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越楼西直视着裴则的眼神,坦坦荡荡道,“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想要娶她,想要她将来能够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所以裴镜宣,你帮帮我吧。”
“我帮你什么?”裴则深深地蹙起眉,荒唐地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你们之间如今是何关系吗?”
“我知道!”越楼西满不在乎地笑道,“但是说真的,裴镜宣,难
道你真觉得我爹和她娘的婚事能长久么?你爹从前不就是被利用,然后又被抛弃的典范么?关于这件事情,我早就想过了,最好我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已经和离了,若是尚未和离,那我便等到他们和离了,再同祁云渺提亲,反正我已经和她朝夕相处了三年多,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回来?”
在越楼西一长串的发言之中,裴则敏锐地找到了他的突破口。
什么回来?
越楼西要去哪里?
“我马上要去凉州了。”
经裴则这么一问,越楼西才终于把自己即将领兵出征的事情告诉给裴则。
他认真道:“裴镜宣,我这几日观察过了,你的确有在把祁云渺当你的亲妹妹,我常年不在上京城中,不知道上京城中到底有哪些人是靠谱的,有哪些人又是不靠谱的,唯有你,我信你会真正对祁云渺好。所以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和你说,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我想请你帮我多照顾她,若是有人上门提亲,你也帮帮我,想办法给我搅黄了,等我回来,我会光明正大地同她在一起。”
“……”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因为全家都是武将,所以越楼西从小也就没打算过要走寻常人家科举的道路。
他从小就知道,读书人的路子不适合他,他想要做的是霍去病,是带着他的兵马,和他的父亲一样,驰骋在塞外辽阔的疆场上。不破楼兰终不还。
如今塞北难得安宁了几年,近一年,又开始陆陆续续有些骚乱,朝中针对此事,已经探讨了几次,年轻的武将想要建功立业,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越楼西便是想要借此上升。
纵然已经了解了他今日来找自己的所有前因后果,裴则却仍旧是很难不拿疯子一般的神情看着他。
“我凭什么要为你做事情?”他问越楼西。
“因为你也和我一样,很关心祁云渺啊!”越楼西道。
“裴则,你是在把祁云渺当你的亲妹妹吧?祁云渺如今已经及笄了,我不知道等我走后,会不会有人打上她的主意,但是上京城其他的那些人,怎么看着也没有我放心,是不是?你帮我一把,帮我看着祁云渺,将来我给你做妹夫,保准不会亏待你的!”
“…………”
谁告诉你,他只把祁云渺当妹妹的?
裴则在越楼西的注视下,越发蹙紧了自己的眉心。
“…………”
越楼西一开始还能自信满满地看着裴则。
但是渐渐的,他看着裴则的安静,一时之间,竟然开始不确定起来。
裴家的厅堂很安静,比他们陵阳侯府的要安静不知道多少。
也是,他们家最多就两个父子,但是他们家人可多了,每次一进门,便是热热闹闹一大家子的声音。
相比起那般的聒噪,其实越楼西许多时候,也有些向往裴家的宁静。
但绝非是此时此刻的宁静……
相府里的寂静一寸更甚一存,逐渐的,越楼西觉得,裴则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跳都快要蹦出身体。
“裴镜宣,你不会也……”
“既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同她挑明了心意?你如今都不敢同她明说,又怎么能确定,等你回来,她就一定会愿意嫁给你?”
在他的嘴里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终于,裴则开了口。
越楼西怔怔地看着裴则,听他将他的问题全部都掩埋在了尘埃里。
他见他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照顾她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全力。只是帮你看着她……越楼西,我只会叫她去做顺从本心的事情,别的,不会干涉。”
第五十八章 阿娘,我们会成功为阿爹报……
祁云渺自从跟着裴则去见过了那位曾经为她作画的师傅之后,接下来,连着两日,心里都只装着宋青语画像的事情。
她不知道越楼西去找了裴则,当然也不知道,越楼西在见过裴则之后,便不见了踪迹,整整一天一夜。
眼看着宋青语的及笄礼就在明日,这日,祁云渺终于可以去人家师傅的家中将画取了回来。
因着人家好歹是大师,这幅画,那日由裴则带去上门时,还是他说了许久的情,人家才肯先帮她画的。
祁云渺一路将画抱在怀里,回到家里之后,将书桌清空干净,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摊开在书桌上,先看一眼。
画卷打开的那一刻,祁云渺便差点没停止了心跳。
实在是太逼真了。
这位师傅为宋青语画的画像,实在是太逼真了。
仅仅是凭着她的口述,都不曾见过真人,他竟就能将画像画的几乎和宋青语本人一模一样。
灵动的鼻子、娇俏的眉眼,还有温和的面容,气魄,落在画像上的宋青语,便简直和祁云渺眼中稚嫩又可爱的小白兔长得毫无差别!
