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气到,感觉自己要被他给气晕。
但转念一想,也是。要是萧翎胥脸皮薄,他早就在自己最初拒绝认识他时离开荷庄县了,哪里还会搬到自家对面,硬拉掰扯的跟自己扯上了这样那样的联系。
萧翎胥将时清欢的所有动作与反应都看在眼中,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意,又带着点打趣之意问她:“你刚刚是想打我吗?”
时清欢顿了下,瞬间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怎么会呢?我不是那种会随便动手打人的人。”
萧翎胥逗她:“你打人很痛。”
“最开始我来找你,你把我拒之门外的时候,把我的手打肿了。”
时清欢愣住,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时画面。
啊……自己那时候确实打他了。把他的手打肿了吗?不记得了,反正她没看见。
她看着他:“你在翻旧账。”
萧翎胥摇头:“只是随口一提。”
时清欢站起身,走到萧翎胥身侧位置,然后活动了下右手手腕。
萧翎胥视线跟随过去,看着她活动手腕的动作,眉头微挑,显然意识到她准备做什么。
思绪落定的瞬间,时清欢汇力的一巴掌拍在了他右后肩处。
清脆的一声响,伴随着萧翎胥倒吸一口凉气的细微声音:“嘶……”
刚刚是谁说,她不是随便打人的人?
还有,她真是断掌吧,打人真痛。
出了口气的时清欢重新落座,面带微笑拿起筷子:“吃饭。”
萧翎胥:“……”
他看着淡定吃饭的时清欢,全然没在意挨打的那巴掌,反而嘴角上扬,露出个笑来。
晚饭后,萧翎胥回到自己院子。
右后肩仍有些火辣痛感,他自己看不到,于是让谢长宇帮自己看一下。
衣裳脱下,谢长宇看见萧翎胥右后肩处一个显然的巴掌印,震惊而错愕:“公子,你被打了?”
“谁打的你啊?好清楚一个巴掌印啊!五个指头齐全的!”
萧翎胥撑着额头,一声叹息后,又有笑声响起。
第19章 十九 不如你猜?
天初亮时,时清欢就醒了。
身上传来疼痛酸涩感,腰背处最明显,手臂与小腿稍微轻些,但仍有痛感。定是昨日一股脑将那一车菜全部清洗与加工完,忽略了身体的承受能力,当时只觉得有点腰疼,一夜之后身体反应过来,才将疼痛蔓延至全身。
她皱眉,缓了会儿,才慢慢翻身,深吸口气稳着身体坐起,继而将那口气稍稍呼出,借此来减轻身体上的疼痛。
一天弄完那些事,到底还是有些吃力。
时清欢在床边坐了会儿,以意志压住身上的疼痛与酸涩感,穿好衣裳后站起。她转身,给还在睡的念念盖好被子,将念念伸在外的手小心放回被子底下。
然后接着屋外的一点光亮,往旁边走了几步。
那里是裘虎睡的地方,他身下的小床是前几日用平整的大石块与木板搭成的,靠墙稳住,旧棉被叠了两层垫在其上缓冲去木板的坚硬与冰冷,而他身上盖的被子则是新买的。
时清欢与念念的床大小有限,睡两个人刚刚好,睡三个人会有些拥挤。再加上裘虎还小,尚不需要太大的床,所以才想到给裘虎搭个小床。
她走到裘虎的小床边,弯腰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缓步挪出房间,蹑手蹑脚关上房门。
秋日早晨的风带着入骨的凉意,一开门,冷风迎面而来,眨眼就从时清欢身上吹拂而过。
她冷不丁一哆嗦,紧了紧身上衣裳,快步走向厨房。
待灶台的火生起来,她才感觉身上暖和些。
今日与之前的很多个早晨都没区别,生火做早饭,然后给念念和裘虎准备洗漱的热水,现在不是夏日,不能再用凉水,他们年纪小,可受不住凉水洗漱,很容易着凉。
时清欢做早饭的时候,先醒来的裘虎叫醒还睡着的念念,两个人各自穿好衣裳后,去外面用时清欢准备好的热水洗漱,然后返回房间,将被子叠好。
原本念念是不叠被子的,但看裘虎会叠被子,她也学着去叠。只是她和时清欢一起盖的被子有些重,她一个人扯不动,还是裘虎过去帮忙,两个人一起才将被子叠好,然后将有褶皱的床单顺平。
念念站在床边,看着整理好的床铺,小脸上带着自豪的笑。
裘虎抬起手摸了摸念念的头,用还未痊愈的嗓子轻声道:“念念……真乖。”
念念转头看向他,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开心的笑意。
屋外传来时清欢的呼唤:“念念,大虎,吃早饭了——”
裘虎牵着念念的手,立即向外跑出去,笑着奔向厨房。
早饭后,时清欢原本想继续缝制之前没做完的秋衣,却发现线不够用了。得出去买。
她叮嘱裘虎:“大虎,我要出去买些东西,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带念念在家里玩会儿,不要出去乱跑,好吗?”
