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用阿娘私下给我存的那些银钱,去雍州买一块地,再建一栋宅子,就在那里生活。”
泪水在常妈妈眼中打转,苍老的唇抖了抖,才借着喝茶的动作擦了眼泪轻声道:“姑娘说得都好。”
姜令檀这才开心地笑起来,伸手比划解释:“妈妈不用担心,太子殿下心善,从不为难人。”
“我会求了殿下,让你和冬夏留在东阁与我同住。”
“好。”常妈妈压下心中涩意,笑着点头。
姜令檀陪常妈妈说了一会话,人就有些累了,吉喜悄无声息走进屋中,带着丫鬟轻手轻脚上前伺候。
常妈妈站在一旁想要帮忙,她忽然发现东阁里的丫鬟来来往往,根本就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等姜令檀睡熟了,吉喜才转身朝常妈妈笑了笑,声音温和:“劳烦常妈妈跟奴婢走一趟,太子殿等妈妈过去问话。”
常妈妈闻言心口突突一跳,忽然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以东阁丫鬟们的手段,恐怕她方才与自家姑娘说了什么体己话,都会逐字逐句呈到太子殿下书案前,幸好之前压在心底的那些疑惑,她一个字也没问。
这一路上,常妈妈走得心惊胆颤,直到穿过一整个抄手游廊,在一处凉亭前停下。
秋风飒飒,天朗气清。
太子红衣玉带,清隽俊雅,就像世间最洁净无瑕的美玉,居高临下令人不敢生出任何妄念。
常妈妈惊惶抬眸,身体不受控制一抖,朝着不远处矜贵的身影跪了下去:“老奴给殿下请安。”
“起吧。”
谢珩转身,视线沉黑如墨,冷冽的语调直接开门见山:“想必你是个聪明人。”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若说了不该说的,惹得你家姑娘生气。”
“孤不愿看到。”
第46章 城府、算计
常妈妈吓得身体微微一抖, 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颤着声音连头都不敢抬:“太子殿下,奴婢不敢。”
“奴婢只求姑娘一生平安无忧。”
谢珩唇角抿着冷笑, 漆黑不见半点光亮的视线重重压下。
“你的确不敢。”
“但孤要的是,连半点心思都不能有。”
“你可清楚?”
常妈妈闻言,忽觉一阵夹杂阴冷水汽的风从池子边吹来, 寒气逼人。
她身体跪伏在地上, 手脚都是软的, 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 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能不停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谢珩终于满意笑了, 嗓音冷冽不疾不徐:“常妈妈不愧是从柱国公府齐家出来的奴婢。”
“为人处世、言行举止,都不输宫中的教养嬷嬷。”
“善善身旁,能有常妈妈照料。”
“孤也放心。”
明明是夸赞的一番话,却让常妈妈如同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从脖子凉到整个背心,感觉自己在太子殿下眼中,之前但凡同姑娘说错一个字,现在她恐怕已经是死人了。
柱国公府齐家十三年前因为谋逆通敌的罪名,被天子赐了死罪,她是当年唯一护着齐家嫡姑娘逃出来的婆子,隐姓埋名至今,以为自己藏得极好, 却没想到在太子眼中同跳梁小丑无异。
常妈妈又惊又悲瘫软在地上,苍老的声音嘶哑麻木:“殿下,老奴罪该万死, 但姑娘并不知情。”
“殿下要让老奴以死谢罪,老奴绝无怨言。”
“只求殿下看在严大人是您老师的份上,能否饶姑娘一命。”常妈妈身体还在抖,背脊绷得紧紧的,看样子像是吓得不轻。
谢珩微笑着,掌心把玩着一颗已经摩挲得锃亮的碎银,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他一贯善于玩弄人心,像常妈妈这样对原主忠贞不二的仆妇,用什么威胁,都不如用她家主子的生命安危作为筹码更有效果。
他看中并玩弄于掌心的猎物,又岂容他人觊觎。
“吉喜。”
“扶常妈妈下去休息。”谢珩仍在笑,一双狭长的凤眸冷若冰霜。
“是。”吉喜走上前,恭敬应下。
常妈妈死死咬着唇,吓得三魂七魄都犹如丢了半数,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神思恍惚,等睁眼醒来屋外的天都已经快黑了,五脏六腑像是被苦涩塞满,她也不知自家姑娘入了太子东阁,究竟是福是祸。
屋子外边坐了个小丫鬟正在绣花,见常妈妈醒来笑着放下手里的绣绷上前:“妈妈醒了,可要用膳?”
