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世间,也就只有我妹妹的心头血,可用于我。”
怀明玉说得坦坦荡荡,全然没有一点冒领的羞耻。
白玉蝉却很欣赏她的明媚大方。
毕竟命里说,他的未婚妻是个至诚至善之人。
心性极为赤诚。
如今她说话直白点,反而是没什么心机的体现。
*
薛洺身负重伤,昏迷在边疆,京中医师,都赶去边疆,却都治不得。
莫离医术高超,可他自然不乐意给薛洺治,巴不得薛洺赶紧去死。
如今能寻到的……意玉想起了寄住在薛家的白玉蝉。
意玉去寻了白玉蝉,白玉蝉直接干脆利索地说:“我想要你的心头血。”
“我记着你们怀家祖传有块玉,能滋养你,所以,即便没有心头血,你也能活,就是日后麻烦了些,离了玉,便活不了了。”
“你仔细一些便是。”
出乎白玉蝉意料的是,意玉很快点了点头,似乎根本不当一回事。
意玉点头:“好,道长,您能救他便好。”
她自嘲:“不过,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能她平安降世,我便给道长心头血,不给您添麻烦。”
白玉蝉不喜欢被人赖上,叫她答应这么快,皱了皱眉。
担忧她没听明白,又强调了一遍副作用,意玉疲倦到眼下乌青,还是很认真地说:“意玉明白,道长何时能去救将军?”
白玉蝉脸色漠然,并没有再劝。
她自己的决定,他也干涉不了。
意玉的一口气,总算歇了下来。
三百里加急传来薛洺醒过来的消息。
意玉心下一松,在床上晕厥了好久。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请宫里的贵妃娘娘,不要告诉任何人她怀孕的事,就是怕被人暗害。
贵妃娘娘还寒暄了好一阵,认真地答应。
她也知道大房尿性。
宫里的心腹嘴都严,加上她是私闯,却如今被陛下赦免保住,宫里的人不可能说出来她闯宫的事,也自然不会说漏嘴怀孕的事。
薛家人也因为她是私闯,没见过她怀孕的模样。
意玉安下心。
肚子里的孩子在如今境遇下,也奇迹地很健康,都是因为前期意玉为让孩子有健康,做了好些法子。
意玉对肚子里的孩子,很愧疚。
她不应该用自己的身体去赌,好在孩子没事。
莫离在白玉蝉要动身离开意玉屋子时,跟了进来。
他先上前去摸了摸意玉的额头,意玉有些僵硬,他自嘲一笑,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跟着白道长一起走。”
意玉愣了愣。
莫离还是那副有点怨夫意味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有温度:
“替着你,去看看薛洺。”
他已然换上了男装。
毕竟已经有了同母亲长得这么像的意玉,没必要他再扮演母亲了,有了比他更像的人。
青色衣袍,肤色惨白,面貌阴鸷有美艳。
意玉最终,温柔地对他笑了笑:“莫离,人可以往前看,我们还可以改成符合现在身份的新好友,是不是?”
莫离避开了她太过刺眼的笑容。
没理意玉,直接快步超过白玉蝉,留下了清绝的背影。
*
经此一战,薛家劫后余生。
但其中,得到最多的,不是别人,是意玉的公爹。
谁人不夸公爹有了个好儿媳。
正巧如今京中落雪,这时候,达官贵人便会设宴,互相奔走。
公爹的同僚啧啧称奇:“谁想到你官场糊涂,买宝物也糊涂,对家里也糊涂,竟得了个好儿媳。”
公爹原先对怀意玉全然都是不喜,因为觉着意玉身份低,从乡下长大,丢面。
可如今,却狠狠长了脸。
公爹不顾心里是怎么想意玉的,如今表面是,自然要说:
“哎呦喂,这是我的好儿媳,当初其余人都不同意她进家门,就我觉着这姑娘可怜,让她进了府。”
“谁想到,她就念着了我的恩情,又是个聪慧的姑娘,一来二去,这不今日就反哺了?”
同僚恭维:“还是得积德行善啊哈哈。”
实则公公确实是第一个同意让意玉进门的,只不过是因为被怀家烦得要命,加上同自家媳妇拌嘴,一气之下,直接同意了。
意玉的名声,算是彻底好了。
对外人来说,都知道意玉是个求之不得的好媳妇。
但薛家人就目前来讲,很明显看不明白,只待堕入深渊,后拨云见日。
*
白玉蝉得了意玉的请求,把薛洺治好,便早早离去。
薛洺昏迷了半个月。
他在坠马时,想不了太多。
只有一个模糊的,温暖的影子,总是钻在他怀里。
可如今,他回不去了。
小……小意玉。
这些日子,半梦半醒,前尘往事走马观灯。
最后定格在意玉环着紫蝶煌封,他出征前的最后一幕。
真好。
可旋即,他抓住一个空隙,没有像普通人一般沉溺在美梦里,打碎了美梦。
直接破局。
他睁开了眼睛。
劣质手段。
眼神一片冷然,虽这样讲,却还有梦中见了意玉后的铁汉柔情,残留的青丝。
醒来喊的第一句话——
怀明玉给薛洺换了额上的热布。
她低头去听,发现,是在叫:“意玉。”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怀明玉浑身的血液似是冻住。
她的指甲硬生生嵌进了血肉里。
怀明玉很懂得隐藏情绪,拿捏人心,并不会选择现在和薛洺闹矛盾。
她故作生气,似是年少一般,娇蛮地对他讲:“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就想着你那续弦?”
第33章 亡妻回来了
谁料,她的脖颈上,却凭空被薛洺横了一把刀。
男人眼神冷漠,看她的眼睛仿佛是陌生人。
他声音冷淡,肃杀烦躁的气息压制不住。
他冷嗤:“你救了我?居心何存?”
“还有,你方才说我的续弦,是知道意玉?”
薛洺的眼神变得更冷硬如冰,他的剑把怀明玉的脖子刺得凉意袭人:“你把她如何了?”
“我警告你,不要动我的妻子。”
怀明玉还带着纱帽,所以薛洺不认识她。
她压了压自己头上的纱帽,被薛洺冷然的剑意撩开了一角面纱。
明玉愣住了。
薛洺和怀意玉,竟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
明玉的牙龈都咬得似是要磕进地里。
凭什么,凭什么怀意玉那蠢笨的东西,也能得到薛洺的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