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洺不耐烦地指了指这院子:“这屋子都挂白,是死了人。”
鞍锁还想冒死觐见,但薛洺却直接掉头便走。
“别为难他了。”
一个清丽的男声,止住了局面。
薛洺听出了是谁。
莫离。
莫离恢复了那幅嘲讽人的模样,早些日子面对意玉,把嘴闭死的模样,面对薛洺也没了。
他的声音冷艳,多了极度冷漠的刻薄:“意玉就在院子里面,不去看看?”
薛洺转过头,
“怎么,她见不得人,需要你来帮通传?”
莫离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我甚至希望,她能亲口来通传。将军不如自己去瞧?”
薛洺不会放过一点希望。
他并不觉着莫离在说谎,他没有说谎的痕迹,常年审讯犯人的薛洺最是明白。
进了院子,时至如今,薛洺步子还是稳重的。
周围都是才布置的白色,明显是才死了人,还没办丧礼。
死了谁?
还需要在意玉这办。
麻烦。
罢了,能在意玉的院子里挂白的人,估摸着是意玉极为在乎的人。
他不能觉着麻烦。
对,还得好好祭拜祭拜。
薛洺进了侧院。
他没管死了谁,先去寻意玉。
意玉屋子的门是开着的。
薛洺没耗费吹灰之力,便进了门。
他踏进意玉的屋子,一步步去观望。
意玉的屋子是她早先决定要和离的时候,便布置了的。
全是些小女童用的物件,什么衣裳首饰长命锁,书本磨呵乐。
正中心有个棺材,估摸着是死了的人。
薛洺没留心这棺材,只找意玉。
他找了好久好久,直到翻遍了整个院子。
意玉不愿意见他?
半个时辰,过去。
薛洺并不会坐以待毙,他也不乐意在浪费时间。
干脆直接去抓了在一旁看戏的莫离。
薛洺把刀抵在他脖子上:“说,怀意玉在哪?”
莫离好整以暇,并不畏惧他的刀:
“薛将军如此威胁我,不怕我怒意来了,不给你夫人看病了?”
夫人,自然指的明玉。
意玉和离,可不就明玉是薛洺夫人?
薛洺用刀给莫离划出了一道血痕:“她痊愈了,不需要再仰你鼻息。”
莫离原本戏弄的眼神骤然变冷:
“仰我鼻息?呵。”
“薛将军既然知道夫人痊愈,那么可知是如何痊愈的?”
“薛将军,回答小人,小人便说出怀意玉在哪。”
薛洺不想和这种难缠的人计较:“可以。”
“是块玉石。”
说也没什么损失。
莫离也不墨迹,指了指意玉的屋子,“屋子里面,意玉她在。”
这话落下。
薛洺的刀已经入了莫离的脖颈,只差一点,动动力气,就能像杀猪宰羊那般,直切要害,“别打岔,你不会想知道戏弄我的后果。”
“屋里没人。”
莫离哂笑:
“棺材里就是啊。”
薛洺不信:“昨日,本将才见了她。”
莫离耸肩:“昨日夜里死的。”
薛洺嗤笑,反而松了一口气:
“按照你的说法,她昨日死,你今晨便把棺材准备好了?为何?”
这话一出,莫离瑰丽的眼睛瞥向薛洺刀把。
这次,他没有戏谑,没有平静。
他带了点恨意,狠狠地说:
“因为意玉早就要死了,我早就准备了。”
“不知道她病的,只有你。”
第49章 薛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薛洺拿刀子的手没有因为莫离的话,而出现一丝松动。
反而眼神,多了深思,多了疑虑。
他在细想莫离的话。
在听到意玉早早便得病的时候——
薛洺甚至在想,是不是什么新的手段,这是他的人之惯性,也是薛洺多年来惯有的处事法子,没人能打破。
薛洺并不为他的话所动,没有一丝破绽。
若是这个时候动了,怕就是真的弱人一头。
薛洺甚至极为镇定自若:“她若是生了病痛,她会告诉我。”
“她已经把我当成了最值得信任的人。”
莫离:“那又如何?”
“她最爱我。”
薛洺目色沉沉:“所以,并不会不告知我她的病症。”
闻言,莫离侧了侧头,艳丽的琥珀色锐利眸子看向薛洺那张淡然自若的面目,忽得不自一笑。
他回过头,歇了笑。
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薛将军,到底是谁让你这般自信的?”
他托腮,做出思考模样:“对,应该是那个蠢笨的怀意玉,是不是她?”
他打了个响指,“你对了。”
“她是最信任你,最爱你,所以赤诚,毫无保留,才让你如此有恃无恐,才让你轻而易举地伤得她很深。”
“你永远都是站在上风的那个,永远会有恃无恐。”
“但你有没有想过,信任也是可以被耗没的。薛将军同您的诰命夫人和和美美的时候,让她信任了?”
“因为失了信任,不敢再信,又因为爱过剩,才难事不告诉你,为你做的事,怕你难上加难,也一个都没敢告诉你。”
莫离的舌头这几天待在意玉身边,把嘴闭得死死,只待一个喷头,就会鱼贯涌入。
薛洺好巧不巧,就撞上了。
等莫离歇了话茬,薛洺并不乐意继续同他废话,也懒得回。
他做的事,都是有自己的原因,内因外因都有,轮不到莫离这种人唆败。
之所以放任莫离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意玉的消息。
如今从他口中,差不多套出了前因后果,薛洺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同他虚与委蛇。
没有丝毫犹豫。
薛洺松开莫离,一个轻松地转手,叫人进来,死死地钳制住莫离——
换了人接手,不让莫离离开。
薛洺平视,高着下巴,模样平静。
根本没看莫离,似是对待一只蝼蚁。
莫离能出现在意玉院子里,多半知道意玉的下落,不能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