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楚元虞张开手伸了个懒腰,就被男人箍着腰抱下床,坐到桌旁洗漱,她让萧随替自己擦脸,忽然想到什么。
“西门坍塌的街道可修好了?那日我落了下去,不知周围的百姓是否也遭了殃。”
“放心吧,楚国的好皇帝,当日只有你落水,西门也重新修筑了,这场人灾已过了去,虞娘莫要再想了。”
萧随抬手,指尖蹭了蹭她柔嫩的脸颊,“今日虞娘陪我跨年,嗯?”
楚元虞按住他的手,沉思了会儿,“如若没有要事,就留在藏月阁罢。”
“甚好。”萧随满意这个回答,就算是有要事,他也会派人去解决,不必楚元虞亲力亲为。
用过早膳,楚元虞开口道:“我想去一趟西门。”
“我陪你。”萧随当即牵住她的手,“虞娘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楚元虞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莞尔一笑,“好,你去备马车。”
她想大抵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幸福了,隐患解除,国泰民安,坐拥权势,就连曾经有深仇的男人,现在也成为海誓山盟的恋人。
美满,幸福,充斥她的心,丰盈她的世界。
楚元虞很知足了。
双脚踏在西门街道上,晨曦映射在楚元虞宛如天仙的脸蛋,没有一丝不完美。她眯了眯眼,望向堤坝下的运河。
良久,楚元虞嫣红的唇轻启,“让朕看看,是否要饶恕工部尚书和总督河道的罪过。”
“皇上,请。”萧随长臂一展,配合地领着楚元虞往河边去。
堤坝还在修筑过程中,四周都是搬运的工人,有一官员站立高处监督他们不得懈怠,眼尖发现有两位气度不凡的人靠近。
他连忙下来,朝楚元虞等人拱手,“敢问官人有何事靠近?此处危险,还请后退几步。”
“不必了。”楚元虞扫了他一眼,“我二人奉皇帝之命视察,你且回去,不用跟随。”
“是,是。”官人不敢多言,拘谨退下。
楚元虞和萧随绕着它走了一圈,还算有用心在做,她近似于无颔首,“走吧,这里修好只是时日问题。”
萧随:“虞娘,堤坝跨了又修,修了又跨,缝缝补补,还是于百姓无益。”
“是啊,之前淹过的地方,百姓都遣走了,没有居住的地方,靠着朝廷的赈济暂且渡过。我打算这里以后不允许人建房居住了。”
“回头让工部尚书思考如何根治洪水。虽是百年一遇,还是希望能永绝后患。”
楚元虞转身朝岸上走去,背部吹来逆向的风,让她两侧少数的发丝飘在脸侧。萧随跟了上去,深情地看着她,“虞娘,你好美。”
“对了,还有灾后瘟疫,丞相去处理了,这么一想,的确没有朕什么事情。”楚元虞忽略了他的话,自顾自说着。
这般欠吻的模样让萧随牙痒痒,恨不能在此地抱着她,让她好好听自己的夸耀,她的耳朵里怎么尽听些跟国事有关的。
不管,私事也要谈。
萧随的心思活络,又想起后宫里的男妃,拐着弯说:“既然国事都有朝廷重臣操持,虞娘也该将私事提上日程了。”
楚元虞心想,他们不正是在办私事么?她声音清冽,“你指的是哪件私事?”
萧随骤然诡秘笑了,鬼祟拉着她上了马车,才肯支吾说:“近些日子,朝臣书写奏章催虞娘繁衍子嗣的,还多么?”
“多,你原是为了这个。”
“虞娘,你昨夜说的可还算数?”萧随急不可耐地说道,他神情焦虑,生怕楚元虞不择他。
楚元虞眼眸闪烁,心里莫名烦闷,她轻轻偏过头,斟酌要说的话,这个举动却让萧随瞬间阴沉了眼。
“我……”
“没事。”
楚元虞刚开口就被萧随打断,她怔住,回头看到萧随低着头,清冷的眼皮掀了又闭上,似乎在压抑翻腾的心绪。
她见状也不愿开口了,面上冷凝些许。马车内的气氛一直沉重到停在摄政王府门口。
听到外头马夫勒停马的声响,萧随才如梦初醒,伸手摸向她,但扑了个空。
楚元虞弯身下了马车,身后萧随火急火燎赶了下来,欲说些什么,就听到她声音漠然,“我回宫了。”
“不!”萧随不能放跑她,不然下次再见又该是疏离陌生的模样,任谁都不能同意。
情急之下,也是怕惹人眼目,萧随拉住要走的女人,泄下她抵抗的力,将人一把扛在肩头走进王府。
“萧随!你不要命了!”楚元虞眸中盛怒,用尽力气踢打男人粗壮的身体,听到男人闷哼一声,她更加用力,不过没能如她意让萧随松开她。
待二人入了门,门童立马把大门合上,助自己王爷一臂之力。
萧随扛着女人大步流星往藏月阁去,府中下人见了,脑海中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多年前也曾见到王爷这样的景象。
“萧随!你的忠心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楚元虞察觉到他人的目光,只得低声叱责男人。
萧随想摸她的背部暂时安抚她,等到了屋内再做解释,可一个不慎摸到了她的蜜桃,他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楚元虞被他这个举动气得在他的肩膀上颤抖。
“你……”从来没变!!!
“姐姐,你瞧!”顺着白色的衣裳往上,雨霜那张熟悉的脸布满惊喜和讶异,她身旁,站着说话的人,正是凉绛。
是她,是姑娘回来了!
