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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伯,宁臻和呢?”他压抑着怒意问。
“宁夫人在院子里,您进来,小的去叫她。”赵伯开了门让他进来。
晏仲蘅平静的进了院子,在正厅坐下,赵伯叫人上了茶便叫他妻子方嬷嬷去后院叫人去了。
得知晏仲蘅来寻她,是在宁臻和意料之中,只要在京城就挡不住晏大人来往。
她随方嬷嬷去往前院,正厅内男人正静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淡然,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怒意。
宁臻和上前坐在他的对面:“您来了。”
晏仲蘅注视着她,视线描摹她的轮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装傻问。
“你准备饭菜,趁我没有防备给我下药,又与母亲表明赫连瞻的事,便是得知她定会迁怒与你,种种皆是筹谋和离,臻臻,你下了好大一盘棋。”
他气笑了,没想到他的妻子竟有如此成算。
“你知道了,对,就是为了和离。”宁臻和也不装了,摊牌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和离?你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吗?”晏仲蘅身躯微微前倾,眸中皆是不明。
“我记得先前便说过恢复记忆就和离罢,与我想起来没有想起来有什么关系?”她神色古怪。
晏仲蘅仿佛受了打击,他引以为傲的自信被击碎:“我们成婚五年,我以为你至少……”
“我以为你至少对我有一点怜惜。”宁臻和率先打断了他的话,吐出一口浊气,她受不了了,怎么搞的好像她辜负了他一样。
反正和离了,不吐不快。
“我知道你娶我是被逼的,我嫁你也是被逼得,我不敢得罪你丝毫,我哪一天没有尽心侍奉你,你的习惯、你的喜好、我了如指掌,但是你从未关心过我一次,从未,这也就罢了,算我倒霉。”
“可不生子明明就是你不愿意,你也不同母亲解释清楚,到头来所有人都在指责我,你真的听不见吗?还是你心里其实就是这么觉得,理所当然的把错误推到了我身上,这样你就还是那个无任何瑕疵的晏大人。”
“然后你要纳妾,理由就是我生不出孩子,你不觉得荒谬吗?”
她似是手持一把剪刀,一下下撕扯开了这块布,把事实扔在了他面前。
晏仲蘅木然如一尊雕像,仿佛失去了灵魂,喉头的梗塞越发重,浑身宛如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
“从来就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想和离就困着我,为所欲为,欺人太甚,还吃莫名其妙的飞醋,我与傅泽将军并无干系,你非得用那肮脏的思想去看待我,我可比不得你亲自把江表妹迎进门,如此看来,晏大人实在是两副面孔,做你的妻子少活十年,你我就此义绝吧。”
宁臻和毫不留情,说到最后,越说越气,自己居然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
算了,浪费五年总比浪费十年十五年好。
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回荡在他脑中,自己居然……是这般的吗?
难怪她会那样毫不犹豫的说不欢喜,这五年过得一点都不欢喜。
受益者是他,得利者也是他。
“还有那和离书签字是我伪造的,你若看我不爽那便去官府告发我罢。”反正这东西也不兴连坐,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做了
这么多“好事”,她说什么了?
静默良久,风都穿堂而过,轻轻拍打二人,仿佛在催促尽快结束这一场闹剧吧。
“对不起,臻臻。”
一道低沉的带着嘶哑的声音响起,宁臻和神色古怪看向他。
他居然在道歉,而不是长篇大论找借口。
也算是罕事一桩。
她以为又有什么礼法、夫权、规矩等着她。
宁臻和别扭:“莫要以为你道歉我就要原谅你。”
“不,你说的对,我确实做错了,希望你能给我弥补的机会。”
宁臻和皱眉:“不必了,为时已晚,我们之间既无子嗣也无利益纠缠,早就两清了。”
晏仲蘅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宁臻和,满心无措,满面失魂落魄,素来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些。
他是恋旧的人,五年的时间,虽关系再淡也早就无形渗透了他,一时要断,戒断反应却缓慢的迸发了出来。
“嗯……”他艰难的应了声,虽不舍,但还是无法觍着脸再像以前那样。
如她所说,自己太过随心所欲。
“伪造字迹一事,我不会告发你,是我对不起你,逼你至此。”
此言一出,宁臻和悄然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不早了你回去吧,昨晚……给你没下什么药,就是我的安神汤罢了,助眠的,对身体无害。”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
晏仲蘅胡乱点了点头:“我没事了。”
宁臻和起身:“我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日后……有什么打算?”身后的声音突兀问。
宁臻和脚步一顿:“养好身子,把少活的十年补回来。”她语气玩味,还有心思开个玩笑。
随即她走的毫不留恋,晏仲蘅离开了威国公府,回到了晏宅,看着人去楼空的清月居,真切的感觉到一股荒凉。
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的感受着戒断反应。
和离的讯息翌日便似燎原一般传了开来,求亲的媒婆两眼放光的上了晏宅的门,崔氏把那些草帖都收下了,其中有几个确实还不错呢。
这消息就连淑仪殿也知晓了。
“和离了?”卫淑意意外道,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了。
“奴婢着人打探了一番,宁夫人已经搬去国公府了,不过后面参政大人不知怎么的,又去了一趟国公府,出来时失魂落魄的。”
卫淑意挑眉:“失魂落魄?”
