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欢眨眼,压低嗓音提醒道:“这是在外面,有人看着呢。”
萧翎胥转头看了下旁边,随他们一起来的侍卫侍女很有眼力见,立刻走开一段距离,并且转身背向他们,不看这边。
他再转回头看向时清欢,笑道:“现在没了。”
时清欢失笑,笑声轻起。而后向萧翎胥点了点头示意。
得到允许,萧翎胥才低头吻上时清欢的唇。
两人的唇都是凉的,只是呼吸温热,轻盈的落在彼此脸上。
简单一吻结束后,萧翎胥将时清欢揽入怀中,时清欢自然伸出手,滑入萧翎胥身上的披风内,环抱住他腰身,靠在他胸前。
萧翎胥问:“冷吗?”
时清欢轻轻摇了摇头:“不冷。”
她本就不怕冷,若非怀孕,她还想跟着念念和大虎一起去堆雪人,在雪地中到处跑跑。
不过现在,还是要稳重些。
因怀孕没能做的事,在心中列个清单,待生产后,身体恢复了,再一桩一件的慢慢去完成。
反正,她这王妃当的很是清闲,来年有的是时间。
第53章 五十三 一家人。
在林庄待的第二日, 萧冠清来了。
萧翎胥有点意外他竟然会在此时来林庄,但还是出门前去迎接。到林庄大门前时,萧冠清正从马车下来。
他此次外出所带侍卫不多, 除去经常跟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侍卫, 就只有一个戴着银色面具遮挡住整张脸的女人。她也是侍卫的装扮,手持佩剑,安静的站在萧冠清身侧。
萧翎胥望过去的时候, 女侍卫那双眼睛隔着面具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半分惧意,坦然而令他感到熟悉。
故而,即使戴着面具, 萧翎胥也认出了她是谁。
前大理寺卿的独女,章芸。听闻,大理寺卿在外地查案时不小心被卷入当地官衙与山匪间的争斗, 失足坠崖身亡, 当时随他一同外出的章芸也失去行踪, 下落不明,其余随从全部死亡, 一个活口也没有。
但后查到, 所谓官衙和山匪的争斗是被人刻意挑起,目的就是要除掉大理寺卿。只是此事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并未被找到,那时挑事的衙差和山匪已经全部伏诛,没有更多线索。
此案, 也只能暂时搁置。
章芸销声匿迹近两年,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萧冠清身边。还以为她死了呢。
“林庄的红梅开的如何?”萧冠清笑着开口,将萧翎胥的思绪打断。
萧翎胥回过神,拱手见礼, 继而言语:“今年林庄的红梅开的很不错。皇兄今日怎有空来此?”
萧冠清走向前:“宫中太闷,听说你和王妃在这儿,朕也跟着出来看看。”
萧翎胥看了眼戴面具的女人,而后转身与萧冠清一同往里去。
萧冠清问:“王妃和两个孩子呢?”
“在屋内。”萧翎胥答:“他们等会儿准备去后山堆雪人。”
“堆雪人啊,”萧冠清挑了下眉,眼中浮现出些微笑意,似是起了点兴致:“若是没记错的话,堆雪人这种事,还是在我们小时候。当时也是在这林庄内。”
“今日正好来了,朕也去玩玩。”
萧翎胥诧异:“皇兄要去堆雪人?”
“怎么?很意外吗?”萧冠清笑着:“朕以前堆雪人的技术还不错呢。”
萧翎胥仍然意外,完全没想到平日里总是严肃凝重的皇兄出了皇宫后居然还起了几分童心,竟然要和小孩子一块堆雪人。这像是寻常时候的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简直不敢想。
本以为萧冠清只是这样调侃一说,没想到跟时清欢打过招呼后,竟真的领着念念和大虎去后山梅林所在去堆雪人。
一大两小,玩的还挺开心的样子。
隔着些距离看着他们玩耍的画面,萧翎胥心中生出点感慨,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清欢过去时,萧翎胥也跟着过去。萧冠清的雪人已经堆完,半身高大,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树枝充当着雪人的手臂。
他拍了拍被冻红的手,身边跟随的章芸立即将提前备好的暖手炉递过去。他朝她笑了下,随后走到萧翎胥身边。
兄弟俩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向外走出一段距离,时清欢和章芸则站在念念和大虎这里,陪他们一起玩雪。
萧冠清先开口:“看你很疑惑的样子,是不是在好奇朕为何要隐瞒章芸还活着的消息?”
萧翎胥眨眼:“皇兄准备告知我实情吗?”
“你是朕的亲弟弟,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萧冠清捧着暖手炉,手上的凉意已逐渐消散:“朕登基不久后,朝中众人就催促着要朕立后,原本朕选中的是章芸。”
“你知道的,朕与章芸自幼相识,知根知底,她父亲尽忠职守,多年来查案无数,还多人清白。她当皇后,朕很放心。朕想要立章芸为后的念头刚起没多久,永州那边就出了贪污案,朕本来以为是父皇在位时残留的贪官,就想着让擅长处理这种事的大理寺卿过去解决,而章芸如之前那般跟随她父亲一起去查案。”
“没想到,他们到永州后不久,就被卷入官衙和山匪的争斗中,听说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死了不少人,大理寺卿也被山匪推下山崖意外杀害。而章芸不知所踪。”
若是如此,那么这同时发生的几件事就很不对劲了。
萧翎胥眉头蹙起。一般情况下,最终得益者,就是这件事的制造者。
大理寺卿身亡,章芸不知所踪,然后……方灵珺登上了后位,她父亲因此在朝臣的举荐下成为丞相。难道是方家?
