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竹摇摇头。
她不确定。
又或者说,她不敢确定。
有了从前宁王的事情做例子,沈若竹怎可能还会轻易地去判定自己面前之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尤其这位王妃,还是宁王的枕边人。
“总之,先去王府看看吧。”沈若竹道。
祁云渺担忧道:“可是阿娘,我们这么快去宁王府上,若是你正好碰上……”
正好碰上宁王,宁王会怀疑她们此番又特地回京的用意吗?
“你觉得他若是有心监视我,需要我上宁王府去做客了,他才会知道我回京吗?”沈若竹问道。
“……”
好吧,是这样的。
祁云渺无声反握住沈若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沈若竹要上宁王府这回事,感觉到好一阵的担心。
“你放心,如今我是陵阳侯夫人,他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不敢对我做什么的。”沈若竹安慰女儿道。
“若是正好碰上了……”只听她突然嗤笑一声,声色便变得阴鸷。
“那便正好问问他有关于你阿爹的事情,问问他有关于你阿爹身上的伤口,问问他我们家遭遇盗贼一事,究竟是外人做的,还是就是他做的,顺便再问问他,他身边的校尉究竟用的是什么刀……”
沈若竹每说一句话,她眼眸里突然渗出的血丝,便更多一些。
祁云渺上一回见到这般的阿娘,还是在从前的相府。
那时她刚得知了阿爹所谓死亡的“真相”,看着阿娘为阿爹报仇的决心,泣不成声。
如今,祁云渺又见到了这般的阿娘,但她不是小孩子了。
她在沈若竹话音落下的刹那,便紧紧地抱住自己的阿娘。
她叫自己的脑袋依靠着阿娘的同时,也叫阿娘可以依靠住自己的肩膀。
“阿娘,我们会成功为阿爹报仇的。”她坚定地呢喃道。
第五十九章 不许接受任何人家的提亲,……
沈若竹去往宁王府上的事情,还要再过几日。
这日,祁云渺从宋府回家之后,又陪着阿娘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回去自己的院子。
这几日,虽然一直忙着宋青语及笄礼的事情,但祁云渺也没有中断自己的习武。
今日一早就出门去参加及笄礼,如今才回家,她尚未练武。
回到家里后,她便直接拎起了自己的弓箭和长剑,打算去找越楼西再练一练。
自从离开钱塘之后,祁云渺一直到如今,都没有再找过习武师傅了。
没什么,因为整个越家都是习武世家,除了她和阿娘之外,整个越家基本都是练家子打底,就算是阿娘如今的两个妯娌,祁云渺的两个婶婶,也全都是出身武将的妹妹或女儿。
原本回到京城,祁云渺还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到林周宜,为自己指点习武,可是越群山直接大手一挥,告诉祁云渺,今后她的习武,全都由他和越楼西来指点就行,祁云渺便也就没找林周宜了。
不过其实回到上京城之后,她还是给林周宜偷偷写了一封信,期盼着何时能再见师傅一面。
她可是她的第一位习武师傅呢。
祁云渺去到越楼西的院子里,见他不在,便找来了他院子里的小厮,问他越楼西去了哪里。
“小侯爷?小侯爷昨日便未回家。”小厮道。
“昨日便未回家?”祁云渺惊异,“为何没回家?”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小厮又回答道。
祁云渺不明白了:“你们是他院子里的小厮,他人都没回家,你们居然都不去找吗?”
“我们找了,一开始便将此事禀报给了侯爷,但是侯爷只喊我们不必担心,说小侯爷在外野完了,就自己会回来的……”小厮慢慢说的有些嚅嗫,似乎也是知道,
越群山的话不太中听。
祁云渺实在是被越群山的话给噎了一噎。
“那他喊你们别找,你们就不找了?”她问。
小厮唯唯诺诺地看着祁云渺,似乎又是想问,那侯爷的话不听,还能怎样?
祁云渺一时竟彻底无话可说,她看着眼前这小厮,脑海中翻江倒海般滚了许多的话,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只道:“算了,你告诉我,他平日里若是不住在家中,最喜欢去哪里吧,我去找找他。”
小厮立马道:“小侯爷平日里若不住家中,最是喜欢宿在京郊的西山别院,那里位置宽敞,靠近山脚下,还有很大一个跑马场。”
西山别院?
