾盯着他扫地铺床,端着水盆在院中走来走去,眼也不眨。
怀锦被她看了许久,忙中回视一眼:“好看吗?”
凤翾愣愣点头:“好看。”
怀锦忽然被她一夸,怔了片刻,心中刚漫起点甜意,就听她又问道:“你在家也常干这种活吗?你娘舍得让你动手?”
怎么不舍得呢。
他住在云府最偏僻的角落,身边只有一个同龄的李潜伺候,很多事他做不来,怀锦就要自己动手。
怀锦扯了下嘴角。
“还用干过才会吗?这种小活不是一看就知?”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熟练啊!
凤翾怀疑地摸了摸下巴。
“你在这里呆着,千万不要出门,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些吃的。”
收拾好一切,怀锦出门前叮嘱她。
可是都已经入夜了。
凤翾看看天上的明星,又看向被云怀锦关上的大门。
大半夜的出去做的肯定是机密之事。
……能给她捎回来吃的嘛!
凤翾幽幽叹了口气,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双腿抖个不停地朝怀锦刚铺好的床铺走去。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午时。
凤翾是被饿醒的。
她捂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睡得懵懵地坐起来。
“慕月……”
待看清陌生的房屋,凤翾才慢慢地回过神。
云怀真还没回来?
她走出去,在院中转了一圈,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
凤翾将椅子搬到门口,一边等待,一边担忧。
他……会不会出事了啊?
受伤?还是被困?
她觉得自己成了诗文中的深闺怨妇,等着一个不归家的丈夫。
可谁家深闺怨妇是肚子咕噜叫着等的?
一阵风吹过,院中的树叶哗啦作响。
凤翾觉得自己闻到了烤鸡的扑鼻喷香。
难道已经饿出了幻觉么?
“人都到你背后了还发现不了,若来的是贼人,你可怎么办?”
身后传来怀锦的叹息。
“你回来了!”
凤翾高兴地扭头,话音生生截断。
她坐着,他站着,她平视的视线便看到他的衣袖——上面沾着斑斑血迹。
凤翾的饥意顿时减弱,她轻声:“你受伤了?”
怀锦跳墙回来,便看到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他,心便软做一团。
若能将她圈养起来,每天有她等他归家,日子该多有盼头。
待听她关怀他是否受伤,怀锦更加受用。
“是别人的血。”
“喔……”
凤翾识相地没有再问,赤蝎司的活她还是少了解为妙。
不过,他的行事作风,和赤蝎使越来越像了啊……
停留肃州的这三日,凤翾珍惜小命,在宅中一步不出。
怀锦好像不需要睡觉一样,回来一趟只为了给她投食,然后便匆匆离去。
凤翾养成了规律的作息,还从房间里翻到了几本话本子打发时间。
凤翾对他有着自己也没意识到的信心,觉得一切事情他都能处理得好。
她便安心地等怀锦做好这边的事,然后带她回京。
但是那晚凤翾都脱掉外裳准备睡觉了,怀锦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身上浓浓的烟味与血腥味夹杂在一起。
他一把将凤翾从床上捞起。
凤翾惊叫了一声,用手将衣领掩严。
怀锦见状,抓起一件她的外衫,将她裹得如蝉蛹般,抱在怀中。
“别出声。”
他声线绷紧,锐利生寒。
凤翾骤然落入无边夜色之中。
怀锦抱着她在陌生的巷中快速穿梭,偶尔跃上墙头,凤翾便看到远处有一幢阁楼燃起熊熊大火。
虽然未能亲眼所见,但凤翾也能猜到,怀锦刚从怎样九死一生的险境中脱身。
他用极快的速度跑出城,一路向偏僻处钻,时不时调转方向,甩掉后面的追兵。
直到他们在一片森林中跑了许久,怀锦停在一处水边,撒开了手。
凤翾双臂都被她的外衫裹着,没有行动能力,他一松手,她就从他怀里掉了下去。
屁股着地,凤翾还未来得及喊疼,怀锦晃了晃,栽倒在了凤翾身上。
第32章
那她现在喜欢的,是他,……
他整个身子压在凤翾的腿上,格外沉重。
“怀真!云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