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混账有多远滚多远!”花漓咬牙切齿的骂道:“往后我们再也不惧他!”
花莫逐渐平复下呼吸,姐姐说的对,往后,她与萧琢再没有任何关系。
经过这么多的波折,姐妹俩终于坦诚相见,知晓了彼此所有的艰苦,感情只愈发深浓。
花漓牢牢握着花莫的手,“今夜我就睡你这里了。”
两人在桃源村时便是睡在一屋,花莫也十分怀念有姐姐陪在身边的踏实感,乖巧点头,又想起林鹤时兴许也会话要与姐姐说,不由得有了几分迟疑。
见花漓已经去橱柜里抱了被褥出来,斟酌道:“你不是有话要与林大人说?”
花漓一边铺着床铺头也不回的小声说,“谁理他。”
其实她也想去找林鹤时,可谁叫他方才那么冷漠,那就憋憋他好了。
花漓想着,撅嘴轻哼了声。
*
她想着林鹤时先来找自己,然而那夜之后的许多天,她几乎都见不到他的影子,只听无涯说他一直在忙,花漓从一开始的生闷气,渐渐开始有些没找没落。
今早也是,等她起身打听林鹤时的去处,才知道他已经离开。
新派来伺候的丫鬟青菱察言观色,“姑娘可要奴婢去给公子传个话。”
“不用,他自是有事要忙。”花漓忍着心里的冲动拒绝了。
微抿的唇却隐隐有又要撅起的迹象,花莫鲜少见她这般变扭的模样,偏头瞧着。
“瞧我做什么,走吧,去找阿婆和小瑶吃早饭。”花漓把脑子里那点闷闷的心绪全揉成一团,抛到旁边,拉着花莫往花厅去。
四人一同用着早膳,林莲萍不时给花漓和花莫碗中添菜,眼里满是对两人的关怀和疼爱。
花漓抿笑道:“阿婆我们自己来。”
花莫也在旁附和。
“欸。”林莲萍笑着颔首,“多吃点,你们两都要好好补补。”
花漓心里感动,她起初还曾担心阿婆在知道她的过往后,会心有芥蒂,却不想阿婆待她们更为关心。
林莲萍也是从林鹤时口中知道了原委,林鹤时还专门叮嘱她不要对两人有偏见,她哪会有偏见,她和小姐当初就是过得艰难,只心疼这两姐妹自小分别所受得苦。
陪着林莲萍用过饭,又坐了许久,花漓提议道:“天气也好,不如去园子里坐坐。”
林莲萍笑道:“你们去吧,我还想抄几卷佛经。”
花漓想说陪她,林莲萍先一步道:“抄经得静心,我一人就好。”
花漓闻言点点头,与花莫和林瑶往花园里去。
一路上,林瑶都紧紧攥着花漓的手,花漓被她捏的手里都快生汗了,打趣笑道:“小瑶别是要把我的手攥折了。”
林瑶却没有笑,一本正经的仰头看着花漓,“我怕又把姐姐弄丢。”
花漓玩笑的眼睛浮上内疚,小瑶到现在都以为她是被人掳走,不知道是她骗她了她,对着林瑶诚然的双眼,花漓自责不已,一时喉间发涩,不知说什么。
她反也握紧林瑶的手,“好。”
思绪不知怎么又转到林鹤时身上,那时他一定也是极不好受的吧。
算了,等今日他回来,自己就与他好好谈一谈。
花漓因为想着要与林鹤时说什么,怎么说,就连逛园子都心不在焉,还是青菱跑来说林鹤时回来了,她才回过神。
扭头朝通往前院的石径望去,果然看到林鹤时正远远走来,心里不由的一喜,旋即又有些不自然,今日回来到是早,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呢。
远远对上林鹤时的目光,花漓正想要不要避开,他却先一步把视线移了开。
花漓当即恼了,他这几日不声不响就算了,这下又是什么意思,花漓也故意把头扭向一旁。
林鹤时信步走到几人前,花莫点头与他致意,“林大人。”
林瑶则欢喜跑上前,而林鹤时与两人都打了招呼,唯独没有理睬花漓。
花漓瞪着足尖前的碎石,更气了。
林鹤时只当没看见她微鼓的粉腮,温声道:“所幸不负所托,户籍已经办妥。”
花莫大喜,“真的!”
花漓原还在生闷气僵持着,听到他如此说,立即抬眸朝他看去,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户籍。
林鹤时将户籍递给两人,花漓迫不及待的接过翻开,仔仔细细看着手里盖有官印的户籍,只觉得不真实,抬指抹着上头“随花漓,随花莫”几个字。喜悦和激动一涌而上。
她都不记得自己用过多少假名,从今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自己是谁了。
花莫已是热泪盈眶,终于,父亲恢复清白,她们也不在是罪臣之女,她紧紧捏着户籍向林鹤时道谢:“多谢你。”
林鹤时温和一笑,“随二姑娘不必客气。”
随二姑娘,花漓在心里默默咬着几个字,只觉得好听,眼睛亮闪闪的等着林鹤时也唤自己一声,结果他只瞥了自己一眼,说了声“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然后真的就走了。
花漓咬着唇,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爆发,瞪大眼睛问花莫,“他什么意思?”