她的好弟弟搅和了晏云缨和亲赫渠,让她大为恼火,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去,召宁夫人进宫,本宫要与她叙旧,宁夫人正当年华,不愁第二春。”
佩禾会意:“娘娘说的是,宁夫人国色天香,京城大把的青年必会拜倒在石榴裙下。”
卫淑意支着脸颊,蘅弟啊蘅弟,你也有这一天。
第44章 追妻中~我从未打算放手
翌日,晨
佩禾去威国公府时却被赵伯告知宁臻和并不在府上,她问及去了何处,赵伯也没有隐瞒:“阳华街上成记旁边的铺子里,宁夫人在那儿张罗自己的铺子呢。”
佩禾神色古怪,纵使和离,归家养闲待嫁便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还鼓弄起商户那套来了。
“无妨,我在此等候便是。”佩禾也不急,施然在府上等候,赵伯一边遣人奉茶,一边叫人去叫宁臻和回来。
宁臻和收到消息时正绘制样图,她本身便有些画技在身上的,虽然有些生疏,但是熟能生巧。
“宫中来人了?”她闻言惊讶抬头。
这可耽搁不得,她转头对惊蛰说:“你在这儿先打理,回时记得关好门窗。”
“夫人,还是奴婢陪您一起罢。”到底是进宫,惊蛰还是想陪着一起。
“不必。”
说完她便随公府的人回去了。
进院后佩禾见她回来了起了身:“见过夫人,今日前来是带了贵妃娘娘的口信,娘娘听闻您如今是自由身,便召您进宫想说说话。”
“待我换身衣服。”宁臻和虽有些灰头土脸,头上发钗全卸,只戴了头巾,但一张明艳的面容仍然秾丽吸睛。
佩禾微微颔首。
两刻钟后,宁臻和坐上了进宫的马车,皇城的门近在咫尺,她颇有些惴惴,也不免揣测贵妃唤她进宫何意。
是想打听关于晏云缨的亲事吗?
马车停在右掖门,她随佩禾入了宫,一路上谨小慎微,眼眸低垂,生怕出了什么错儿。
踏入淑仪殿,离得她不远的地方群雌粥粥,她眼观鼻鼻观心,踏入内殿,宁臻和只闻到一股极香的气味,佩禾禀:“娘娘,宁夫人来了。”
淑贵妃召她上前,叫人赐了座,离得近了她身上的香气更浓郁了几分,淑贵妃容貌极好,肖似晏老夫人,浑身气度雍容,宁臻和听说,当今皇后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都略逊淑贵妃一筹。
当年凭贤淑出彩,被先帝定为太子妃。
“你与仲雪和离一事本宫已经听说了,有什么困难和矛盾解不开呢?他若是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本宫就是了,本宫为你做主。”
宁臻和一板一眼客气道:“多谢娘娘,只是我与晏大人之间已缘尽,既已和离,便没什么关系了。”
淑贵妃叹气:“他那脾性,肖似我二叔,你与他和离,你还是我的干妹妹,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走,今日淑仪殿花园里来了不少世家贵女,煜儿年岁到了,也是娶妻的年岁了,你帮我参谋参谋。”
她亲热地牵着她的手往花园中去。
她说听着人很多的样子,今日原是三皇子的相亲宴,宁臻和顿时如鲠在喉,她?参谋?皇子娶妻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她能参谋个鬼。
宁臻和搞不懂淑贵妃要做什么。
一入花园,她就望而却步了,无他,贵女们乌泱泱地坐着,人头瞧得她都晕了。
淑贵妃入座,还专门把她放在身边。
贵女们不乏有认得宁臻和的,顿时窃窃私语,打量的目光跟刀刮似的让她分外不适。
做宗妇的时候她就很不喜这种场景,因为婚姻家世的不匹配,总是被有意无意的讥讽。
她僵硬地挺直了脊背。
好在这种茶话会也就随意聊聊天,聊了不知多久,淑贵妃突然转头:“臻娘,你如今年岁正好,若是再择一夫婿想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宁臻和警铃大作,莫不是瞧着晏云缨没戏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她可是才和离第二日啊。
“娘娘说笑了,过去的伤痛我未曾走出,暂时不考虑此事。”
“你急什么,我也就是提个建议,我还能逼着你不成,今儿个来的人家里也有不错的青年才俊,那是都虞侯的亲妹,都虞书侯年岁同你相当,父母双亡,人品憨厚老实,还有承安伯家的次子,虽是个鳏夫,但胜在门第好,不必承爵,担子也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