“昨夜就听到了声响,现在可算是见到了她……”雨霜喃喃自语,凉绛激动的神情也慢慢冷却。
他们看起来,还是跟从前一样,相爱相杀。
这厢,萧随刚将楚元虞放在地上,就遭了一顿毒打。
楚元虞不再因打不动男人而崩溃哭泣,她奉承着该教训还是要教训的想法,使出全身的力气狂扇萧随的脸,将人打得靠在墙上不敢动弹。
“虞娘,消消气,消消气。”萧随任她打着,反正没多大的疼痛,受着就受着了,那是虞娘的恩赐。
况且,楚元虞激动时身上会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无法自拔,萧随眼神迷离,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楚元虞看了,更加烦闷,收回手走到案桌边深呼吸,身后犯了错的男人又眼巴巴跟上来,双手刚扶上她的肩,又被她“啪”地一下打落。
“嘶~”萧随故作疼极,脸违和地扭曲起来,可惜是装给心如明镜的人看,反讨到她一肘击。
“虞娘,你莫要再气了,方才在马车上,我只是害怕,怕听到你拒绝我。”萧随心一狠,把憋着的话说出来。
楚元虞扭头瞪了他一眼,觉着腿脚有些累了,便顺着坐在椅上,手作拳头锤了下桌面。
“彭!”
“我拒绝了你又如何,你要硬逼我不成?”楚元虞气势逼人,要在眼神上先声夺人,可仰头看着萧随又显得低弱,她于是站起身走到床头,跟萧随拉开距离。
“这。”萧随短促道出一个字,少有地顿住了,他思索一番,郑重道:“是,虞娘拒绝我,必定有虞娘的道理,我何必胆怯。只是还要听为什么。”
楚元虞:“所有人都要催我,连你也要催我,这叫我如何伤心?今夜我就回皇宫,不想再见到你。”
“不要!”萧随当即否了她这句话,快步走向她身前,双手箍着她的肩膀,“虞娘,你不要走,是我的错,我一时情急,该罚。”
楚元虞冷哼,反手攥着他的胳膊,欲要把他推开,推不动,她就直视萧随的双眼,一字字说:“还有,我讨厌虞娘这个称呼,我讨厌藏月阁,这里让我的心,伤得很深。”
晴天霹雳,萧随没想到会让事情猛地拐到这两件上去,他心乱如麻,讨厌他赋予的这些,是不是近乎讨厌他萧随?
他语无伦次道:“虞……元虞,我不是故意的,你讨厌这些,好,我改了,只要你别讨厌我。”
“元虞,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萧随眼睛猩红,紧紧盯着楚元虞不放,他陷入巨大的慌乱当中。
其实,当年的藏月阁何尝不是他的噩梦。楚元虞葬身火海,连带着腹中胎儿,再没踪影,只留下一具焦黑的尸体,供他留念。
他顷刻间白了头,心如死灰离开京城……
楚元虞默不作声,情绪上来,她不慎吐露了压藏在心底的话。本意上不想再与萧随揪着过往,自己也想忘了它们,可偏偏她说出来。
萧随继续恳求她,“我们换府邸吧,不要这座摄政王府了,三年前我以为能娶你,就在另一处地方置办了一座府邸,单独为你准备的。”
“我们搬过去?嗯?”
“元虞,说话啊,你回答我。”萧随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要破碎了般,有了哭腔。
楚元虞抿唇懊恼,“你不用,不用换府邸。”
“那,我们在摄政王府重建一阁,作为以后居住的地方?”萧随顺着杆子往上爬,追着她问。
楚元虞又不说话了。
她选不出来,藏月阁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用不着去建另外一处,可是她确实对这里有阴影,触景生情,总想到以前的经历。
“可以吗?元虞不说话,那我就当可以了,这就吩咐下来,拆了西厢那边的院子,再精心建成苑,请师父看好风水,然后起个好名儿……”
萧随边说,脑海中浮想联翩,渐入佳境,越想,越沉浸在那美好的院子中,跟楚元虞共度佳乐。
楚元虞听他已经做好决定,微微松了口气,点头表态,“嗯,就这样吧。”
“好!”萧随听到她同意了,俊冷的脸乍现春光,把女人按向自己怀中,埋头她的脖颈狂吸芬香,“呜呜。”
楚元虞被禁锢住,艰难梗着脖颈呼吸,受不了他黏腻的肌肤相贴,微微张开口吐气,舒缓内心的不自然。
一番话倾诉后,二人重归于好,坐在床沿嘟囔了些话。
“元虞,先前……我做了太多蠢事。”萧随的悔恨,从三年前藏月阁的火海后就没停过。
“过去了。”楚元虞拍了拍他的手,“你不用再挂怀。”
“可是,我不能喊你虞娘,又该喊你什么?”萧随又不满直呼元虞,“若喊你本名,太过生疏了。”
是个好问题,楚元虞抬头看着天顶,认真想了想,好像确实只有虞娘二字,最为贴合。
“怪你,我要降罪你。”楚元虞想不出来,干脆闭眼,“就喊我元虞吧,反正全天下,也只有你会喊我的名字。”
“不成,太疏离。虽说元虞的所有,我都能唤,但我想要个更好的爱称。”萧随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什么,“虞儿!”
楚元虞:“你想如何叫我,都随你了。”
“果真?”萧随小心翼翼,他是记住了楚元虞不喜的东西,以后千万不能误说了去。
“嗯。”楚元虞想想,又觉得虞娘也成,这两个字没有犯错,人的罪恶怎么能怪到名字上去,但也随他决定了。
无甚纠结。
“好。”萧随兴致勃勃,“嗯……元虞,虞儿,小虞,虞姑娘?诶,你的字是浴凰,我也可唤你凰儿。”
“嗯嗯。”
“我要你唤我萧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