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称呼不对,及时收住,“公主还给宇文骅生、生了个孩子。”
第52章 你到底要做什么?
回到宇文府后,洛青已经带着阿隽回来了。
阿隽一见到洛九娘,就张开了双臂,像只小糯米团子一样,软嘟嘟地朝她拱来,“阿娘抱,阿娘——抱。”
洛九娘从洛青手里接过了孩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宫里怎么样?”
洛青问道:“太后娘娘,陛下一切可好?”
洛九娘点头:“一切都好,谢无陵及时出现击退了叛军。”
洛青一听这话,心脏也跟着重重一跳。
她心头有好多疑问,但当着宇文骅,却一句话也不能多问。
宇文骅似乎看出了她俩中间的暗流,面色温和道:“公主,这次怀王叛变,还有诸多事情需要下官处理。”
洛九娘看向他,不语。
宇文骅迎上她探究的视线,说:“晚膳不用等我回来。”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开了宇文府。
等宇文骅走后,洛青才急急地问道:“你见到他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见到了。”
还和以前一样,甚至性子更难以揣测了。
洛青:“他认出你了?”
洛九娘抱紧了阿隽,话语里有些无奈,“洛姨,他怎么会认不出我来?”
再像的人也会有破绽的。
谢无陵又不是个蠢的,怎么会认不出来了呢。
气氛安静了一瞬。
洛青:“那你现在怎么办?”
洛九娘摇头,她也没有具体的办法,如今能做的只有死不承认。而且关于阿隽真正父亲的身份,更是不能让他知道。
他知道了,一定会来抢的。
从冯司徒与宇文骅等人决定召谢无陵回建康平乱之时,她便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师徒俩沉默良久,最终也没想出个具体方法来。
眼见天色已晚,洛青也该离开了。
差不多到戌时,宇文骅才珊珊而归,他回来时身上还带了一股酒味。
“郎君喝酒了?需不需妾身去熬点醒酒汤来?”
宇文骅摇头拒绝了,“今夜处理了叛军之事,故而回来的有点晚了。”
他与同僚们统计了伤亡、及其降服人数。
“对了,这次降服的大部分都是怀王的人,而赵承的人,只抓到了一个叫吕献的长史。”
宇文骅对朝堂之事并未对洛九娘有所隐瞒,他统计完人数,心头愈发疑惑,“既是两军联盟,怎么会只有怀王的人落了马?”
洛九娘反应过来,“你是说有人通风报信?”
宇文骅思忖下,郑重说道:“公主,下官怀疑是我们这边出了叛徒。”
洛九娘蹙眉。
就在这时,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了沉睡中的阿隽,他睁开眼,迷迷瞪瞪地喊了声阿耶。
宇文骅随即慈爱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喊了声阿耶后,阿隽便又睡了过去,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洛九娘的衣衫。
这几日洛九娘不在,每到深夜他就会哭闹不止,洛青找来了洛九娘的衣物,任由他抱着才会睡着。
宇文骅忍不住戏谑,“他这么粘你,以后怎么能做得好这个家主之位。”
“家主?”
洛九娘愣了下,“郎君,你这是何意?你要把家主之位传给阿隽?可是阿隽——”
“我知道。”
宇文骅盯着洛九娘的眼睛,“阿竹,我是认真的。”
他第一次叫公主的小名阿竹。
洛九娘怔怔地看着他。
她一直以为宇文骅留下这个孩子,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而已。
她张了张口,正欲问他为什么,便又听他道:“公主,进宫前下官曾说过,等这次击退叛军后,下官就会把秘密倾尽交付。”
“现在,公主还愿意听吗?”
洛九娘想到了书房里的那间暗室。
然而还没等她答应,门外就传来了急匆匆的敲门声,“郎君,冯司徒有情况,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宇文骅打开了门,问道:“这么晚冯司徒找下官是为何事?”
侍卫回答:“好像是关于江州谢刺史的事。”
听到关于谢无陵的字眼,洛九娘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知道了,下官马上过去。”
宇文骅关上门,转头又对洛九娘说道:“我去去便回。”
-
夜深,建康宫地牢。
这次怀王叛乱影响恶劣,叛军众将领,包括怀王在内都会被处以极刑。
冯太后手持一盏宫灯,慢慢走下台阶,长裙逶迤。
她一间间地走过地牢,最终停在了甲字监牢。
听到声音,吕献转过了头来。
等看到来人后,他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你来做什么?可是来看我笑话的?”
好歹夫妻一场,如今他这么一副阶下囚的模样,是最不愿让她看到的。
他不得不承认,曾经境况不如他的阿慧,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太后,还拥有他梦寐以求的权利,这才是他不甘心的缘由。
冯太后没开口,她径直走地牢里。
若是今日怀王叛乱成功,那么此时此刻关在牢里的就该是她了。
冯太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漂亮的白色瓷瓶,放在了地牢破破烂烂的桌子上,“念在夫妻一场,亲自来送你上路。”
吕献盯了眼瓷瓶,“这是毒药?”
他大声开口,企图引来守在地牢的狱卒,“你要杀了我?!”
冯太后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发笑。
送他一瓶毒酒已经是仁慈了,她恨不得他千刀万剐。
“阿慧,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不狠心,怎么能坐得了太后之位呢?”
冯太后反问他。
吕献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阿慧,你就算要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你怎么会成了冯司徒的女儿,又怎么会成为太后?还有阿竹,阿竹她怎会去了江州,成了谢无陵的姬妾?”
冯太后盯着吕献看,掩藏在心里的恨意再次被翻了出来。
当年她见吕献为攀附上临川郡守,不惜要将她降为妾室时。她忍不下这口屈辱气,便带着年幼的阿竹回了娘家。
然而娘家人认为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法设法地要将她赶出家去。再后来娘家人为了点蝇头小利,转而又将她送给一老鳏夫做续弦。
那老鳏夫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同吕献一样,有心攀附权贵,又见她年轻漂亮,便将她送给了当朝的刘太尉。
冯太后眉眼依旧带笑,“那天晚上,我在刘太尉里下了十成的鹿心散。”
吕献自然知道鹿心散是什么。
鹿心散壮阳滋阴,一成便足以了,十成完全会要了人命。
“刘太尉当晚就暴毙亡了。”冯太后眼神疯狂,她恨恨地道:“他这个死法,家里人哪里敢公布出去?只能打碎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老鳏夫见自己的好处没了,便想将阿竹送到兰玉楼去,那兰玉楼说好听是给王公大臣喝茶饮酒的地方,实际上就是官窑!阿竹被送进去,就是官妓!”
她同老鳏夫起了争执,将他推到门上撞死了。
她也因此入了狱。
但她承认,在杀死老鳏夫的那一刻,她心里是有快感的。
但老天似乎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她被冯司徒救了出来,因长相有几分像冯司徒死去的女儿,便以冯家女的身份送进了宫。
那宫里更是个吃人的地方。
她进宫时也颇受宠爱,但因为妃位不高,被其他人陷害,致使腹中还未成型的胎儿没了,甚至她还被先皇关进了冷宫三年。
在冷宫的那三年里,让她彻底明白权利才是生存之道,为了这个,她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儿女。
她从冷宫慢慢爬出来,斗倒了好几个妃子,将她们的儿子一一杀死,最终将自己儿子扶上了位。
吕献听她说完,怔愣了许久。
难怪阿竹会去江州,皆是因为她所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