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群山置若罔闻,只道:“无事,你们吃得开心,我便满意。”
“……嗯。”
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掩饰自己对她的感觉。
眼神不想掩饰,说话、动作,也全都不想掩饰。
沈若竹淡淡地应完话,等了片刻,见这男人还拦在自己的面前,不免有些躁郁。
“侯爷……”
“昨夜的姜茶,你喝了吗?”
但这次又是一样,她话至一半,越群山便又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沈若竹蹙着眉,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
她原本还想,自己若是明日便能到青州,那她只需今晚再无视掉越群山,便再也不会有麻烦了。
想来她今晚是不可能无视掉他了。
“侯爷。”只见沈若竹深吸了一口气,和越群山道,“夜已深了,我想回去休息。”
“哦。”
明明一直都挡在她的面前,但越群山却好似到如今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挡住了她回房的路。
他想为沈若竹让出路来,但是迈步之前,越群山张了张口,又还有话想说。
沈若竹已经是一忍再忍。
终于,看着面前拦住自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男人,她赶在越群山开口之前,道:“昨夜之事,其实是侯爷一手策划的吧?”
越群山微微张开的嘴巴,果然又闭上了。
他盯着沈若竹。
沈若竹也不想同他这般撕破脸的。
但她已经给过越群山脸了。
是他自己不要。
“这两日客栈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全都是侯爷自导自演的,对吗?”她一字一顿地问道。
“楼下客栈的老板,是侯爷安排的,楼下客栈的人手,也都是侯爷的人,甚至如果没有侯爷,我们根本不可能在雨天找到一间如此空旷的客栈,容纳我们这二十余人,对吗?”
“……”
心思竟然全部都被猜中了。
但是越群山牢牢地盯着沈若竹,久经沙场的脸上非但没有尴尬的神情,反倒只觉得欣赏。
欣赏她的容貌,欣赏她的聪慧过人。
“侯爷。”沈若竹用自己最后一丝耐心,与他心平气和道,“我前年丧夫,今年刚刚同相爷和离,如今当真没有再嫁的打算,您若是有意再娶,上京城中多少的高门贵女,都比我合适,还请侯爷自重,日后莫要再做叫人难堪的事情了。”
她说完话,再也不想看越群山的脸色。
见人还挡在自己的面前,嘴里只吐出简简单单又硬邦邦的四个字:“我要回去。”
越群山终于为她让出了回房的路。
沈若竹抬脚便走。
但就在她即将进门的一瞬间,越群山又突然伸手,用力扣住了沈若竹的手腕。
他转过身来,庞大的身躯再度如山体坍塌般,向沈若竹倾斜而去,问:“若是我说,上京城中虽然遍地都是高门贵女,但我一个都不想娶,只想娶你呢?”
第三十八章 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
越群山这个人,轻浮,鲁莽,不知所谓。
沈若竹是夜回到卧房之中,坐在原地生了许久的闷气,觉得自己喘息不过来。
她此生从未碰到过这般的人,从前,即便是有不少的男人对她时常露出爱慕之情,但却从未有敢如他这般大胆直言的。
他想娶她?
他们才见过几次面?他们才说过几句话?他就想娶她?
沙场之上的莽夫,不过是皮囊相看两眼,便觉心动,简直草率至极,粗鲁至极。
沈若竹兀自坐在屋里,越想越气,生气的同时,还不忘推开窗户,观察一番外边的气象。
今日夜里,雨已经不怎么下了,她只盼着明日雨能彻底止住,那样,他们加快一些脚程,快马往青州,说不定明日夜里便能归家。
她真是再也不想见到越群山。
再也不想见到他和他手下的那些兵。
“阿娘?”
