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狼狈喘息一声,弯下腰把因恐惧失神的人儿轻轻搂紧在怀里,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沉哑如同夜风撩过。
身体里要得到她的贪念,凌迟一样在他血肉深处撕扯,所有的放任不甘,那些不可言说的痴妄之念,他挣扎想要反抗。
谢珩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他勉强压下毒发时的暴戾失控的情绪。
但这还不够。
他抬手,慢慢扯落面具,隐在昏烛下的面容,模糊得像是没有任何情绪神像。
锋利的匕首,狠狠划过掌心,血肉撕开,深可见骨。
大股大股鲜血涌出来,大半落在姜令檀身上,顺着她白皙光洁的背脊肌肤,一寸寸往下蜿蜒淌开,在腰窝处积蓄,顺着起伏的山丘落在沟壑尽头。
那红,是浸在月色中的红梅。
染血的花骨朵落在凝脂白玉上,如同无垢之色染上世俗的谄媚,勾出魂牵梦萦的欲念。
更似封印魔鬼的符文,所有放纵就随着彻骨的疼痛,深埋皮囊之下。
心甘情愿的臣服。
本以为失控后,他会要了她,把她禁锢,藏进他费尽心思铸出来的金丝鸟笼里。
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
“呜……”
姜令檀哪怕在睡梦中,也在低低的哭泣。身体受到伤害,本能要蜷缩成一团来保护自己,
下一瞬,有薄热气息从她耳廓擦过。
“取些冰来。”
男人的声音既轻又淡,就像极巅上将融未融的冰川白雪,透着春风的凛冽。
冰?
姜令檀眼睫颤了颤,想要睁开眼睛,心脏跳得很快。
转瞬间,她只觉身体灼痛滚烫的地方,被一股极端的凉意贴上,从脖颈开始,顺着她微微起伏的心口,一直蔓延至她绷紧滚烫的足尖。
周身火烧似的热意,随着那冰的寒意,一点点地抽离。
冷与热交织,她从未这般的难受,想要挣扎可手脚都人一双手轻轻松松禁锢住,她有些怕,不敢挣动分毫。
冰化成水,顺着莹白的肌肤四下散落,圆润饱满处无端生出叫人胆寒的战栗。
“放开我。”姜令檀嘤咛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及,是随着马车轻轻摇晃的华美车帘,车轮碾压过白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她纤长眼睫眨了眨,却瞥见她露在大氅外的手腕,苍白肌肤上覆着一道道如同花瓣一样的痕迹。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从她脑海中涌出,身体在瞬间绷得如同玄一样。
她根本不敢回头,就怕看到那张叫她胆寒的魔鬼獠牙面具。
“善善。”
“连孤也不认识了吗?”谢珩伸手,粗粝的指腹托着她脸问。
姜令檀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猛然一窒,只觉被那审视的目光盯着,快喘不上气来。
“殿下,我……”
她话还没说完,泪水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眼眶里滚落。
谢珩低低叹了声,缓缓地擦过她脸颊,托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之对视。
“不怕。”
“孤来了,一切都会过去。”
“殿下救了我?”
姜令檀努力忍下哭声,想起夜里发生的那些画面,她差点……差点就,脸颊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一股寒气窜上她的背脊。
谢珩没有话,只是沉默看着她。
姜令檀仰起头,对上他温润平和的凝视,心底莫名生出惧意,手掌心汗涔涔的,冰冷湿滑。
“我们去哪里。”她伸手想要遮住眼睛,逃避似的不敢看他。
然而手臂从大氅下伸出,当即突兀僵在半空中。
瓷白的雪肤像是春日枝头摇摇欲坠的白玉兰花,只是一道道宛如烙在皮肉下的指痕和吻痕,斑驳不一,触目惊心。
姜令檀浑身颤抖个不停,愣愣看着自己不着寸缕的手臂。
“我……殿下,我的衣裳呢。”惊恐之下,她往大氅下缩了缩,一双眼里全是泪水。
“那座小院没有衣物,孤只能出此下策。”
“高热不退,若就此不管,善善,你会没命的。”谢珩双臂收紧,低下头,薄唇碰了碰她秀白沁着薄汗的眉心。
姜令檀颓然闭上眼睛,心底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庆幸自己被太子所救能苟活下来的同时,又恨不得那夜她死在松林小院里,灵魂随风,归于长空。
她与高高在上的储君之间。
她得他庇护,拼命不去僭越的界限,如今连身子都被他看尽了,所有的一切成了徒劳。
“殿下。”
“嗯,孤在。”
姜令檀强撑着睁开眼睛:“殿下再次相救,臣女感激不尽。”
“只是殿下清誉重要,这事,您就当没发生过吧。”
“您是太子,为天下苍生而生,臣女无所求,只求殿下能尽快忘掉不要放在心上。”
谢珩舌尖舔着残存的血味,静静看着她开开合合的红唇,里头粉润的舌尖,随着她低低的说话声若隐若现 。
他忍下要探进去勾住它的冲动,默不作声从马车暗格里翻出千金难求的伤药“莹玉”。
“既然不希望孤放在心上。”他声音一顿,慢慢转动掌心里的青瓷小瓶子,“那孤也希望善善不要介意,孤的孟浪之举。”
“大氅脱了。”
“身上的伤,需要重新上药。”
姜令檀猛地仰起头,瞪大眼睛看向他,眸底全都不可思议。
谢珩神情严肃,眼神又深又沉。
“我,我不是这样意思。”姜令檀气弱道。
“那是什么意思。”谢珩问。
姜令檀垂眸不答。
谢珩低低笑了声:“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孤不曾入道,若说戒律。”他指尖挑开她身上大氅一角,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模糊不清,“孤早就破了。”
“马车行在荒野,还未入官道,这荒无人烟的雪林子里,除孤以外也只剩外边守着的侍卫。”
“善善。”
“你要乖乖听话。”
大氅解开,一只烫得灼人的大掌轻轻覆在她同样滚烫的肌肤上:“夜里高热难退,孤整夜整夜拿了冰块给你涂身降温。”
“樊笼已破,你与孤之间不过是,一而再,再而三。”
姜令檀摇头要拒绝,可她才稍稍挣扎一下,身上每一处皮肤痛得如同被针扎过。
“我自己来。”她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更是明白不能再让两人的关系由此放任下去。
谢珩笑了一下,抵着她耳廓轻声说:“孤救了善善。”
“善善身上哪处孤没有看过。”
“只要孤不说,善善当做不知。”
“这天底下,不会有人知晓。”
第105章 难为
马车内, 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姜令檀紧攥着大氅的手指掐住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镇定:“请殿下自重。”
“自重?”谢珩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低叹了声, 隐隐透出慑人的危险。
“你要孤如何自重。”
“放任你身上这些伤不管,还是不该把你从那雪松林的院子带出来?”
姜令檀不由冷冷打了个哆嗦,欲言又止。
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微睁的眼睛里浸着湿湿的泪意:“殿下, 男女有别。”
谢珩沉默良久, 反而是伸手把她搂得更紧些。
“善善‘男女有别’这二字,在孤与你之间早就不作数的。”
“若不是上药, 身上只会疼得厉害, 总不能回玉京这一路, 都这般熬着。”
“回玉京?”姜令檀一愣,眼泪又滚出来,“回玉京作何?我何时答应过你要回玉京。”
“吉喜呢。”
“你把她救出来了吗?”
她努力往大氅下缩了缩,刚一开口眼泪就落下来:“你这样欺负我, 明明对谁都是温润的,唯独对我这般强势。”
姜令檀瞪着他,忽然委屈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