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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月_分节阅读_第163节
小说作者:风里话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723 KB   上传时间:2025-03-20 20:32:27

  丝毫不肯跪拜面前的天子。

  女帝挥手示意挡在身前的禁卫军往两处散开。于此同时,妇人身后阻她生路驱她至此的军队亦列队分开。

  是陈珈的人手。

  腊月廿八化整为零归来候在扶风郡后,于昨日除夕夜得了信号集兵围剿,入宫勤王。昼夜间,清楚余孽。

  兵将散开,陈珈披甲执锐踩上三重阶陛侯在一旁,是可以随时以身护守女帝的位置。苏彦随在他身侧,在抬眸一眼望向丹陛之殿的姑娘后,更久的时辰都在看丹陛下的妇人。

  “罢了,不跪便不跪吧。”女帝笑道,“但你总可以把头抬起来吧,总不至于膝盖是硬的,脊椎却是软的?”

  妇人嗤笑一声,甩开押负她的人,抬起头。

  眉目张扬明艳,宇间一朵牡丹花钿,神情有几分似当年的苏丞相,确切的说更肖茂陵长公主。

  是女帝预料中的人,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人。

  苏家长女,苏恪。

  旷场之上只余风声,一阵阵呼啸。

  面具下的一双眼睛翻涌出火海,眼睛的主人将好多事在瞬间理清,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他这般强压气息,理清因果。

  譬如苏瑜,也是即将不惑的青年了,但还是在看见那张面庞时,崩溃。

  “姑母——”他打破此间沉寂,从丹陛奔向她,直挺挺站立在她面前,“怎么可能是你?”

  “如果你就是那个幕后者,那么当年杜陵邑的毒杀,你连带着害死了亭亭?”

  “我的妻子,你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苏瑜频频摇首。

  “还有陛下,陛下待你不薄。你乃苏氏女,你同她有何仇怨?要杀她亲子,毁她社稷!若真是你,叔父也是你害的?他是你手足,后来多少年唯一的手足啊!”

  苏瑜看她又看丹陛上的女帝,不可置信。

  相比苏瑜的情绪躁乱,苏恪可以说沉稳至极,淡然如风。只伸手拂开他,松了松筋骨,须臾长长叹了口气,话语缓缓道来。

  “戴着张面具装疯卖傻这么多年,这会总算可以好好说会话了。说真的,我都快不记得自己的本来面目了。我当同我阿弟一般,也是聪慧的,隐忍的。不,我比他还能再隐忍些,毕竟他行走于昭昭白日之下,世人曾赞他麒麟子,赠以美誉无数。而我纵是才不输他,也只能隐于黑暗中,披一层骄纵跋扈的纨绔皮囊。”

  “这是我七岁那年,阿母与我说的话。” 妇人笑了笑,目光望向白云苍空,想起小时候,“我记得那会我初入抱素楼随父学习尚不过两月,阿母便再不让我去。因为她看见阿翁在虚室生白台写了一副字。”

  【谨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凡利于民而周于事,不必法古,不必循旧】

  “凡利于民而周于事,不必法古,不必循旧。”她重复道,声音陡然提高,突然扼住苏瑜双肩质问,“你也学过这句话,你说何为“不必法古,不必循旧? ”

  未待苏瑜开口,苏恪已经自答己问,“不就是说,可以不尊我赵郢皇室,可以反了他吗?”

  原来苏家长女并非不学无术,乃从七岁起,便受教母亲膝下,学得是赵家天下唯尊。

  “阿兄入学已久,阿弟开蒙太早,都得了阿翁这不尊不敬的悖乱之语,唯有我伴着阿母,给她分忧解难。阿母也最疼我,事事以为我先,连封地都传给我,拖着病体用心栽培我。”她推开苏瑜,扫向四周泱泱人群,骄傲道,“我有其母如此,怎能负她?”

  “前朝糜烂,复兴前朝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事啊?”苏瑜无法理解,近身逼问,为了如此虚妄之事,你可以反复利用叔父,甚至毒杀亭亭? ”

  “他们一个是嫡亲手足,一个是你唯一血脉!”

  “如何虚无缥缈?我差点就成功,好多次我都要成功了!”苏恪合了合眼,愤怒又自得,只眺望前方高台上的女帝,冷笑道,“早在明光四年,江怀懋的葬礼上,你便该是坐不上那张龙椅的。可还记得彼时宣平侯对你的质问,如何去给天子寻药的苏沉璧会在那样短的时辰内回来长安,按时辰算,最合理的解释是江怀懋还未驾崩你便已经传信。父尤生而子言其亡乃大逆不道,天下人皆当讨伐你。”

  “这桩事,当日已有结论,是父皇病重让我先传的信。”太过遥远的记忆被唤醒,江见月尚且从容,心底却暗思苏恪当真人不可貌相。

  当日此计,不仅几乎断送了她的为君路,还将苏彦推上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境地,但凡苏彦少保她一分,以撇清自己,便是彼此离心之乱,雍凉和世家又将兵戈再起。

