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垂眸瞅了瞅洛九娘的肚皮,“要是能早日怀上孩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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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陵处理完流寇,也准备携洛九娘返回江州了。
这一趟湘州之行耽误太多时间,他们必须在春节前赶回去。
回去的时间定在了辰时。
到了时间后,洛九娘上了马车,却不见谢无陵的身影。询问了谢吏后,才知道他被献王给绊住了,两人有事相商。
洛九娘在马车里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没等到谢无陵,倒是看到阿月急匆匆地跑来。
“如夫人,您昨晚上新做的安神香,奴婢没找到在哪。”
谢无陵是越来越依赖这香了,即便是头疾没有发作,也会点上一支。
回江州的途中,洛九娘是没有制香的条件的。索性昨夜便多做了些,以备路上使用。
昨夜她做完后,她就随手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小桌子上找了吗?”
阿月连连点头:“找了,蒹葭院的各个角落奴都找了。”
洛九娘思忖片刻,想着这会儿谢无陵也还没有回来,便道:“我去找找。”
洛九娘下了马车,重新返回了蒹葭院。
这会子献王妃还没派人来打扫,洛九娘在房间里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安神香的踪迹。
算了。
许是是被阿月提前收走了,却没有察觉到。
又或许是被谢无陵给带走了。
洛九娘正打算放弃,就听阿月呀了声,“如夫人,原来是在桌子底下。”
阿月弯腰撅起屁/股,将桌子底下的香囊取了出来,她喃喃道:“好端端的,香囊怎么会掉到桌子下面去了。”
一听这话,洛九娘眸底便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想来是昨晚上,谢无陵抱着她时,将她抵在桌上撞掉的。
“既然找到了,那就回去吧。”
阿月没瞧见洛九娘略微尴尬的神色,将安神香收了起来。
离开蒹葭院后,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朝大门外走去,并未注意到与一中年男子擦肩而过。
等洛九娘走出几步后,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声。
“这位夫人,请留步。”
洛九娘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叫住她的这人,五官俊美,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颌前蓄着美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虽然人至中年,但依稀可以看见年轻时的光艳。
吕献微微朝洛九娘施了礼,“敢问夫人可是谢刺史的姬妾?”
洛九娘点了下头,蹙眉看他,“不知先生有何要事?”
大雍的经胡人影响,女子也能抛头露面,并未有男女需得大防的苛刻。
而且眼前这男子的年岁都能做她的阿耶了。
吕献刚刚瞧见这对主仆从蒹葭院出来,大约猜到了身份。
这几日他一直未曾见到谢无陵,这会儿见到这妇人便起了心思——有意让这位妇人前去同谢无陵说道说道。
吕献抬起头,对上洛九娘的眼神。
这么一看,心脏骤然一跳,心头也莫名地涌上一股熟悉感。
他盯着洛九娘,怔忪须臾。
洛九娘见这人不说话,漂亮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先生若是没有事的话,那小妇人便告辞了。”
说着,她转身欲走,却再次被吕献拦下。
“夫人幼年时,可有在徐州生活过?”
洛九娘心脏猛然一跳。
徐州、那是她和阿娘离开前生活过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话音还未出来,八角拱门处便传谢无陵的声音。
“夫人。”
谢无陵声音偏沉,他大步走过来,大手一揽,便将人护在身后,挡住了吕献的视线,“不是在马车上等着吗?怎么来了这里?”
洛九娘道:“安神香落下了,妾身特意来寻。”
谢无陵自是知道洛九娘不会说谎,便并未过多的询问:“走吧,我们该上路了。”
洛九娘:“好。”
谢无陵拥着洛九娘径直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未留给吕献。
吕献心头一急,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视线紧紧地锁定洛九娘,声音却有些试探:“夫人,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阿竹?”
第40章 太后急召,速归。
洛九娘五岁时,便和阿娘离开了徐州。
所以,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
在那些片段似的记忆里,她并不记得这位父亲是何模样,也不记得他对阿娘的态度,但记得他每次出门回来时,会给自己带一串糖葫芦。
以及他和阿娘诀别时的绝情背影。
气氛有些微妙。
谢无陵将洛九娘护在身后,敛容屏气,声音沉沉:“吕长史拦下我夫人,又询问起她的小名,是何居心?赵小将军虽点名要过我夫人,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刺史误会了。”
吕献拱了拱手,态度还算恭敬,“在下并非有什么居心,是夫人让在下想起走丢多年的女儿,她如今也跟夫人一般大小。”
其实在看到洛九娘的那一刻,他便有所怀疑了。
如今只是想再次确认一番。
听到这话,洛九娘心脏猛然一跳。
她抬眸看向了吕献,渐渐将眼前这人与记忆里的阿耶对上号来。
谢无陵喉咙里溢出一声冷哼,眸色幽深:“吕长史如今已有妻女,又何必执意去寻找当年的女儿。”
若是他真有心,靠着自己临川郡守的女婿的的名头,找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吕献脸色微白,许是多年的愧疚,他再三道:“谢刺史,在下能否与夫人单独说两句话?”
谢无陵眉头皱紧。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不能”后,便揽着洛九娘离开。
吕献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大声道:“阿竹,你阿娘这些年怎么样?”
洛九娘脚步一顿,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连身形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她没有回吕献这话,而是拽了拽谢无陵的手臂,“郎君,我们走吧。”
谢无陵:“嗯。”
人影消失在廊院里,吕献神色有片刻的怔忪。他及时拉住跟着主子离开阿月,“小娘子能否给你家夫人带句话?”
说着,又从腰间拔下了一枚玉佩,“这个也给她。”
…
回到马车上时,气氛有些安静。
洛九娘脑袋乱乱的,她垂着眸,想了很久,才把前些日子谢无陵的反常理了出来。
她唇角翕动,小声问道:“郎君是不是早就知道吕献是妾身的亲生父亲?”
谢无陵没否认:“是。”
洛九娘:“那江老便是吕献的师父了?”
谢无陵:“是。”
洛九娘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衣摆。
想到那晚洞房花烛夜,他吃酒回到蒹葭院里,抱着自己询问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还说从未了解过她的话。
当时她又震惊又害怕,以为是谢无陵发现自己细作的身份。
现在想来,在宴会上时他便已经见过吕献了。
“郎君为何不同妾身说?”
谢无陵声音还算温和,“不与你说,自然是不想勾起你的伤心事。”
洛九娘心头难得平静。片刻后,她抬起头来,杏眸看向谢无陵,“那确实是妾身的伤心事,可妾身不想永远被瞒在鼓里,这些事妾身总要自己去面对的。”
她无法抹开吕献的存在。
谢无陵对上她的视线,神色不悦:“你这么说,倒是是我瞒着的错了?”
洛九娘温声道:“妾身不敢。”
谢无陵见她眸色清亮,眸底却有一份固执与倔强在。
第一次见她忤逆自己。
他心头顿时像堵了一口气,他想听的不是一句‘妾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