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垂得低低的,“就当真正的洛九娘已经死了吧。”
话虽如此,但谢无陵并不爱听,“当不了。”
洛九娘陡然生出了几分无力来。
谢无陵音色偏沉,态度更是果断强硬,继而道:“你是我的夫人,既然没死,那便一直是。”
洛九娘轻咬着唇,花瓣色的唇下一瞬变得毫无血色,“可我当初欺骗了你,你当真不在意吗?”
谢无陵盯着她,直截了当地开口:“在意。”
他怎会不在意呢?
在得知她是太后安插过来的细作,葬身火海只是她的计策。对他的好是装的,对他的爱也是装的,甚至连‘洛九娘’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后,他又气又怒,甚至恨不得杀了她。
可是当机会摆在他面前时,他又下不去手了。
再后来,他看到她与宇文骅成双入对的在一起,听别人夸他俩是佳偶天成,挤压在心头的情绪就再也掩盖不住了。
有不甘、有恼怒、亦有几分重归于好的奢望。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执意让我和离?”
洛九娘语气难得平静,柔柔地看着他,一如在江州时的那般,“眼不见为净岂不是更好?谢司马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谢无陵没开口,渐渐松开了扣着洛九娘的手。
洛九娘见此,转身就走。
谁知,她才刚走出两步,就被谢无陵拽了回来。
下一秒,熟悉的气息便压了过来,唇也被他用力地吻住了。
洛九娘挣脱不开他,耳鬓厮磨,唇瓣上传来一股刺痛,她不想跟谢无陵纠缠,只能死命地咬住牙关。
谢无陵虽然洗过澡了,但身上还是能闻到一股浅淡的酒味,他的手往下移,放在她腰间的位置,手指轻轻一按。
“唔——”
两人相处太久,他知道她所有的命脉开关。
谢无陵厚重的舌尖顺势滑了进来,勾着她的,用力碾压吮吸,方寸之地被他全然占据。洛九娘被他禁锢在怀中,越收越紧,恨不得将她融进血液里。
洛九娘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口腔里尝到了血腥味,谢无陵眉心微蹙,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松开洛九娘。
院子很安静,春末夏初,话草丛中偶尔会传来几声虫鸣,显得这个夜晚更加寂静了。
洛九娘耗尽所有力气,将谢无陵大力推开。
“啪——”
她一巴掌打在了他清俊的脸上。
谢无陵先是怔忪了下,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她,看见了她清亮眸底下的怒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生气。
洛九娘瞪了谢无陵一眼,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转身便跑出了司马府。
谢吏守在门口,见洛九娘气冲冲地跑出来,他没追上,又重新折返回了院中。
“司马,公主她、她离开了。”
“嗯。”
谢无陵抹点唇边的血迹。
“那——”
谢吏抬眸,看见谢无陵脸上的巴掌印,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连忙低下头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需要属下去把公主请回来吗?”
谢无陵轻嗤:“你打得过她吗?”
原来她以前连柔弱都是装的,真正的她,连苦练功夫数年的谢吏都不是她的对手。
谢吏继而摇头。
谢无陵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转身便进了屋。
-
此时,府邸外。
洛青早就驾着马车在此处等着了。
她不放洛九娘,回到宇文府后,先是哄睡好了阿隽,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她等了很久,从天明等到天黑,终于见洛九娘出来了。
“谢无陵同你说了什么?”
洛九娘摇头,只吩咐车夫驾快些。
洛青见洛九娘状态不太好,便没有再多一问。只是心头忍不住地多叹了几声气,也猜测,谢无陵许是还在纠结江州的事。
只怕今后的日子,会难以对付了。
…
回到宇文府后,洛九娘便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皆因她怕再碰到谢无陵这人。
而且那晚的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旁人问起她也缄口不提。
又过了几日,便迎来了阿隽的两岁生辰。
当初生阿隽时,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怀疑,除了知情的洛青与宇文骅外,对外都称阿隽时早产。
阿隽出生时,体重比别的小婴儿都轻,所以也并未引起怀疑。
今年宇文骅不在,生辰宴便没有大肆举办。
洛九娘晃动着手里的拨浪鼓,正逗阿隽开心时,外面侍女就进来禀报,说是有客人来了。
洛九娘在建康还是有几名闺中好友的,便让侍女将人带了进来。
等人进了后,洛九娘晃动拨浪鼓的手僵住。
此番,来宇文府的客人不是别人,而是才几日不见的阿月。
阿月是谢无陵的人,此次前来,也定是谢无陵的授意。
阿月先是行了礼,又偷偷地瞧了一眼阿隽。
孩子年纪太小,她也看不出像谁。
她不相信如夫人跟郎君一年多都没怀孕,而跟宇文郎君不过成婚一月就有了。
“谢郎君得知今日是阿隽小郎君的生辰,特意让奴送来了礼物,祝福小郎君快酒当歌逍遥游,乐意人生比蜜甜。”
说完,阿月便双手递上了木盒。
洛九娘心中猛然一跳。
谢无陵怎么会特意送礼物过来?还是让阿月送来的,难道说他知道阿隽的身份了?
洛九娘压住心头的不安,问道:“谢司马怎会知道阿隽的生辰?”
阿月如实回答:“这个奴不知,郎君只让奴将东西送来。”
洛九娘接过木盒,手有些颤抖地打开。
里面除了阿隽的小玩意外,还有那把被他收走的短刀。
“公主。”
阿月见洛九娘打开了,收回目光,又道:“郎君还有一件事,让奴转告您。”
“什么事?”
洛九娘见盒子里并没有其他东西,悄然松了口气。
阿月顿了下,说:“郎君说,他的时间不多,希望公主早些做出选择。”
第56章 你似乎很怕我。
阿月从宇文府回去时,谢无陵正在同江老议事。
“东西送去了?”
谢无陵头也未抬,冷声问道。
阿月点头,又把洛九娘让她转交的信件拿了出来,“郎君,这是公主让奴带回来给您的。”
那会儿如夫人听到她带的话后,手里的拨浪鼓登时便掉了地,随后她便支开了洛青与阿隽,写了这封信让自己带过来。
她读书少,并不知这上面的内容。但心头也清楚,郎君这是在逼如夫人就范。
阿月心头也复杂的很。
一方面她希望如夫人能好好的,另外一方面,她又希望如夫人重新回到郎君身边。
谢无陵拆开信件,看到了上面熟悉的字迹。信中洛九娘说陛下病重,太后忧心。若是此时向宇文郎君提起和离一事,怕会引起朝政不稳,恐生出诸多弊端来,更怕怀王之流卷土重来,希望自己多给她一些时日。
谢无陵拧紧了眉,眸低似乎生出了诸多戾气。
什么弊端、什么卷土重来,这不过是她的推脱之言而已。
书房内气压极低,阿月跪在地上更是不敢说话。
“她还说了什么?”
阿月摇头:“公主只让奴将信交给郎君。”
江老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接过了谢无陵手里的信件,大致地扫了一眼。
心头赞叹洛九娘聪慧之时,忙宽慰道:“谢司马,公主说的极是。现在大雍内忧外患,多少人虎视眈眈,你要思虑再三啊!”
见谢无陵不说话,他继续劝慰道:“强扭的瓜不甜,如今如夫人已贵为公主,司马又何必执着于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