  丹陛左侧下首的男人,则想到更多。

  当年他理出的结果是,能够那般计算时辰差,且利用时辰差精准打击二人的人,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心细如发,心思缜密无比;二是不在当下时局里的人,于暗中清楚看着朝野的一切,然后方能布局。

  加上屠杀宣平候一族的线索里,发现了桓氏的精钢坞,他便自然而然怀疑一切乃桓氏女桓越所为。

  根本想不到竟是苏恪主导。

  诚如眼下苏恪继续之言,“这关你是过了,但是景泰二年渭河桥上的刺杀,你本该死的。”

  “全是因为你,真真是苏氏好儿郎!”苏恪冲着苏瑜怒斥,“她跑来杜陵邑得你叔父偏宠偏爱,惹得桓越醋意大发要置她死地。那丫头号称什么女中诸葛,信念是有一点,但也不是什么谨慎周到之辈。若无我指点,也是个色令智昏的东西。给桓起传令招来杀手,却不知绊住我阿弟。是我借着桓起来送和离书生病牵住了苏沉璧,如此让她陷入绝境!”

  “结果,你,你带人把她救了!”苏恪尤似回到昔年时刻,怒意不减反赠,直淬了他一口。

  “桓起——”女帝的声音落下来,“所以你同他和离不是因为他沾花惹草,而是你启用了他,要同他撇清关系?”

  “聪明!”苏恪似被刺激到兴奋处,看向江见月的神色都变得柔和起来,“其实有时候,我挺喜欢你的。细想我们之间,有何仇怨?有的不过是身份和立场,让我们天生结仇罢了。”

  “与尔同道,恕朕不敢受。”

  苏恪闻言也未反驳,只继续道,“我的丈夫,桓氏家主,是我启用的第一枚棋子。可惜,折了。”

  “一来你确实厉害,二来——”苏恪眼中火星点点,“苏沉璧居然能为了你连美人计都搭上,桓越更是不中用。”

  “桓氏案后,苏沉璧领兵去巴东郡,独留你在朝中,我便让舞阳借天像设荧惑守心案,后派人造势谣传逼你诛杀梁楚二王。不想你居然敢拔剑斩太仆令以震慑,还开设闻鹤堂控制了部分世家闭合他们的嘴巴。我也想也无妨,你那受惊就会发作的疾病也能催一催你,结果苏沉璧早早回来长安,一直在城外守着你!何论你开设闻鹤堂,我自能将人插进去。”

  苏恪说累了,恨声吸了口气。

  却闻女帝道,“是故这厢之后,景泰四年,你让舞阳传话命赵励乞骸骨退出朝中,交出两万赵家军是吗?”

  “不怪我阿弟那样喜欢你,如此玲珑心,和你说话也是一种享受。”苏恪笑盈盈挑眉,“你那样盛的锋芒,我只能避一避。”

  江氏以武起家,彼时女帝已经将九卿重臣换掉大半,接下来自然会对赵家军动手,主动交出权柄,获得信赖,保存实力,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苏恪此处话语,上至群臣,下至兵士,都不免唏嘘,确乃智谋高绝。

  更何论后头的事,简直让人震惊不得回神。

  景泰九年,女帝欲立太子不成,盂兰盆会群人中毒,百姓死,僧人亡,两岁小儿被传邪祟,洛州林氏被灭门,皆是苏恪所为。

  “你闻鹤堂中的洛州林氏子是我启动的第二颗棋子。” 苏恪似回忆光荣战绩,嗤笑道,“那会阿弟被你谴去征东,我因口无遮拦刺激你,遂借口随他同往,原是拐了一趟洛州交代事宜,让他们阖族服毒身殉以对应盂兰盆会中毒之人,如此做实你儿乃邪祟之说。洛州嘛,乃苏氏祖籍,我去祭拜亡父,何人会起疑?”

  话到此处,女帝投下来的目光开始变得森冷。

  尤其,妇人还在沾沾自喜,细数她最辉煌的战绩。

  杜陵邑毒杀储君。

  “你的儿子,江氏的储君,几欲死在我阿母二十周年的冥诞上,是我为他择良辰。我阿母乃堂堂赵郢皇朝的长公主,怎能离开这长安故土,怎能去同一个不忠于她家族的人同棺同葬!”

  丹陛一侧的男人太阳穴上青筋毕现,握拳的手发出骨节狰狞的声响。

  苏恪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看了江见月一眼,转头望向苏瑜,变作一副无可奈何又有些慈爱的模样,喘息柔声,“姑母实在没办法,她防的太厉害了,根本无从下手。总算见得那小儿同小翁主、同亭亭熟络些,便只得如此。控制了亭亭身边的侍女,将毒奉上去。”

  “也怪亭亭自个不听话,我本来将她嫁给了杨氏的儿郎,想发展杨氏的力量。可惜啊,她心心念念都是你,为了你闹到和离的地步!”苏恪陡然变色,拔高声响“既然不听话,便作一颗有用的棋子,助我完成大业,乃是她作为吾子的无尚荣光!”

