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呵呵乐,圆润杏眼里浮现着娇滴滴的水光,周沅白却眉峰紧蹙,猛地撇开眼,暗咒一声自讨苦吃,他本就打算给她,不过是想要借此捉弄她玩一玩。
然而闹到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被捉弄的到底是谁了。
女人脆生生的笑声尤在耳畔回荡,周沅白闭了闭眼睛,身体内升腾的那股热气却如何也克制不下去,周身都萦绕着她迷人的香气。
理智告诉他,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得离开了,可跳动的心却拦住他,就现在,吻她。
第46章 勾魂 在月色下拥吻(二更+浅加更)……
两人间的距离够近, 有不可言说的暧昧掺杂进空气里,偏偏蒋南絮沉浸在喜悦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虎视眈眈的神情, 以及暗藏在里面的火热。
蒋南絮把令牌收好, 一扭头, 便注意到周沅白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那一瞬,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蛊惑,她鬼迷心窍地抬了手, 替他顺了顺胸前的褶皱。
待布料重归顺滑, 她才满意, 再与他的眼撞上, 动作一滞,缓缓收回了手,身体也往后瑟缩了一下。
这一行为就像是导火索, 周沅白背脊紧绷,方才的念头越发根深蒂固, 他喉咙发干, 伸出手想要去揽她, 可行至半路, 又停了下来。
周沅白静静凝着她,眸光流转, 短短几息内, 从柔情暗蕴转变成冷冽冷情:“我这个人,并不是很喜欢与别人分享我的东西,既然你答应了要离开,就不要再和兄长过于亲密。”
他这话说的太过霸道, 蒋南絮脑袋嗡了一下,下意识开腔:“世子又不是纵欲的人,踏足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到这,她停了停,觉得没必要与他解释那么多,他们之间无名分可言,他有什么资格限制她的选择?她与世子亲密与否,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要紧的?
她咬了咬下唇,闷声闷气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把我当成了你的所有物一样。”
“难道不是?”周沅白挑眉。
蒋南絮语噎,瞪了他一眼:“我是个人。”
“人也一样。”周沅白却不知她为何生气,淡淡补充:“都是我的。”
蒋南絮被这明晃晃的情话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颈,双手用力揪住被褥,心慌不已,突然不敢看他了。
周沅白瞥一眼她红透的脸颊,后知后觉方才那话太过逾矩,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眼神躲闪看向别处,以此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他们相处大多都是剑拔弩张的氛围,除了解蛊,何曾有过这般氤氲难言的时候,到底是不习惯,周沅白从床边站起身,匆匆开口:“之后的事我都会安排妥当,你静静等着便好。”
蒋南絮也有几分紧张,闻言乖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走了。”周沅白侧身看她一眼,旋即迈步走向窗户。
蒋南絮在床上坐了会儿,还是没按捺住,穿上鞋子下了床,疾步走至窗户旁边,屋外的月色亮堂,照得庭院里树影婆娑。
不知道是周沅白听到她下床的动静,还是他走得太慢,这会儿竟没有离开院子,背对着她站在树下,很快,回眸朝她看了过来,黑夜太沉,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楚感知到那一眼的压迫。
蒋南絮本想确认一下他到底走了没有,但这一眼,搞得好像她舍不得走,在无声挽留他一般,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偏移至旁边的一扇窗户上。
她抬起手,想要将窗户关上,余光却瞥见本来已经离去的男人突然调转方向,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模糊的五官变得越来越清晰,直至近在咫尺。
关窗的手一顿,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个子太高,倾覆而来的身躯犹如一座大山,遮盖住他身后的月光,在她的脸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没由来的,蒋南絮屏住了呼吸,定定瞧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一缕稍纵即逝的黯色,抓不住,令人心痒痒。
周沅白微微低着头,气息沉沉,亦是没开口说话。
僵持了一阵子,蒋南絮率先忍不住,喃喃开口:“你不是要走了吗?”
“有一件事没做,有些后悔。”他边说边俯身靠近,长长睫毛下映着一层密密的影,话语中的热气落在她的肌肤上,愈发痒了。
蒋南絮受不住,往后仰了仰脖子,白细的脖颈弯出一道优美曲线,下一秒,一只大掌顺势摁住,强势拉着她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少顷,薄而凉的唇瓣贴了上来,软糯湿润,带着轻微的喘。
思路顿时变得断断续续,这下,她也犯不着去问他忘了做什么事,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脑子就算一片空白,糊糊涂涂,她也禁不住腹诽:这厮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吻她的?又为什么没吻?明明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怎得直到快要离开才想起来后悔?