她一边赞叹着人家的手艺,一边又赶紧将东西给收好。
这般精美的画作,她可不能碰坏了,明天要好好地带去宋家,亲手送到宋青语的手上,那才可以。
她将画卷给收好,放在书桌上,正好,下一瞬,沈若竹便带着一套衣裳走了进来。
是她为祁云渺挑选好,明日需要穿的衣裳。
祁云渺见到阿娘将衣裳给她展示在眼前,那是一套粉紫色的绸缎,这个时候穿,正好不冷也不热,丝滑的绸缎配上用心的苏绣,颜色不出众,但也不会叫人觉得过于敷衍、随意。
祁云渺很是满意。
哦不,应该说,只要是阿娘为她准备的衣裳,她就没有不满意的。
从小到大,祁云渺的衣柜里几乎都是阿娘为她准备的衣裳,什么场合该穿什么衣裳,阿娘总是会为她安排好,不会叫她出任何一点的差错。
但是看过了阿娘为自己准备的衣裳过后,祁云渺看见搭在沈若竹手臂上的,还有一套衣裳。
她问道:“阿娘,明日我需要换两套衣裳吗?”
“不是。”沈若竹见祁云渺盯着那套衣裳,便将那套衣裳也拎起来,给她看了眼。
“这是我明日要穿的衣裳,你觉得如何?”
“阿娘明日也要去宋家?”
祁云渺前几日居然完全没有听她提过。
沈若竹点了点头。
自从她们回到京城之后,其实宋家便有将女儿及笄礼的请帖送到侯府,沈若竹前几日尚未想好到底要不要参加,反正祁云渺是要去的,她若到时候实在抽不出空,便喊祁云渺再替自己送一份礼也是一样的。
但就在昨日,她突然便就决定好,一定要去宋家了。
她看着祁云渺,道:“明日,宁王妃也要去宋家,并且会为宋青语亲自主持及笄礼。”
祁云渺脸颊上的笑意在顷刻之间凝固。
宁王妃……?
沈若竹平静地看一眼女儿,收起自己今日带的两套衣裳,告诉祁云渺道:“通常姑娘家的及笄礼,都是需要请一个有头有脸的前辈帮忙主持,还不能是自己家里人,你及笄礼的时候,阿娘便为你请了镖局的掌柜的主持,你还记得吗?宋夫人的母家姓温,母亲姓虞,恰好,同宁王妃的母亲是表姊妹,是以,宋家便为宋青语请了宁王妃来主持此番的及笄礼。”
原来宋家还同宁王府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宁王妃……”
祁云渺听自家阿娘为自己解释着这位宁王妃的来历,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姻亲。
她们此番回到上京城的原因,祁云渺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
“那阿娘明日要去认识宁王妃吗?”她问道。
“是。”沈若竹握紧女儿的双手,道,“不过你不必太过刻意地去在乎她,太刻意了反倒不好,那些事情,就先交给阿娘,知道吗?”
“嗯!”
祁云渺重重地点了下脑袋,表示自己明白的。
阿娘素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祁云渺明白的。
上回她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眼睁睁地看着阿娘扳倒了怀王。
宁王眼瞎、心狠,因为眼瞎,还没有什么朝廷之中的实权,比怀王还不如,祁云渺相信阿娘迟早也能做到。
阿娘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阿娘不要她做什么,她就不做什么。
母女俩人商量好一切,沈若竹这才留下明日祁云渺要穿的衣裳,离开了她的院子。
祁云渺紧紧地盯着自家阿娘的身影。
原本还在高高兴兴地想着宋青语的事情,但是听过了“宁王妃”这三个字之后,再要她高高兴兴的,定是不可能了。
祁云渺盯着自家阿娘的身影,突然想,从前在家中,她见过阿爹的画像,也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画像,还见过许多其他不相干之人的画像,但是独独没有见过阿娘的。
因为阿娘善书画,家中的那些画像,基本都是她为别人画的,如今连她也有了一幅阿兄送的画像,可是阿娘还从来没有过画像呢。
若是阿娘也能有一幅画像便好了。
她这般想着,很快便决定下来,等宋青语的及笄礼忙过之后,她也要为阿娘去再寻一遍那位画师。
她要将阿娘的美貌永久地留存在画卷上,叫阿娘也同他们所有人一样,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记忆。
—
祁云渺惦记着沈若竹画卷的事情,第二日,宋青语的及笄礼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
她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好后,便跟着自家的阿娘一道上了去往宋家的马车。
到了宋府,宋夫人温庭珧同从前没什么两样,十分热情地接待了她们母女。
祁云渺被引着往厅堂里走。
但是温庭珧同以往没什么两样,别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沈若竹三嫁进侯府后,第一次出现在如此人多的场合,京中许多的贵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见到她们母女之后,惊诧的有,议论的有,却唯独没有敢直接上前来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