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迁知道她会等他,刻意走得很慢很慢,等快追上她时,才猛地加快脚步,一把握住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轻咬她耳尖。
“上次打水漂你赢了,今晚有奖励,想不想要?”
第78章
沐浴 “你今夜打地铺吧!”
什么奖励还要晚上给?沈京墨不用想也知道他又在说些不正经的,当即回头白他一眼:“明日要回卫府,今夜不许乱来。”
“我没说要乱来啊,”陈君迁露出一副懵懂无辜的表情,旋即又恍然大悟道,“难不成是我昨晚回来得太晚,你想让我今晚补上?”
山道中虽没有旁人,可他的话音却在幽长深邃的黑暗中不断回响。
沈京墨耳根一热,狠狠踩了他一脚,接着提灯就走:“你今夜打地铺吧!”
“别呀!”陈君迁跟上来想搂她的肩,却被沈京墨一记眼刀瞪得把手缩了回去,等了一会儿,才偷偷拿小指勾勾她的手。
沈京墨甩了一下,但没用多大力气。
陈君迁就知道她没怎么生气,于是手指插进她掌心,大手包住她的拳头,向她那侧弯弯腰,讨好道:“那娘子想要什么奖励?”
沈京墨没想过真要和他要什么,毕竟打水漂那次她的确作了弊,不过既然他愿意给:“嗯……我想想吧。大人到时别耍赖不认就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出了山道。陈君迁把挡门的板子推回去盖好,和她一道慢慢往回家走。
路上,沈京墨又问起近日南边的战况,陈君迁虽人在卫府当差,却并不清楚这些事,毕竟上头还有翁逢春这个折冲都尉,大事详情自然不会经过他这个果毅都尉的手。
他只能实话实说。
沈京墨听罢轻轻叹了声气。
陈君迁见状眨了眨眼,突然捏了两下她的手心,给她讲起卫府的趣事来,试图分散她的注意。
“你不知道两千个人洗澡得用多少热水,我去领水的时候,伙房的人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扔炉膛里当柴烧!”
沈京墨本不想笑的,可他说得实在夸张,她没忍住,露出了几声轻笑。
陈君迁见她笑了,问她:“你给我讲的兵法,那句……‘故善将者,爱与威而已’,这算不算活学活用?”
沈京墨抬眼瞧瞧他那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计上心来。
她也冲他笑,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当然算啦!大人果然聪明,是天生的将才,没有早早去卫府实在可惜啦!”
陈君迁一开始还很满意她的赞扬,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果然,她夸了他两句之后,话锋一转:“而且大人还提醒我了,我也许久没有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了,等下回家就想泡。”
就这么简单?
陈君迁总觉得她还有别的用意,但一时半会猜不出来,便顺着她的话应道:“行啊,我给你烧水。”
“可是家里的柴火不多了,大人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能不管吧?”
陈君迁似乎有点明白她的心思了:“还剩多少?”
“反正不够烧一次热水,大人待会儿可得多劈一些,不然过几日做饭都不够用了。”
沈京墨说完,陈君迁盯着她看了半天,毫无感情地乐了一声:“你是想让我白天就把劲儿用完吧?”
她的小心思还真被他给说中了,他一天到晚一身力气没处使,晚上就得用在她身上,要是白天找些耗费体力的事让他做,兴许晚上她就能休息了。
沈京墨笑脸一凝,随即仰脸冲他委屈道:“大人方才还说要给我奖励,我只是想泡个热乎乎的澡,大人就不乐意了,难道说要奖励我并非诚心、只是诓我?”
她甚少用这样的语气和表情跟他说话,这下陈君迁更加确定了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俯身贴近她眼前,咬牙笑道:“乐意,到家我就去劈柴。”
沈京墨暗暗一喜。
却听他继续说道:“这点小事儿,用不了多久,更不费力气,不耽误我好好伺候娘子。”
他话里有话。
沈京墨扬起的嘴角慢慢落下去了,抬头瞪他:“木头要自己去山上砍,家里可一点儿也没有!”
陈君迁点点头,仿佛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小事一桩。”
沈京墨眯起了眼。
他是在说大话吧?她也不是没见过别人劈柴,柴火用得快,要劈好足够用好多天的,起码要一个下午,等他劈完,还能有力气干别的?
她才不信。
*
回了家,用过午饭,沈京墨便打算去歇歇晌,可还没躺下,就听见院里传来一声声劈柴的动静。
她一怔,来到窗前向外一看,陈君迁正抡起斧子,只一下就把水桶粗细的木头疙瘩劈成了两半!
劈完他又去捡起其中一半接着劈,直到把木头劈成适合填进炉膛的大小,才去搬来下一块重复一样的流程。
沈京墨看着他举斧、劈下、弯腰捡起、再举斧,这些她做三四回就会腰酸背痛的动作,他做起来竟如此轻松,仿佛真的不会累。
她开始觉得他似乎没说大话了。
陈君迁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院里已经堆积了不少柴火。
他回头看了一眼,把斧子一扔,抱起一捧柴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又拎进去几桶水,很快厨房就冒出了湿热的水汽。
沈京墨看着他把浴桶抱进屋,兑好水,速度之快、效率之高,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好了,”倒完最后半桶热水,陈君迁伸手进去试了试水温,“我去把窗户关上,你泡吧。”
沈京墨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一时没动。
关好了窗户,陈君迁转过身来,见她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提醒她:“再不泡水要凉了。”
“大人不出去?”她在等他离开呢。
他却干脆搬了个矮凳坐到了浴桶边:“都看过那么多次了。我在这儿随时给你添水。”
可现在是白天!以往再怎么胡来,也都是在天黑之后,看得不那么清楚,可眼下日光正好,要她在他面前一丝不挂,那也太羞人了!