蒋南絮胡思乱想着,眼尾微挑,撩开眼皮偷偷看了一眼面前捧着她的脸热吻的男人,他微微闭着眼眸,浓眉翘鼻,细腻的皮肤宛如瓷器般无暇,沉醉情动的模样勾人得紧。
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奔着“欲”之一字,今日这般和谐果真是不正常,瞧,他竟也会因为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而她,怕是也被他带着不正常了。
她抬起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舒服到令人心情不错的吻。
口舌交缠,粘腻成丝,一缕一缕,缠绕住两颗相隔甚远的心,拉近,再拉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吻毕,蒋南絮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伏在他的肩膀处喘着粗气。
鼻尖紧挨着他的脖颈,独属于他的好闻香味往鼻腔里钻,像是要把她的魂魄给勾走,诱着她不想撒开手。
合在一起的十指交握得更紧,把他困在自己的臂弯中,可惜他比她高了一个头,交握太久,手臂不自觉发酸发痛,但是她又困倦的不想松开。
方才的缠绵太过舒适,蒋南絮本就没休息好,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两厢纠结之下,她无意识地踮脚,在他的喉结处落下一吻,柔软的发顶扫过他的下巴,周沅白喉结快速滑动两下,本就沁满灼热的眸子愈发深沉。
蒋南絮却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惹下的祸,收回搭在他脖颈后方的手,指尖落在他的胸膛中央,把他往后推了推,美眸流转风情尽显,软软调侃道:“你想做的事做了,真的该走了。”
再不走,天怕是都要亮了。
蒋南絮睨一眼远处的天色,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寅时。
夏日的白昼要比其他季节长上许多,再过个把时辰,府内下人们就要陆陆续续起床做事了,到那时,他怕是不好安全离开了。
明明是为了他好,周沅白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不高兴,只听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转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周沅白身手矫健,比一人高的矮墙在他眼中如同虚设,再加上他对侯府的地形和构造极为熟悉,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影召一直站在门口,见他回来,便上前一步等候差遣。
“备水。”周沅白冷冷落下两个字,迳直推门进了屋。
下人们很快就准备好了热水,浴桶也重新刷洗干净,换洗的衣物和帕巾,一一规整地摆放在台面之上,净室内,只余周沅白一人。
他迅速地褪去身上墨色的衣物,顷刻间,就只剩下一条裘裤,亮堂的灯光投射在他赤.裸的身躯上,背影高大宽阔,宽肩窄腰,每一块肌肉都匀称健硕,线条紧致而性感。
不多时,他便开始动手去解裘裤的系带,脱下后,便将其丢掷在换洗盆里,两条长腿结实有力,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雄性气息。
周沅白随手提起一桶用来调节浴桶里热水水温的凉水,直接从胸口处向下倒去,冰凉的水流滚落,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冲刷出刺耳的响声。
可尽管如此,热意还是没能平息下去,他抬手擦去不小心溅在脸颊上的水珠,呼吸急促地喘息着,低头一瞧,那根木头不知何时立了起来,直愣愣挺翘着,就像在与他隔空叫嚣。
周玉珩不由蹙紧眉头,抬手抓住那根木头,没多久,身体便开始随着他的动作频率而起伏,一坠一坠,随着一声低呼,汁液流出,战栗不已。
望着手掌间的粘腻,周沅白神情难言,内心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别扭,方才他就应该不顾一切压着她狠狠来一场,而不是听她的话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之间,尚且存在着诸多阻碍,不可能真的按照他的心意肆意为之。
怔了怔,脑中幻想的美妙身姿尚未完全消失,勾缠着他的那双纤纤玉手仿佛还在抚摸着他的脸,但是一想到她的这副妩媚模样周玉珩也见到过,他的眼神骤然变得严厉,如蛇瞳一般阴险邪恶。
不知是雄性的占有欲作祟,还是他本就不喜周玉珩,那股不爽感迅速蔓延至他的整个胸腔,他开始躁动不安,又是两桶冷水冲刷全身,凉意袭来,却根本压不住那抹不适。
匆匆结束洗漱,他穿好衣物,拿上佩剑冲出屋外,影召见他情绪极为不稳,常年不变的面庞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寻常,沉声问:“主子,你这是去?”
深更半夜,宵禁尚未结束,这是要去往何处?
