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给我看看你的伤,不然我睡着了也不安心。”
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少女莹润白皙的肩头比天上明月还要亮上几分,南星无法忽视自己余光中那抹洁白的存在,呼吸越来越重。
“不、不用看了,师娘你睡吧……我……我……”
他是不是冷啊?季窈看他肩背有些颤抖,干脆起身坐到他身边,肩头贴上他后背。
季窈贴上来的一瞬间,少年只觉那处肌肤顿时如火一般烧起来。情欲与克制在他心头交织,烧得他快要失控。
他身体好烫,若是发烧就不好办了。
“让我探探你的额头……”
既然躲不开,他就不打算躲了。少年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瞳里晦暗不明,目光直视着面前少女。
季窈手背轻探,才发现他不光是额头,整张脸宛若熟透的苹果。看见她眼里的担忧,南星鼻息紊乱,艰难开口。
“我没发烧。”
“那……”
少年自顾自辩解着,将自己下腹又盖得更严实一些。
“别问了……”
她似乎也察觉他这般反应从何而来,局促的表情一闪而过,脸也不自觉烧起来。
季窈赶紧收回手,抓住毯子遮住自己往后躲。她这一躲,倒好像南星要对她做什么一样。少年面露不满,一伸手将她拉了回来,隔着毯子将她搂在怀里。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放心睡吧,我搂着,你会暖和些。”
何止暖和,简直有些烫人!
碍于薄毯下炙热的温度,季窈面容讪讪。
“不会难受吗?”
少年轻笑一声,搂住她的手又紧了些。
“会啊,所以师娘再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你真是……”
她满脸娇羞,皱着眉头在他怀里乱动,肩膀无意间撞到伤口,疼得他蹙眉。
“嘶……师娘别动,疼。”
季窈气不过,又故意在他伤口上撞一下,怒嗔道:“那还说不说?”
当然要说,不过现下还是先求饶。
“不说了,睡吧。”
此时已到深夜,乌蓬外夏雨短暂,也接近尾声。季窈虽有顾虑,奈何这个怀抱温暖舒适,让她舍不得离开,便任由南星扶着她的后背缓缓躺下,头枕在船沿边,渐渐睡去。
折腾了整夜,季窈这一觉睡得很沉,隐约中她感觉到肩头被滚烫的唇瓣贴住,薄唇的主人带着眷恋与不舍,在她光洁的肌肤上停留许久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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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晴,日光潋滟。
一觉醒来,季窈身侧怀抱的主人还熟睡着,略低头看去,原本盖在两人身上的小毯此刻已经完全到了自己身上。不但如此,他们脱下来的衣服此刻也挂在外面横杆上,看着衣衫迎风飘动的样子,应该已经干透。
季窈轻微的动作惊动身后人,少年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季窈不知怎么的突然心虚起来,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可她扑闪的睫毛却将她出卖,南星温热鼻息喷洒在季窈脸上,鼻尖轻蹭少女耳垂。
“师娘,早啊。”
他的触碰怪痒的,季窈瑟缩着脖子睁开眼,粉面含春。
“先放开我。”
南星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乌蓬外,一个年迈的声音传入耳朵,那人似乎离得不远,正用力朝船的方向大喊。
“哪来的狗男女,竟敢划走老朽的船偷情,还不给我划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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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澄碧,纤云不染。
季窈与南星坐着马车从城门进到龙都中时,狂欢了一夜之久的七夕盛会似乎才刚刚结束。卖夜宵的摊贩耷拉着眼皮正将炊具板凳收起,与精神抖擞,正要出摊的早膳摊贩擦肩而过。
一路的颠簸让南星伤口又有些裂开,少女搀着他进到南风馆时,京墨正焦头烂额在大堂里来回踱步,看见两人进门如临大赦,冲上来道:“这是去了哪?我带着大伙找了一整夜,真是不省心。”
话音刚落,南星惨白的脸色立刻引起他的警觉,季窈指了指身后,让他看向门外的马车。
“昨夜种种,说来话长,劳烦你先把车夫的钱结一下,再让三七去医馆把大夫请来,就说有人先受了刀伤,又落水染上风寒,让大夫多带些药来才好。”
将南星带回房间后,外出寻找他俩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回来,看着大夫给他治伤开药,冰凉的水袋敷上南星额头,季窈终于长舒一口气,开始讲起昨夜的遭遇。
京墨沉默着听完,目光看向身后南风馆众人。
“还好你们没什么大碍,苗疆人那边我会找人去盯着。掌柜,这几日还需要你待在馆中,少外出走动才好。”
“自然。”
就算他不说,季窈也有此打算。
送大夫出来,举目四望,她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杜仲呢?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他还在房中睡觉?当真薄情寡义。
迈步返回后舍,季窈径直朝并排的最后一个房间走去,听到里面微弱的动静,更加确定他就在房中。
指节轻叩,少女声音带着不满。
“杜仲,你在里面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但房中的声响却明显变大,这可让季窈更不高兴了。
“南星受了伤,此刻还烧着,你这个做兄长的怎么都不去瞧他一眼,当真是无情。”
她冲着门抱怨几句,房中人却迟迟不现身。
“喂,说话啊!”她刚将耳朵贴在门上,房中突然传出什么柜几木架倒塌的声音,吓得她一激灵,接着,杜仲阴沉的声音传来,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滚。”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季窈吹眉瞪眼,提起裙摆朝房门用力一踢,薄薄的木质门板应声而裂,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杜仲你出来!”