花莫缄默看她,她有时候觉得花漓心思玲珑,有时候又不开窍的很,林鹤时摆明是气还未消,等着她去说软话。
“果然有了权势的男人就变得不可一世。”花漓气愤说着,想起他方才走来时不可一世的疏冷模样,直接把手里的户籍往花莫怀里一拍,颇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我还不信了。”
花莫头疼不已,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她看向花漓追着林鹤时而去的背影,不过好歹是过去了。
花漓一直追着林鹤时出府,他腿长步子也大,追的她气喘不已。
见林鹤时站定在门楣下,花漓气恼跑上前,等走近了,看到站在林鹤时对面的人,又蓦然顿住,气势更是消了个七七八八。
是段祤。
花漓目光微僵,林鹤时偏头朝她睇来,没有情绪的一眼让她头皮发麻,这么看她干什么?又不是她找段祤来的。
“我有几句话想与随姑娘说,还望沈公子能高抬贵步。”段祤这话虽是对着林鹤时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花漓。
“这事恐怕无需问我。”林鹤时淡声说着,脚下却没动。
花漓心里拿不准段祤要跟自己说什么,还在犹豫,就到林鹤时事不关己的话,一股无名的愤懑往心上冲。
余光瞥见林鹤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想到他这几日的冷漠,想着故意气他,于是对段祤点点头,“你要说什么。”
林鹤时极淡的勾了勾嘴角,头也不回的离开。
花漓哪想他直接就走了,心里又急又气,莫不是他真的不在意?
酸酸的委屈从心里漫出,她想追上去质问,段祤却已经走了过来,她只得停下。
虽说今非昔比,可面对段祤她多少还是觉得亏心,眼里也带了些忐忑。
段祤苦涩扯了笑,“你就那么怕我?”
“你想找我算账,我怎么可能不怕。”花漓这会儿说话都有点心虚,当初她刚逃出都城那会,躲在下辖的郡县,不时就能看到在街集搜查的金骁卫。
段祤蹙紧眉头,“你就觉得我是找你算账的?”
“不然呢,我那么骗你。”花漓说着也有些自责,咬唇解释:“我那时也是不得已,想要活命,才会偷了你的腰牌。”
段祤早就知道她的目的,却还是不死心的问:“就没有一点真心?”
花漓不明就里的看着他,看到他眼里的痛楚才后知后觉他是什么意思,不确定的问:“你不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最初他是想好好抓到她,好好教训她,后来,他却想,只要她肯回来。
花漓观察着他的神情,松懈下来,“你早说呀,我也不用东躲西藏。”
“那现在还来得及吗?”
花漓怔了怔,现在?现在她和林鹤时还有一摊子事情扯不清,哪还有心思与他牵扯什么。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想到的竟然全是林鹤时,花漓心里又开始泛起些让她无所适从的怪异感,再想到他方才头也不回的离开,浑不在意的样子,那抹怪异又变成不舒服。
她快速收起思绪,再次看向段祤,轻轻摇头,“对不住啊。”
段祤眼里的期许变黯淡,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无非是不死心罢了,略微颔首离开。
花漓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叹气,当初在桃源村他就该早点说这话,她也不会因为害怕他而跟林鹤时走,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变得不归自己管了。
花漓越加委屈的抿紧唇瓣,也不知道林鹤时去了哪里,干脆就去他书房守株待兔。
林鹤时再回到府上已经是傍晚,青菱走上前,“公子。”
青菱暗窥了眼他的神色,低声禀报花漓与段祤说的话,末了道:“姑娘自公子离开后,就一直等在书房。”
林鹤时眼里看不出喜怒,淡淡道了句,“是么。”
他垂睫看向自己手里的木盒,指腹压在上方缓慢摩挲。
青菱才注意到这木盒,铜扣锁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
花漓在书房等得又倦又困,恹恹伏在靠窗的软榻上,听到推门声,愣了几许,忙又坐正身子。
林鹤时跨步进来,似没有看到她一般,信步走到书桌后,拉开椅子靠坐进去,随手拿了本书翻看。
花漓咬着唇瓣,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然而林鹤时根本就是拿她当空气。
她捱不住,起身几步走上,一把抽出他手里的书,林鹤时懒懒掀起眼帘,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漆黑的眼里冷冷淡淡,花漓心口一闷,“你什么意思。”
林鹤时眉尾似动了动,轻笑反问:“我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
清浅的嗓音里含着讥嘲,探手去拿花漓手里的书,花漓干脆举高手臂,唇瓣微撅,眼里明晃晃的漾着委屈。
“你到底要说什么?”林鹤时微蹙起眉看着她。
“你就不怕我又逃了。”
花漓故意拿话激他。
林鹤时默了几许,后靠近椅背,自上而下看着她,“我拦的住你么,或者说,我说什么有用么?”
林鹤时幽邃的瞳仁根本望不进底,也让人辩不出他的心思,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已经超过主导范围的感觉,让花漓无所适从,“你就不想知道我和段祤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