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拍开莫离:
“就算不是你亲生孩子,也不能因为嫉妒,这样虐待吧。”
莫离被呛了一下。
他冷哼,“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情情爱爱的。”
“意玉最是心系这女儿,这女儿若是嚎啕大哭了,多半能把她激醒。”
“我自是心疼小孩,但我觉着,还是先让意玉醒了最为重要。”
莫离要上手冷厉无情掐婴孩,他凑近婴孩时,却听到婴孩并不是随口嘟囔,而是在咿咿呀呀道:
“凉……凉亲!”
婴孩凑在意玉耳边,轻轻地叫着。
莫离要掐人大腿的手遽然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他收回了手。
当即欣慰,勾唇一笑:
“意玉,快醒来。”
“听到了吗,你女儿没死,她来找你了。”
意玉的手指动了。
*
白玉蝉全了自己曾经做下的错谬事,因没了心头血,开始不自觉地七窍流血。
他把自己的心头血给了意玉,自己活不了了。
但心下却是轻松的。
他的劫数历完了,虽然结果是他即将身亡的失败场面。
罢了。
因果报应循环而已。
正想着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等待着了解此生时——
却被一阵急促,却步伐拖得很长的脚步声,给拦住了去路。
发出声响的人来到他面前。
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面色惨白,眼神如今却坚定非常。
是意玉。
意玉醒了。
白玉蝉向来是个洒脱出尘的人,如今却在见到来人后,垂下眼眸。
他并不想,也是并不敢看意玉。
意玉直白地看他剔透的眼睛里,静静流出来的血迹,手一碰,阴满了衣袍,忽然问:
“白道长,你要死了吗?”
白玉蝉低着头,垂着眸子:
“怀姑娘醒了,恭喜。白某这是一命还一命,罪有应得罢了。”
谁料这时,白玉蝉怀中,却被扔了一块玉石。
白玉蝉武功高,当即利落地接住玉石。
他困惑地抬眸。
看到了姗姗赶来,站在意玉身后,给意玉披衣裳的莫离。
莫离的眼神全都在意玉身上,只侧着头对白玉蝉来了句:
“前些日子,我被薛洺羁押,便顺水推舟把怀家大姐扔进湖里的玉石,给捞了回来。”
“意玉借给你用的。”
白玉蝉紧紧攥着玉石,玉石温润,暖意袭来。他困惑:“你难道不想杀了我吗?我差点让你死了。”
意玉只是说:
“我自然不好受,这我承认。但希望白道长活着,是因白道长医术高明,死了可惜。”
“您若是收下玉石,便受我的一个请求吧。”
“原先您从不出手救人,若是受了这玉石,要您去村落里,医治些人可好?”
“盘缠药钱车马费我给您备上,他们的钱还得吃饭穿衣,您先别收。”
意玉死过一次后,什么都还清了,人也看开了。
她尊重自己的感受,积极地去拥抱生活,把生活中每个事,都认定是体验。
她不再会被什么人定下的,压迫人的规矩束缚。
不论发生什么,都先保证让自己的心胸舒坦。
但仍旧在有气便出了的情况下,心存善念,心存大爱。
这就是意玉如今的生活态度。
意玉气白玉蝉吗?
当然气。
但,她在看到白玉蝉同她一般七窍流血,学把他的白袍子染成暗黑色,一脸视死如归地等死时,被火气冲散的理智,便回笼了些。
不如趁着机会,让白玉蝉做一些有价值的事。
白玉蝉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玉石。
突然想起了命中,未婚妻的性子,便是至真至善之人。
也是因为命的批注——他在认错人之后,草率地相信了怀明玉是个至诚至善之人。
如今看来,意玉才是。
白玉蝉一直都没看意玉。
白玉蝉收了玉石,便利索转身,款步往自己租住的院落走。
紫蝶还在他的院落里休养生息,一直昏迷不醒。
他以为自己要死,薛家是个虎狼窝,白玉蝉原本打算把她送往师父那的。
但如今,却留下了紫蝶,打算带着她走南闯北,悬壶济世。
于是,白玉蝉往东京给了个信,信中说托辞紫蝶有灵性,要收为徒,就不送回去了。
白玉蝉名声在外,御前红人,薛家当即满口应下。
在走南闯北前,白玉蝉还有件私事要完成。
白玉蝉跟上了意玉离开京郊,前往杭州的车马。
他想帮帮她。
这是白玉蝉人生中第一次插手人间俗事。
*
意玉的心腹都在杭州。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便是,梅爷爷给意玉送信,让她过来争一下梅家家主的位置。
梅爷爷这个举动,也实属是无奈之举——
毕竟意玉的表哥实在太过于蠢笨不上进,还整日动些歪心思,一点都不安分。
意玉抓住了这个机会,她醒了后,拿到消息,当即带着自己的心腹,尽数赶往了梅家。
到了梅家。
意玉把自己在东京薛家管账的种种实事,全部都显露给了梅奶奶。
梅奶奶惊诧。
这东京薛家曾经乱,是有目共睹的。
谁承想唯一一段突然变好的时间,竟然是意玉这个小丫头打理的?
久而久之,梅奶奶对意玉是女儿的偏见,也全都没有了。
意玉当选了家主,众望所归。
只是在梅家交接的时候,却被表兄揪住了意玉同白家的婚事不放:
“这意玉曾经拒了白家的婚事,白家多注重规矩的一大家子啊,肯定会结仇。”
“咱们梅家本就同白家相辅相成,才能做到如今杭州首富的位置啊。如今若是因为我这意玉表妹上任而结了仇,那未免得不偿失。”
“他们白家,可是最不屑于同女人合作…奶奶能做家主,也是因救了白家家主命,不然凭借他们那么重规矩的人家,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女人同他们朝夕合作?”
族老纷纷偏向。
表哥梅闹得意时,他口中的白家未婚夫,却出现在了意玉身后。
是白玉蝉。
白玉蝉抬眼,认真对他说:“你想错了,我们白家,支持女人做家主。”
“最起码,我支持。”
意玉着实惊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意玉便明白了。
白玉蝉,便是她曾经差点定亲的未婚夫。
梅闹傻眼了,彻底垮下台。
意玉清了阻碍,努力也得了回报,成梅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