虽是白日,房中所有的窗户却都拉上厚厚的布帘,与南星房中通透的薄纱帘完全不同。季窈挥手将面前扬起的尘土散去,看清面前景象,大吃一惊。
杜仲衣衫不整,领口衣襟大敞,身体趴在地上,表情痛苦。他身侧是被推倒的木架,浣洗的铜盆、浣巾和清水撒了一地,凌乱不堪。
她赶紧扑到郎君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想将他扶起来。
“这是怎么了?”
原来他身体也不适,怎么不早说,要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忍着?
刚伸过去的手被地上的郎君一把甩开,杜仲呼吸粗重,英武俊逸的面容涨得紫青。
“给我滚出去!”
“你到底怎么了?”她才不出去!他可以无情无义,她却不能见死不救。无视他的怒吼,季窈又蹲下身又靠过去,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正准备将他带回床上,猝然贴近的眼神却倏忽然瞧见杜仲脖子两侧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动,带起郎君无暇肌肤的上下浮动。
她吓得双手一松,忙不迭朝后退了几步。
“你、你脖子上是什么?”
突然,那奇怪的钻动幅度增加,在杜仲脖子上形成奇异的形状,郎君咬紧牙关,因身体异样引起的痉挛疼得他冷汗直冒,一滴滴汗水从额头划过脸颊,最后没入胸膛。季窈无措的看着他在地上挣扎片刻,终于在脖子上怪异起伏消失之后,趴在地上安静下来。
季窈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呆,坐在地上目瞪痴呆,久久回不过神。杜仲平复自己的呼吸后从地上坐起,脸上还带着没有退却的潮红。
“你来做什么?”
他这一句话说得极为艰难,带着精疲力尽的暗哑,少女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看他完□□露在自己面前的胸口有些赧颜,坐直了身体道:“没、没什么。”
本来是想来教训他一下,谁知道……
“啊!”
下一瞬,杜仲突然扑过来,抓住季窈双手将她按在地上,双眼恶狠狠的看着她,低声道:“今日之事,不准同任何人讲起,哪怕是隔壁那三个人,听明白了吗?”
季窈手腕被他握得生疼,用力一动竟然挣脱了,想来是他方才力气耗尽,自己本身又比寻常女娘多些气力才能挣脱他的束缚。
自己有心帮他,倒被他反过来压在地上威胁,季窈心里越想越不服气,顺势勾过杜仲大腿,一个翻身将人制住,两人瞬间位置调换,变成了季窈将他牢牢按在地上的姿势。
没了力气的杜仲看上去像是弱不经风的病弱美人,身上衣衫凌乱,肌肤红一块白一块,带着被人蹂躏过的羞耻感,少女瞪大双眼,想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凶狠一些。
“我从来都不是八卦之人,你这点小九九,我还不惜得往外说。我来是要问你,那日在赫连家宅去做什么?”
以他寻常袖手旁观的个性,她才不信那日杜仲从天而降,将她从苗疆人手里救走是他故意所为。他去到那里,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找东西。”
“找何东西?”
身下郎君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他看着季窈,目光平静。
“找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我?你还是不信我失忆了?”
可恶,真是冥顽不灵,当初第一次来南风馆,被他戳穿身份时,她就已经给出自己最大诚意,将寺庙后面地窖里藏着的宝贝一件件都数给他听过,可他还是不相信她。
季窈纠住杜仲的衣领,美目圆睁。
“那就等你找到再说吧,说实话,我也希望你能找到。”说完,她把手松开,又开始在杜仲身上四处摸索。触及敏感的部位,杜仲剑眉微蹙,搞不懂她要做什么。
“乱摸什么,不知羞耻。”
少女低头还想继续翻找,被他打断只好开口问道:“那个拇指大小的琉璃小瓶呢?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果然看到了。
杜仲眸色渐暗,声音冷了下去。
“无可奉告。”
“是血吗?”
郎君的脸侧向一边,不打算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