裘虎乖乖点头:“好。”
念念站在一边,自信满满的说:“娘亲,你放心去吧,我们不会有事的。萧叔叔说,要是有什么事,就去对门找他。”
“……”时清欢一愣,连忙询问:“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念念笑着:“昨天他给我和大虎哥哥买糖人的时候。”
她又补充:“萧叔叔说,娘亲最近要做很多事,很忙,很辛苦,不要随便什么事情都找你,不要给你添麻烦,让我和大虎哥哥有事的时候去找他,他会帮我们。”
时清欢:“……”
萧、翎、胥!
谁让你这样交代我女儿的?有事情当然要找身为娘亲的我,找你干什么呀!!
此刻在房中看书的萧翎胥没任何预兆打了个喷嚏:“啊切——”
他摸了摸鼻子,稍稍抬眼。感觉有人在背后骂他。
不会是时清欢吧?
时清欢再三叮嘱裘虎和念念不要出门,她很快就会回来,他们也答应后,她才出门。
她去买了缝制秋衣需要的针线,选了好几个颜色的线,多买了一盒,方便之后缝不小心损坏的衣裳,亦或者其余装饰物,免得到时候需要却找不到能用的线。
准备回去时,突想起来自己身上的疼痛,又绕去了医馆,找王大夫买了些活络经脉、消肿止疼的药膏。
刚从医馆出来,就看见了从集市回来的何蕊。
何蕊也瞧见了她,笑着与她招手,小跑几步过来,跟她一起回去。
何蕊手臂挎着竹篮,里面是她从集市买来的东西,沉甸甸的,什么都有点。
行至半路,她突然开口:“欢娘子,你听说了吗?”
时清欢不解:“听说什么?”
何蕊压低些声音说:“听说陈县尉的母亲给他瞧好了一门亲事,老夫人特别喜欢那个姑娘,他们两家大概很快就要结亲了。”
时清欢神色淡然,闻言点头:“这是好事啊。”
何蕊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欢娘子,你没有别的想法?”
“没有。”时清欢摇头:“我能有什么想法?陈县尉成亲,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时清欢显然不在意此事的模样,何蕊抿了下唇,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没再开口。
陈县尉可能要成亲的事,时清欢也只当听了个小道消息,没在意。那本来就与她无关。
回到家后,她将从王大夫那买来的药膏贴在肩后、后腰与上手臂,待药效开始起作用,搬着椅子坐在阳光倾洒来的屋檐下,继续缝制给念念和大虎的秋衣。
直至临近黄昏,时清欢准备做晚饭时,她家院门被急促敲响。
她疑惑了下,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面色紧张而着急的陈思华。
时清欢诧异:“陈县尉?您怎么来了?”
陈思华顾不上其他,直言询问:“欢娘子,你能嫁给我吗?”
时清欢愣住,眼睛睁大了些:“什么?”
“你能嫁给我吗?”陈思华又重复了遍,眼神急迫的注视着她:“我想娶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对你绝对是真心!”
“如今我母亲逼着我娶另外一个女子,我实在不愿,故而来请求你。”他皱着眉,眼神真切,话语急迫,视线直直盯着时清欢的脸:“欢娘子,我可以保证,日后绝不纳妾,待念念和大虎如同我的女儿与儿子,定不偏心对待,只求你能嫁我。”
“可好?”
时清欢:“……”
陈思华着急来此为的是求娶自己之事,在时清欢意料之外。若是别的着急事,也许她会答应帮忙,可婚嫁这种事,不论多么要紧,不管怎么紧迫,她都是不能答应的。
她并不爱陈思华,也不想嫁给他,更不愿意让自己的余生困在一个她本就不想踏进去的牢笼中,同时搭上念念和大虎的将来。
“抱歉。”时清欢面露歉意:“对此,我的回答不会更改。”
“陈县尉,多谢您对我的心意,但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想嫁给你,也不会因为你的着急请求而答应嫁给你,还请您另觅良缘。”
陈县尉眉头紧锁,震惊中又带起些难以置信:“为何?”
他唇角下压,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是因为那个突然搬到你家对门的男人吗?是因为他你才……”
“不是。”时清欢打断他的话:“不是因为他。”
她目光直接而大胆的回看着陈思华的眼睛:“我不嫁给你,只是因为我不想嫁。他当时不在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他在,也是这样,和他没有关系。”
陈思华:“……”
他突然沉默。先前波动的情绪倏忽沉寂,他站在院门外,看着时清欢的眼神仍是那种不可置信的,像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可……可又不得不相信她所言。
对门那个男人没搬来的时候,时清欢一样是拒绝自己的……
他不甘心再次询问:“欢娘子,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
时清欢坚定:“抱歉。”
再次沉默后,陈思华忽笑了一声,笑声有点苦涩,带着些自嘲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