  “阿母当年便是这样与我说的,我之种种,皆为她所骄傲!”苏恪入鬓长眉飞扬舒展,在这一刻合上眼,似又承欢于公主膝下,受她教导,得她夸赞。

  听她说,“恪儿,是孤最好的孩子。要为孤清除全部的敌人,永效吾族。”

  “而你,从你当年在渭河上救了她开始——”苏恪陡然睁眼,猛地回过身,素指直指江见月,“既然救她护她效忠她,便都是我的敌人。”

  “包括苏沉璧!”

  阴霾的天空,凛冽的北风,夹着雪拂面而来,全部侵入男人面具之下。

  妇人的话语一句重过一句,“苏沉璧,毁了我多少事!我将那小儿定成邪祟断魏国血脉,他便抛开名声权势将人认了下来。我杀了小儿挑起江见月屠族毁她君名,本想着那样多的人无辜死在她手里,苏沉璧即便再爱她,也会为了天下百姓、时局安定反了她。就算他不反,因下层兵士疯狂造势疯传流言的两军也会大打出手,逼得他去反。结果,他宁可自己背更大的罪名掩盖她的过错,宁可将军权相让,山河拱手,也不愿反了江氏!”

  “你说他是我手足!”苏恪已然怒气磅礴,又朝苏瑜发作,“他是我手足吗?他是茂陵长公主的儿子吗?”

  “他不是!”

  “他不过是借着我阿母肚腹爬出的、江氏的裙下臣而已!”

  当是几尽一生情绪的宣泄,苏恪话尤不止,一句句掀声而来,“他已经忘了当年对着我阿母发过的毒誓!”

  【以苏氏阖族起誓,扶君主,匡社稷,永效吾君不生二心。如若不然,阿母死后难安,永坠阿鼻,赵氏之运便是苏氏之命。 】

  “赵氏之运便是苏氏之命……”苏恪仰天大笑,“所以苏门败了,苏沉璧死了,因为应誓了……哈哈哈哈哈……”

  “幸得我阿母还有我!”她失力跌在地上,又爬起,爬上丹陛,在距离女帝九重阶陛处眼看就要被禁卫军斩于倒刀下,江见月抬手止住,走向她,在半丈处停下,平静道,“你如何?”

  “我很努力啊,努力完成阿母的遗志。”苏恪似疯癫状,缓过气息挑眉,“我从苏沉璧处诓来好多银钱,你是不是还有四千金没有找到?告诉你,我的暗子全部挪出来为我养着兵士,你肯定笑话我被幕僚卷钱跑了对不对?我还绣了好多好多牡丹花样的鞋子,衣裳,围巾,送去军中,给我的人穿。阿母病重,来不及教我太多,行军作战便不曾教导过,我也不敢偷偷学以免被怀疑身份。但是我知道,打仗需要粮草,战士们要吃饭,上战场要骑马,受了伤要有医官治疗……”

  女帝低笑颔首。

  苏彦死死看着苏恪。

  脑海中想起景泰十年之征东回来时,查阅的赵家军情形,大部分散在幽冀两处,其中有三成皆为伙夫,军医,御马者。

  他本能地认为这些人无有战力,却不曾想过他们可以制造伤患。

  如苏恪此刻言语,“所以你伐燕的煌武军才会全线崩溃,我是输了,你也没赢到哪去。”她似又恢复了神智,晲向女帝,自得道,“你现在知道一切了,但是晚了,你从幽冀两地调去的人手里,全是我的人,待伐燕已结束,他们便会出其不意毒死杀死你的兵甲……”

  “是吗?”江见月的笑意更深些,“你或许该想一想,朕为何舍近求援,调最北处的人手去增援南边的战局?”

  “你——”苏恪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胸口起伏不定,踉跄起身。

  是啊,连着自己都是被请入瓮中的,自然是面前人理清了一切。

  她沉沉叹了口气,仰天而望。

  见漫天白雪如鲜血,纷纷扬扬落下来。

  是伐燕的夷安长公主,正在南地奉皇命处决贼寇。

  “征途太长,此生太短!”她满目悲怆痛呼出声,却在下一个瞬间凝神,“江氏,可惜啊,苏沉璧死了,你害死了他,我还是没输,没输……”随着话起话落,霎那间抬手伸臂,右手绷直下压,竟放出一枚袖箭。

  流亡的岁月里,苏彦亲手教她的。

  禁军挡得极快,护住女帝。却见另一人速度更快,跃身而起,一招接过袖箭,转身一手按住妇人臂膀,一手反手刺向她脖颈。

  一进一退间,两人连下两重台阶。

  风吹雪落,有一刻姐弟二人似雕塑,没有任何动作。

  片刻,方见男人附耳低语,声音经风即散, “阿姊,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你、你好好……”妇人闻声,痴痴而笑,喃喃自语,“阿母,我尽力了!”

  苏彦松开手,苏恪滚下阶陛。

  苍穹之下,殿如丘壑人似蝼蚁。

  长长的阶陛,下端是亡国的后裔,高台是开国的女帝。

  苏彦站在中间,将低垂的目光抬起,倒映出明月皎洁模样。

  大雪茫茫,天地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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