萧冠清继续说道:“朕派人找到她的时候,她重伤昏迷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都在给她治伤,三个月前她好起来,朕才把她接回身边来。”
“只不过她现在处境特殊,只能暂时以面具遮面,借侍卫的装扮掩藏原本的身份。”
萧翎胥看向他:“是方家吗?”
萧冠清眯了下眼:“你也觉得是方家?”
萧翎胥问:“可有证据?”
萧冠清摇头:“没有。”
若是能够找到确切的证据,他早就动手处理方家了,哪里还能让方灵珺好好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哪能让她父亲继续稳坐那丞相之位!
可惜啊,他们决定动手的时候就做的干脆,人证物证一个也没有留下。当年大理寺卿的案子虽然奇怪,这两年他也派人在暗中调查,可却没有找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萧翎胥抿唇:“那事情就难办了。”
萧冠清望着在不远处跟念念和大虎玩雪的章芸,眼眸轻眯,捧着暖手炉的手不自觉用力按了按:“此案,不论花费多长时间,朕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的。”
他看向萧翎胥:“你帮朕。”
“……”萧翎胥无奈:“这么难查的案子交给我合适吗?你的人查那么久都没能查出证据,我如何能查得到?”
萧冠清看着萧翎胥,眼神顿时欣慰,然后伸出一只手在萧翎胥肩上郑重的拍了两下:“皇兄相信你一定可以查清楚的!”
萧翎胥想拒绝,又被萧冠清抢先一步开口:“就这样决定了!”
萧翎胥:“……”
这个年还没过呢,就有新的差事交到自己手里来了,还是这么难的案子。这是想要让他连过年都惦记着查案的事情啊!
这要不是自己的亲哥哥,高低没他好眼色。
萧翎胥心下叹了口气,无奈之下,还是只能应下来。反正是年后的事,现在这空闲时日,还是好好陪时清欢和孩子们,年后之事,年后再说吧。
两人的事刚聊完,念念哼哧哼哧跑来,举起双手将自己手中的小小雪人递给他们:“爹爹,伯伯,这个给你们玩。”
萧翎胥立即伸手接住,掌心随之冰凉,小巧可爱的雪人安静坐在他手心。
萧冠清也腾出一只手接过,只不过刚从暖手炉上挪开的手太过温暖,雪人才到他手中一会儿,底部就被暖意融化成雪水。
他也不在意,反而将小雪人拿到眼前仔细瞧着:“朕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玩雪,还用雪揉成团来丢朕来着。那时母后还会站在旁边看我们玩。”
萧翎胥挑眉:“怎么?你还想将母后接来?她这年纪,不适宜在雪地里晃悠了吧?”
“也不是不可以,”萧冠清露出笑容:“难得我们都在,母后要是不少,总感觉少些什么。朕这就让人去接她。”
萧翎胥诧异:“你认真的?她都已经……”
“无妨,”萧冠清摆手:“外祖父那么大年岁还在镇守北境呢,母后只是出来玩个雪赏个梅,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就是因为总是待在宫里不出来,身体才不如之前那样好,她就该有空的时候出来多转转。”
萧翎胥来不及阻止,萧冠清已经唤来侍卫,让其回皇宫传话,命人将母后接来林庄。
看着侍卫大步离去的背影,萧翎胥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原本他带着时清欢来这里,是为了让在家待了许久的她出来散散心,结果这才过了一天,皇兄来了,母后也很快要来了。
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家大团聚。这样看的话,是不是也应该将外祖父和两个舅舅叫来?
萧翎胥抿唇,想着皇兄既然都叫上母后了,那自己也不能落后,索性就让谢长宇去请外祖父和舅舅们。
申时末,武虹涟来了。
武镇国带着武廷朗与武廷良随后而至。
冷清了将近一年的林庄突然热闹起来,来的还全是大人物,林庄内管事和伺候的下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出任何一点差错。在主子们面前,他们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见他们都来了,时清欢不由诧异。吃午饭的时候,萧翎胥与她提过一嘴,可当时也没想到他们一同出现会是如此令人紧张的场面。
念念却很自然的跑到武虹涟面前,笑着牵起她的手:“祖母,你来啦~”
然后她转头看向武镇国一行人:“念念见过曾外祖父,两位舅爷爷。”
站在她身边的大虎有礼的拱手向他们见礼:“见过祖母,曾外祖父和舅爷爷。”
先前大虎是称呼武虹涟为太后的,可后来武虹涟觉得他这样有点生疏,就让他随着念念一起喊她祖母。反正是萧翎胥和时清欢的养子,那也就是他们的儿子,叫自己祖母合适的很。
武虹涟眼神温柔:“好。”
武镇国也收敛了平日的威严感,露出慈祥温和的神情:“念念好,大虎好。”
萧冠清笑着:“大家都来了,快进来坐吧。”
武虹涟牵着念念和大虎进屋,武镇国和武廷朗、武廷良随后。
萧翎胥走到萧冠清身边:“皇兄,你是不是太放松了?你现在看起来和平时的样子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好不容易家人们聚在一起,放松一些怎么了?”萧冠清摊手:“在皇宫里每日都得端着威严着,不然那些朝臣就以为朕好欺负好拿捏,实在是太累了。”
若是可以,谁想天天摆着一副冷脸?他又不是天生无情。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无奈之举,也没更好的办法。
何况,在皇宫中被这样那样的事烦恼,他也确实没什么好心情,笑意自然是没有的,更不可能对人有什么好脸色。
在林庄,身边都是亲人与可以信任之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心防卸下,自然轻松,表露出来的状态也定然与在皇宫中不一样。
这皇帝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