沈若竹兀自坐在窗户旁,吹着凉风。
祁云渺是何时进屋的,她全然没有察觉。
沈若竹回头,只见到女儿站在自己的身侧。
“阿娘,你怎么了?我喊了你好几声,你也没听见。”祁云渺趴在沈若竹的肩头,关切道。
“哦,没事。”沈若竹感受到祁云渺柔软的身体,这才稍稍回神,她拍拍祁云渺的后背,道,“阿娘是在想事情呢。”
“阿娘,你适才没事吧?”祁云渺问,“我适才在楼下见到,你在楼梯上差点摔了一跤,是侯爷扶住了你。”
“你都见到了?”沈若竹讶异。
祁云
渺点点头。
适才她在楼下,抬头注意到楼上的场景,阿娘走在楼梯上,差点摔了一跤,是陵阳侯越群山扶住了她。
不过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祁云渺便不知晓了。
越群山的身型实在过于高大,挡住了她的大半视线,她什么也见不到。
她原想立马上去看看阿娘伤得怎么样,但是后来又见到,阿娘可以正常行走,她便待到啃完了手中的兔骨头,这才上得楼。
原来是这般。
沈若竹听完祁云渺的描述,心中悬着的一根丝线,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阿娘没事。”她面色温和道,“多亏侯爷扶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那便好。”祁云渺抱紧了沈若竹。
这一路走来,其实祁云渺都没怎么着急想要快点回去青州。
她一路都慢悠悠的、乐呵呵的,没心没肺。
但是适才见到阿娘差点摔跤,祁云渺突然地紧张,完全明白了先前阿娘不允许自己上山的心情。
她们母女如今出门在外,相依为命,本就麻烦,受伤就是烦上加烦,阿娘不希望她受伤,她也不想要见到阿娘受伤。
祁云渺想了想,便又问道:“阿娘,我看外面今夜天色好像不错,明日若是放晴,我们便能快点回家吗?”
“当然。”沈若竹道,“今夜雨已经停了,明日天若放晴,咱们便早些出发,这样,说不准夜里就能到家了。”
“好!”
祁云渺听到阿娘这话,心底里莫名多了许多的心安。
她趴在沈若竹的肩头许久,粘了她许久,这才被沈若竹催促着去洗漱,上榻休息。
只差一日功夫便能到家,母女俩这一晚,俱是归心似箭。
奈何天不遂人愿。
第二日,虽然天不再下雨,但阴云密布的天空,没有太阳,客栈门前的泥地塌陷,湿软,根本不适合马车通行。
前去外头打探消息的护卫回来也道,因为连日下雨,这官道上的泥巴也全都软塌的不行,前方已经陷了好几辆马车,道路难行,估计至少得再等一日,才行彻底恢复通行。
她们只得在客栈里再住一日。
好歹昨日已经吃过兔子肉了,这日留下来,祁云渺也不是那么嘴馋,一大早,她便坐在客栈的大堂里,抱着几个白面馒头啃,没什么话讲。
只是在祁云渺用完早饭后,她便发现,越家父子好似不见了。
昨日这个时候,他们应当都在外头训练才是,但是今日客栈内外静悄悄的,她以为人是走了,可是去到后院一看,人家的马匹又还在呢。
祁云渺便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直到午饭时分,祁云渺见到,越楼西和他的父亲,又拎着许多的东西出现在了客栈的门口。
他们的手中有活鸡、有活鸭,还有一看就是刚钓上来的新鲜活鱼!
这么多的鸡鸭还有鱼,祁云渺自然不会以为,他们是打猎来的。
“你们去打劫了?”她问越楼西道。
“这叫觅食!”
越楼西和越群山将带回来的东西全部都交给店家。
祁云渺跟在一旁听他们解释,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今日一大早便带了银子去附近的田庄,找了一户家里鸡鸭鱼塘都有的农户,和他们买了这些活禽。
不愧是常年行走在外的军队,经验就是丰富。
原来没有吃食的时候,还能这么做。
又有鸡鸭鱼肉吃了,祁云渺高兴得不行,立马跑上楼去,和阿娘说这件事情。
但是她激动得不得了,不知道,如今越家父子的任何消息,对于她的阿娘来说,都只是困扰。
“渺渺……”
沈若竹昨夜想了一晚上,若是今日还不能走,那她该如何面对越群山。
最后她想出来最好的方法,还是不见他,要见就只当着所有人的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