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郎君生得高大挺拔,姿貌轩伟,正是济阳侯府的二公子,虞皇后次兄,虞恒。
他与白鹭府的指挥使虞琛原是一母同胞,形容也有七分相似。不同的是,虞琛凤目薄唇,长相偏凌厉,虞恒的眼睛却黑而圆,比之兄长少了几分威严,却多了几分朴直。
一旁,华缨袍服端庄齐整,正拿帕子佯装按着眼角。
她这时已得令漪报信,知晓小妹平安无事,但在虞恒面前,少不得要装作不知。只哽咽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些天,辛苦你了……”
这件事,她最初就想去求他,但令漪却说她去求晋王。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就隐隐猜到,事情或许与虞家有关。
阿恒不会这样对她,那就只能是那个人。他就当真那么恨她们,一丝求生的机会都不给。
想到这儿,她试探性地问:“你找你兄长帮忙了吗?”
“他既执掌白鹭府,监视百官,京中遍布眼线,会不会,知道齐之礼把华绾带去了哪儿?”
虞恒面色微黯。
他歉意地笑了笑:“我是去问过,可是长兄说,齐之礼这种小官员根本入不了白鹭府的眼,所以他们也没有线索。”
“这样……”华缨喃喃,并未拆穿他。
虞恒看着她灯下美丽如春云的眼睛,心间忽地一阵刺痛。
事实上,他的确去找了兄长,但兄长的话远比这冷漠残酷得多。
长兄只是严厉训斥了他:“不要多管闲事,骆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对骆华缨好,她就会感激你?”
他甚至对他道:“别做梦了。你忘了吗,她对我们恨之入骨,一直将她父亲的反叛、骆家的灭族算在我们头上。你也姓虞,你真的以为她会亲近你吗?”
“她只不过是在利用你。”
华缨利不利用他他都不在意,在他心里,华缨永远都是他的大小姐,是京中最耀眼的那颗明珠。他愿意为她鞍前马后。
幼时随父从军、与兄长同在骆家军营,他因生得瘦小,常被军中的老兵与勋贵子弟欺负,是华缨一次次保护他。一杆红缨枪舞得枪出如龙,将那些欺负他的人都打在马下。
她说,以后你就跟我混吧,我罩着你啊!
如果可以,他情愿一辈子跟在她身后,做她的小跟班。
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落得这个境地。而害她沦落至此的,极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更不明白,那时哥哥也曾得她保护,她十五岁被她父亲的部将拍下初|夜时,是哥哥为她杀了那人。为什么现在的他,却对华缨那般敌视。
幼时那般美好的情谊,为什么,长大后就不复存在了?
“华缨。”心底涌上一阵酸涩,虞恒轻握了握她手,言辞恳切,“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想法子救你出去。”
这话他年年都说,但又年年都为他父兄所阻。华缨心知不可能,但看着青年发红的眼眶,心还是软成了一滩水。
“好。”她温软一笑,回握住他,“我等着阿恒。”
送走虞恒后,华缨仍立在窗边,默默注视着他出了后院门,翻身上马,背影消融在墨蓝的夜色。
他从不在她这里过夜,虽然外面都传言他恋她成痴,常在花月楼一掷千金,几个月几个月的包她,可那也不过是为了让她能少陪些她不愿陪的客人,可以过得舒心一些。
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念着小时候的情谊。自然了,又有谁会喜欢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女呢?
“娘子在担心念奴?”
夜深风露重,小环走进来,替她披上一件白底绿萼梅披风。
华缨摇摇头。
华绾既已得救,她没什么好担心的。留在晋王府、有晋王庇佑,会比留在她身边安全得多。
她只是有些担心令漪。
晋王被下药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连花月楼都被查了几次。传言晋王曾扬言,要将给他下药之人打死,不知有没有对她起疑心?
*
却说这厢小桃坞中,令漪既拗不过晋王,只好顺从,认命地被他抱去了榻上。
衣裙如优昙花瓣逶迤落下,散落在黄花梨脚靠上,灼重的呼吸滚至心口,又急又烫。那夜痛苦的记忆纷纷涌上心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忽然一把推开了他。
嬴澈没有防备,被她这一推径直坐起。情热褪去,他凤眸微眯:“怎么了?t”
“莫非,溶溶是想要卸磨杀驴?”
自己和华绾都还在他手中,哪里能真的抗拒他。可令漪也是真的怕,她红了脸,轻轻咬唇道:“王兄要听我的,否则,溶溶宁死不愿。”
“哦?”见她不似不愿,而是另有要求,嬴澈来了些兴致,他指腹在她莹润饱满的红唇上轻揉了揉,揉开那一缕齿痕,“这话可如何说起啊?”
想起华缨给她看的那些话本上直白的文字和图画,令漪脸上更烫。她磕磕绊绊地道:“不是溶溶不愿侍奉王兄,实在是,实在是太疼了。还望王兄怜惜溶溶……”
她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白皙的脸上珠泪潸然,像一朵沐雨而绽的水仙花。一双清润杏眼泪光氤氲,映着烛光,好似月下一池被夜风吹皱的春水。波光潋滟,漾开圈圈涟漪。
嬴澈看得心也软掉,屈指拭去她面上的泪:“那溶溶说说,孤要怎么做?”
他自己难道不知道么?令漪忿忿地想。
转念一想,大概他真不知道。就算他曾有过这种事,但那些女子于他而言,都不过是用来发泄的工具,自然怎么爽怎么来,就算被弄疼了,她们也不敢反抗。所以他怎么会懂如何去取悦一个女人呢?