周沅白脚步一顿,凝他一眼,将佩剑丢给另一旁的小厮,朝影召道:“罢了,就在这儿,你陪我打一场。”
影召听令做事,闻言并未多问,也没有过多迟疑,迅速收敛多余的情绪,进入到打斗状态。
周沅白本来想的是出府去散散心,但是看到影召的那一刻就改变了主意,倒不是他想拿影召撒气,而是激情热血的打斗能够最快消弭内心的不平静。
两人的武艺不相上下,打得那叫一个有来有回,激烈的打斗声在夜空中回荡,拳风猛烈,脚力千钧,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对方的身上,不致命,却足够酣畅淋漓。
对主子来说,这样的下属最省心,话少严谨,办事能力又强,能够第一时间听懂主子安排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打斗点到为止,周沅白活动活动酸痛的手腕,屏退下人,朝影召吩咐道:“等天亮后,你跑一趟颜府,让颜北陌把城西的那处宅子清出来,再调一批丫鬟过去。”
“是。”影召垂首恭敬道。
交代完,周沅白忽地想起了什么,黑眸微动,低声道:“对了,想个法子把大哥的视线转到城里藏匿的那几个苗疆人身上去,最好让两拨人能起波冲突。”
颜府筵席本就是为了钓出来救温祁月的那群小鱼,不曾想他们比他想的倒是能够沉得住气,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采取行动,瓮中捉鳖的计谋眼看行不通,就得重新换个法子。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周玉珩私下调查颜北陌之事他早就知道,可惜温祁月这条诱饵的诱惑还不足以逼迫他大哥出手,那么他就再添饲料,把这汪潭水搅得更浑浊一些。
再者,大哥忙一些,也就没心思踏足后院,蒋南絮往后只能侍奉他一个人。
思及此,周沅白看向远处的明月,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眯,暗藏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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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日,周玉珩似乎很忙,早出晚归,连个人影都难看见。
蒋南絮乐得清闲,日头大了,她也懒得出门,院子里的花也凋谢了不少,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蚊虫也多,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咬一个包,因此,她连打理院子的心情也淡了下去。
她成日里就抱着几本书啃,烟云曾经在书房做事,同世子打过招呼后,借书也就变得方便许多,轻松有趣的游记为主,但也有一本是关于记载花草树木的古籍。
大抵是出身乡下,上面记载的草木她都能认得出一二,要么就是眼熟,但是她却不知道有一些不起眼的杂草的用途竟然还不小,不仅可以用药,还能拿去卖钱。
就连她自认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草木,竟然也有不为大众所熟知的功效。
许是因为探索的乐趣,她很快就抛弃了游记,专心去研究那本古籍了。
这日,蒋南絮同往日一样,侧躺在软榻上,手支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翻看著书页,微风拂动她的秀发,时不时擦过她白皙的脸颊,宁静美好。
梦月缓步朝她靠近,她却浑然不知,看得入神,直到梦月出声提醒,她才懵怔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蒋南絮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向梦月。
梦月见她一副呆傻的样子,捂着唇偷笑两声,随后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纸条递给她,道:“是娘子你父亲那边派人递了信到门房那,说是腿伤已经好了,想要在临走前和娘子你一起吃顿饭。”
蒋南絮在方才看的那一页放置好书签,随后合上古籍,打开了梦月递来的纸条,也不知是蒋青峰跟谁学的,又或者是找谁代写的,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难以入目。
蒋南絮自己的字也不好看,对此倒没流露出别的表情,她是在犹豫要不要去赴约,换做之前,她定然会借口侯府规矩森严,没办法出门。
可是她答应了周沅白,等以后离开侯府,可能真的就没机会见了。虽然她对所谓的家人没有多余的感情,但是至少得好好告个别吧。
蒋南絮抿了抿唇瓣,抬眸看向等候在一侧的梦月:“那人还在府外等着吗?”
“在的。”梦月说。
“你对信阳城比较熟,不知可否知道哪间酒楼比较好?”蒋南絮对信阳城不熟悉,别提酒楼了,就连路都分不清。
梦月思忖一会儿,掰着手指细数道:“好一点的有翠竹轩,东鹤楼,月铭居……但是据说价格和口味最合适的还是东鹤楼,关键离侯府也近。”
“那明日就定在那见吧。”蒋南絮兴致不高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去传递消息,旋即换了个姿势,继续去翻阅那本古籍。
但不知为何,她却看不进去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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