祁云渺却没听过这个地方。
小厮便将别院的具体地址告诉给了祁云渺。
不算难记,祁云渺听罢,便直接左手拎着弓箭,右手拎着长剑,喊人为自己牵了马来。
她翻身上马,独自去往京郊的西山别院,寻找越楼西。
—
这是一座很大的别院。
祁云渺抵达西山脚下时,才意识到,小厮口中说的别院里有一个很大的跑马场,到底有多大。
这座越家位于西山的别院,比从前祁云渺在上京城中见过的任何一座宅子都要骇人。它的规格之大,不止是比从前那座定国公府的别院大,而且似乎还比京中陵阳侯府和相府的规格都要大上许多。
她单单是靠近了围墙的最外边,还需要向前骑好长功夫的马,才能真正看到别院的大门。
而不等她彻底靠近,整个别院里时不时传来的达达马蹄,便是在疯狂地向她暗示着,这里便是越家的西山别院,没有错。
祁云渺抵达门前,终于下了马,敲响了别院的大门。
大门被打开,看守别院的护卫显然并不认识她是谁,站在门后边问她的来历。
祁云渺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还亮出了越家的东西为证,那护卫才对她突然起敬,将她给请了进去。
她边进门边问道:“越楼西可在此处?”
“小侯爷在的。”护卫道。
“那人呢?”祁云渺又问道。
“小侯爷是昨日夜里来的,如今应当还在校场练马。”护卫道。
祁云渺便大致明白,自己适才听到的那阵达达马蹄,基本是越楼西在跑马无疑。
她在护卫的带领下,不费多少的精力便到了这宅子里头的校场。
居然在自家安排了一个足以同时容纳几百人的校场!
祁云渺住进陵阳侯府这几日,是真正第一次见识到了所谓侯府的豪横。
她走到校场边上,果然很快便见到了越楼西的身影。
他正独自在校场上跑马,说是跑马,却也不对,他的手里还提着弓箭,他一边跑马,一边拉起了手中的弓箭,对着场上的靶子,不断射击。
光是祁云渺驻足在那里的功夫,便见他一共骑马跑过了五六个靶子,同时五六支弓箭,全部都射中了靶心。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马蹄的声音没有停,越楼西射箭的举动,便也不会有终止。
他在继续朝着面前的许多靶子射击,骑马的位置,也朝着祁云渺越来越近。
正在祁云渺以为他要绕过自己,继续去射击前面的靶子时,他却趁着祁云渺不备,直接将马调转方向,勒紧停在了祁云渺的面前。
那马最后离祁云渺只有一尺的距离。
饶是祁云渺已经十分熟悉马儿,还是被越楼西这阵仗吓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越楼西骑在马背上,气喘吁吁地盯着祁云渺。
祁云渺被他给吓到了,眼睁睁地对着马儿急喘了好几口的气,才能正常地看着人。
但她没有回答越楼西的问题,而是气道:“越楼西,你吓唬我!”
“嘿嘿。”越楼西跳下马来,牵紧缰绳在祁云渺的面前,“就是突然见到了你,想和你玩玩,吓到了?”
祁云渺没什么好气地瞪着他,显然是不想和他玩这种游戏。
越楼西便忙俯身和她赔罪:“好好好,是我错了,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你院子里的小厮说了,你昨夜都没回家,我便来找你了。”祁云渺道。
“你找我?”越楼西莫名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刺了一下,立马站直了身体,问:“你找我做什么?上京城是我家,我还能丢了不成?”
“……”
祁云渺见越楼西这副贫样,便知道他大抵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亏的她为他担心了一下,以为他不回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她看一眼越楼西,又再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他手中牵紧的马儿,只道:“越楼西,我也想边骑马边射箭试试!”
越楼西一看她的手里,左手弓箭,右手长剑,竟然是装备齐全的,不免又笑了起来。
“你不怕了?”
“你真是来找我的?还是你知道了咱们家在这里有个校场,所以想要过来玩玩?”
他这人,非得逗她。
祁云渺拧一把越楼西的胳膊,道:“是是是,我就是想来校场玩的!我一点儿也没有想要来找你,你满意了吗!”
“呵……”
越楼西满意。
祁云渺这么说,他怎么可能会不满意。
他忽而之间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