“不行,你出去……”
陈君迁抬眼看向沈京墨,她站在浴桶后,两手紧紧抠着浴桶边沿,唇也紧咬,看样子是真的不愿让他留下来。
他抿了抿嘴,站起身,却不是往门口走,而是走向柜箱,拿出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把布帘撑了起来,挡在床和浴桶之间。
“我有点儿累,睡一会儿,你慢慢洗,洗好了喊我。”
窗户虽然关上了,阳光却能透过窗纸照进来,布帘被光一照便有些透,沈京墨能隐约看见陈君迁站在床前更衣的动作。
劈了半天柴,他的衣裳早就被汗湿透了。
沈京墨还是没动,直到听见床褥发出一声重重的“噗”声,他似乎还在上面舒展了几下腰身,她才脱掉衣裳跨进浴桶。
温热的水轻柔地将她包裹,水波随着她坐下的动作荡开又涌回,舒服的热意漫涌遍全身,沈京墨闭上眼长长地舒了口气,舒服地靠在浴桶壁上,享受这难得的热水浴。
许是水温有些高,她泡着泡着,竟觉得倦意上涌。
她知道在浴桶里睡着难免着凉,告诫自己不能睡,可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昏昏沉沉的。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水面被什么东西拨开,传来轻微的涟漪,接着一双手抚上她肩头,轻轻柔柔地给她捏肩。
那双手掌心温热,带着她熟悉的硬茧,揉捏的力气不轻也不重。
沈京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袒露身子,想让他回去歇息,可他按摩的手法太过舒服,她不舍得拒绝。
于是她扯过巾子挡在胸前,享受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来。
水面上漂浮着一层鲜红的花瓣,有几瓣落在她雪白的胸口,更显艳丽诱人。
沈京墨一喜:“大人从哪儿弄来的花?”
陈君迁站在她身后,一边捏肩,一边声音温柔地回答:“长寿郡的花开了,昨天回来的路上采的,还有一大把,找了个瓶子养起来了,那儿呢。”
沈京墨随着他的提示转头去找,果然在一侧窗台上瞧见了一瓶鲜艳的红花,娇艳的花瓣在阳光下笼罩着一层柔柔的光。
昨天他回家时,在路边发现了一丛新开的花,雨水浇打过的花瓣分外美艳,他一眼就想到了她。
沈京墨看着花,心里想到,长寿郡的花都开了,这里应该也快了,也不知花朝节时他会不会回来。
正这么想着,就听陈君迁开口:“长寿郡比村里暖和,再过五六天,村里的花也该开了。”
说罢,他顿了顿,试探着问她:“上京过花朝节么?”
沈京墨张张嘴,却没立刻回答,反而问他:“花朝节?那是什么?”
陈君迁一听便有些莫名失落,但并未表现出来:“春天第一朵花开的那天就是花朝节,女子会送亲手绣的香囊给心仪的男人。”
沈京墨故作不懂他的暗示:“那和上京的许多节日差不多,不过我们不讲究送不送香囊。”
陈君迁给她捏肩的手停了一下:“你不打算送我一个?”
他倒是要得直接。
沈京墨仰起脖子看他:“这种节日难道不是未婚男女才过的?我都嫁人了,还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你以前也没送过我呀,”他俯身看她,“我想要。”
“人家是未婚女子送给心仪男子的!”沈京墨再次强调后,反问他,“大人以前没收到过?”
“有过,我没收,专等你送我。”
沈京墨无端觉得满意,轻笑了一声,却摇了摇头,伸出沾满水珠的手臂来,摆着手指一个个细数:“再过几天就到花朝节了,绣个香囊起码要四五天,可我手头还有三个加急的绣活要做,人家还为此多付了二两银子呢。”
她说完眼珠一转,将手掌摊开伸向他:“大人要加急也不是不行,打算付我多少银子?”
陈君迁盯着她白皙的手臂,眼神暗了暗,附到她耳边:“我肉偿,怎么样?”
沈京墨立马把手缩了回来:“那可不行!二两银子,我能买不知多少米面粮食。大人肉偿能做什么?又花不出去。不行。”
她说得坚决,陈君迁见诱惑不了她,只好佯装生气地盯着她。
沈京墨干脆不看他,还拍拍他的手:“怎么停下来了?接着揉。”
陈君迁眯起了眼,过了一会儿,哼笑一声:“你肯定会给我准备的。”
沈京墨一怔,难不成她绣的香囊被他发现了?
不可能啊,香囊她放在学堂了,他不可能见过。
她于是也哼了一声:“不是说香囊是送给心仪男子的嘛,大人就这么自信我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