可如果由着他来,她会死的!她必须为自己争取。
她竭力回想着书上的那些步骤,所谓“取液于口”“久与交接,弄其实,以感其意,九气皆至”云云,便抱住他,羞涩地道:“现在,先亲我。”
“这样?”嬴澈照做了。
温热的唇瓣落在她柔软的丹唇上,先攻其上,再探其下,随后,勾出那截软软的丁香来,吃得津津有味。
半晌,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唇齿间牵连出一丝欲断不断的银丝。令漪轻闭的眸慢慢睁开,粉颊如薰,似仍沉浸在那温软美好的梦境。
嬴澈不觉有他,又问:“接下来又怎么做?”
令漪慢慢回过神来,闻见这一句,脸上赧色更深。羞怯地道:“摸,摸摸我……”
“哪里?”
他问得大言不惭,好似这不是极其私密的闺房之乐,而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令漪羞红了脸,心想他怎生如此直白?又不好宣之于口,只好轻轻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身前。
“就这样?”嬴澈皱眉。
她点点头,面上却已烫得不像话。
嬴澈如奉玉旨纶音,毫无章法,空有力气。硕大的一团雪棉,不断自他的指缝间挤出又被按回去,一只手根本就握不住。
“这样可以么?”他轻声问道。
令漪羞赧地点点头,贝齿紧闭,耻于发出那些娇软欲滴的声。叫他弄了一会儿,才轻轻握住他指尖,带着他往下探去。
两截玉藕被他微微分开,红莲双瓣展莲心,泉眼无声惜细流,一朵含蕊粉英,被烛火照得莹润如月下清泉。他看得愣住,喉结滚动几下,咽下一丝渴意。
“你,你别看呀。”令漪羞涩地道。
怕他再看,她如一场春风轻柔扑进他怀中,香唇印上他薄唇,嬴澈愣了一下,闭眸吻着她的唇,开始无师自通,指腹或重或轻,换来女郎一声声如幼猫一般快乐的哼唧。
她直至这时才算明白了华缨所言和那些书里的话,轻轻咬着指尖享受着,眼里都涌起泪花,映着烛光,如破碎的星光。
原来是这样。
唇齿微微分开时,嬴澈看着她似泣似乐、神情涣散的妩媚小脸,忽然明白了过来。
只是,她为何会懂得这些呢?
莫非,是宋祈舟教她的?嬴澈狐疑地想。
是了,他虽在他们新婚之夜将宋祈舟叫走,可从成婚到宋祈舟出使,中间可隔着半个多月呢!谁知道宋祈舟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那些文弱书生最是道貌岸然、表里不一,既无气力,也只能使这些温柔小意的手段了。
他体贴她,她说让他听她的,他便信了。可她却是将他当做宋祈舟的替身!把宋祈舟对她用的那些手段哄他对她用。
可笑,他堂堂八尺男儿,天潢贵胄,怎能为人替身?
他久久也没有动作,令漪正是不上不下之际,不由委屈地睁开眼:“你,你怎么不动了?”
难怪闭着眼呢,这是方便将他想象成宋祈舟么?
心间莫名添了酸涩,嬴澈冷冷哼笑:“溶溶懂得可真多。”
令漪红了脸。
那些都是书上说的呀,怎么说得好像她很精通此事一样?
“换个来!”他脸色骤青,将她放倒在柔软的褥单上,已是换了一物抵住。
突然的疾言厉色、狂风暴雨,令漪被他撞得骨酥筋软,如被骤雨疾打的新荷,东倒西歪。她哭道:“可,可以了。”
又是这样喜怒无常,方才的幻梦散去,那日的可怕记忆重回脑海。她瑟瑟泣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求王兄怜惜溶溶。”
话音未落,她如春日花枝被他粗。暴往下一拽,满帐帷纱都跟随而晃。
……
一夜芙蓉帐暖,次日清晨令漪自睡梦中迷迷糊糊醒过来时,他正在榻前更衣。
窗外天光初亮,透过扶疏花木映在窗纸上,正如竹箨方解,绿粉中带一点灰色。应是卯时了。
他和她的关系既见不得天日,他每次总是深夜才来,天初亮即走。令漪歪在枕上,看着微黯天光里他高大宽阔的背影,心想,他还真像是民间那些送上门的夜度娘,夜来冒霜雪,晨去履风波,唯一区别只在于不是自己主动召的他。
不,夜度娘那也是为主人服务的,凡事依着主人的意愿来。不像他,明明答应了都听她的,后面又只顾着他自己,横冲直撞的,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过昨夜给她的感觉还可以,比起上一次是好多了……
嬴澈习武,耳力原就比旁人卓绝,听得身后呼吸匀匀声已然消失,知是她醒,系好腰间躞蹀带,面无表情地道:
“走了。”
唔……被发现了。
令漪撇撇嘴,既被发现,她只好敷衍道了句:“王兄一路平安。”
嬴澈尚不知她在背后腹诽自己,只是想起昨夜被当作替身的一幕幕,难免心情不快,沉着脸步出房间。
又生气。
真是莫名其妙。
令漪翻了个身,懒洋洋又睡。
回到云开月明居后,嬴澈的心情也未有一点好转。他想,他可不能由着她牵着鼻子走,连在笫榻上也要为人替身。
可他会的又确实不多,能找谁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