小丫鬟见常妈妈还有些呆愣愣的,沉默不语,她立马机灵道:“令檀姑娘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午睡醒了,方才亲自来看过妈妈,见妈妈还在睡就没有让奴婢叫
起来。”
“这会子,姑娘应该是带着吉喜姐姐去太子殿下的书楼。”
“书楼是禁地,寻常人去不得。”
常妈妈盯着站在门边乖巧回话的小丫鬟,半晌摇了摇头。
她老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日,大不了豁出性命去,眼下能平安护着姑娘一日,便知足一日。
*
书楼。
隐在暗中的侍卫早就退远。
吉喜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檐下,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二楼的支摘窗已经放下,周遭静悄悄的,只余竹林簌簌风声。
姜令檀站在书楼二层楼梯上,脑袋微仰湿润润的目光对上男人深如寒潭的眼眸,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去。
“还不过来。”谢珩翻了一页书册,清冽的嗓音不容置疑。
昏茫茫的烛光落在他身上,侧脸轮廓越发棱角分明,透着属于男子特有的凌厉。
姜令檀掌心不由抓紧袖摆,足尖轻顿,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想要上前,可视线落在他置于金丝楠木桌面上,已经用药泡好的玉蝉,顿时生了怯意。
“嗯?”谢珩终于搁下手心里握着的书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一下,发出极沉的钝声。
这不轻不重的声音落入姜令檀耳中,惊得她一抖,想到之前不听话时,被他惩戒多含的那一刻钟,舌尖连着舌根霎时涌出一股酸麻,令她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在他幽深的目光下,掌心扶着木质的扶梯,一步一步走上前。
“含一刻钟。”
“乖乖听话,孤不为难你。”
谢珩语调轻缓,雪白的玉蝉被他两指捏着,透着难以言说的意味。
姜令檀红润的唇抿了抿,故作镇定稍稍张开。
温热玉蝉入口,烫得她舌尖不由一蜷,柔嫩湿滑的舌尖不经意舔过他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指尖。
“唔。”因为惊慌,姜令檀不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恰好又被他拦腰扶住。
慌乱中,她急于伸手比划解释,却发现太子殿下像是没察觉到一样,自然而然伸手拿起桌案上看了一半的书籍,慢慢翻过一页。
姜令檀掌心冷汗涔涔,口腔内部炽热,玉蝉因为她小心翼翼的吸吮不时发出羞人的颤音,连带柔软的口腔一起,叫她发慌。
软颤颤的声音断断续续,落在静谧无声的书楼内,一股难以启齿的羞耻,从四面八方涌来要把她淹没。
难熬的一刻钟过后。
姜令檀咬着唇,秀白的脖颈微仰。
她双颊浮出云霞似的粉润,含在口中的玉蝉依轻轻颤动,唇齿间都是玉蝉震颤时生出的津液,想要咽下,又因为口腔里的东西实在太多,舌根发麻没了知觉。
导致最基本的吞咽,变得格外困难。
“殿、下......”姜令檀掌心紧紧蜷着,喉咙勉强发出细碎的气音,鼓起勇气去扯谢珩的衣袖。
可玉蝉还在她嘴里,只要一点声音就会颤得厉害,更别说是喊他了。
她瘦薄的肩膀狠狠一颤,唇角似有晶莹滑落,一双清澈乌眸蓦地生了一圈胭脂般的红晕,波光潋滟,眼底泛出的湿意止都止不住,好似随时能化成泪珠子落下来,惹人怜爱。
“吐出来。”谢珩从袖中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声音莫名有些沉哑。
姜令檀已经忍到极致,她已然顾不得礼数和规矩,赶忙抿紧唇用舌尖把口中玉蝉抵了出来。
玉沾了她口腔的津液,晶莹剔透,被一方白帕托着,似蕴着无声的诱引。
书楼安静,谢珩视线落在玉蝉上,透过帕子,他能清晰感受到她口腔的温度,就像她舌尖不经意舔过指腹时,那种柔软叫人不受控制,生出贪婪和渴望。
他制止力向来极好,可每每与她独处一屋时,脑中总不受控制生出想要把她狠狠弄哭的欲念。
“天色不早,孤带你入宫去看一出好戏。”
谢珩垂眸,掩去漆眸底含着的深意,语调一如既往清润平和。
“好。”姜令檀略微犹豫,继而轻轻点头,她已经多少猜到,宫里这一出戏,恐怕与辅国公府司家有关。
“吉喜。”
“伺候姑娘换衣。”谢珩转身下楼。
姜令檀还有些呆呆地没回过神,吉喜已经捧着一叠衣服走上前:“姑娘,奴婢伺候您去书楼里间换上。”
“这是?”姜令檀不解比划问。
吉喜笑了:“这一身是宫中内侍的衣裳,依着姑娘的身形做的,绣娘在肩头和胸腹的位置稍作改动,能掩去姑娘女子的身形。”
“太子殿下带姑娘入宫看戏,自然得乔装打扮一番,别让人认出姑娘的身份才好。”
姜令檀因为含了玉蝉,脸颊还是红的,换了内侍的衣裳后,吉喜又用眉黛把她美貌画得粗黑一些,白得如玉一般无瑕光洁的皮肤,也不知涂了一层什么东西,虽然不黑,但脸颊上的光泽被很好地遮掩去。
远远瞧去,倒像是个唇红齿白入宫不久的小太监。
“好了。”
“姑娘瞧瞧如何?”吉喜显然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