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生疑惑,群玉到底是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坐着小轿往紫宸殿去了。
寒风萧瑟,凉意阵阵直入人心底,群玉手里捧着汤婆子,也觉得冷得厉害。
好不容易停了小轿,进了暖香四溢的紫宸殿,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身着青色襕袍的孟澜,清雅卓绝,端方正派。
“许久未见二表哥,上回的事多谢你来了。”
这说的是群玉被沈璋的人藏在黑檀木夹层中带走那件事。
尽管他没能拦下,但因为他发觉不对劲,谢望后来才会及时赶到救下他。
“表妹客气来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孟澜侧身躲过她的礼,如今群玉有郡主名号在身,品级比他高,自然是要避开。
谢望心头一紧,手指微微动了下,明明是他让人宣孟澜入宫的,只是这会正见到二人寒暄,说的事是他不曾知晓的,面上也情不自禁地浮上一层躁郁之色。
他虚咳两声,试图拉回群玉的注意,“好了,都坐吧。”
只是群玉也不挨着谢望落座,反倒是拉着孟澜坐了两张圈椅,皆是离谢望有些距离。
他虽然心中不快,但是想到自己往后也陪不了她多长时日,让孟澜照顾她也未尝不可。
“今日让孟卿入宫,是有一事之托。”
闻言,群玉敛住心神,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圣上但说无妨。”孟澜拱手行礼。
“不必拘束,落座吧。朕想着承恩候府那座老宅子年久失修了,需要个人监工,思来想去寻不到合适人选,又想起孟少尹从前破擅此道,不输工部官员,便想将这事交给你。”
他的语气很淡,像天将亮时那点朦胧的蟹壳青,被风一卷便消失不见了。
群玉听出他的意思,这是想让她回侯府住了。
茫然与委屈的情绪一拥而上,再开口时她声音发濛,“为什么要赶我走?”
“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霍家如今已经平反,玉儿总得回府住住不是?”
余下的话她不愿再听了,索性负气离开紫宸殿后殿,去了廊庑之下吹风。
孟澜欲言又止,见谢望竟然也没拦她。
等她离开后,谢望又道:“朕听说了一桩怪事,事关孟卿便想着请你入宫,辨个真伪。”
谢望取下手腕上的佛珠,在手指间飞快捻动着,“有人声称见孟少尹的那位亡妻死而复生,竟是如今的嘉和郡主。不知道这件事,你可清楚?”
说到此节,谢望话里陡然都是凉意,眼神中闪过不快,不怒自威的气势很是骇人。
孟澜从圈椅上起身,躬身向他请罪,“此事是臣一人之过,还请圣上莫要怪罪郡主。”
听他这般语气,那便是知晓了,谢望凤眸微眯,平淡语气下藏着盛怒,“朕何时说要怪罪你二人了?”
“你只需将事情经过全须全尾告知于朕即可。”谢望见他岿然不动,复添一句。
“郡主那日来京兆府求助,因为没有凭证,门口小吏不肯放人,情急之下,郡主便声称是微臣死而复生的亡妻,这才进了京兆府得以禀明春禾遇难一事。”
孟澜敛了敛眼,语气波澜不惊,“微臣得到消息后,担心真的是表妹……郡主有急事,便匆忙感到门口见到了她,想来人多耳杂众人误会了,这才坐实了郡主是我孟家妇的消息。”
谢望手中攥紧佛珠,眉目冷冽,眸中浸满寒意。
短暂失神过后,谢望竭力收敛情绪,只装作面不改色,淡声吩咐道:“既然盛京城中已然传开,朕也不好多说什么,等郡主出宫归家,你二人的事,朕不会再过问。”
孟澜沉默片刻,语气愈发恭敬,似乎根本不敢相信,“圣上的意思?莫不是要将嘉和郡主托付给臣?”
一股怅然忽然涌上心头,谢望垂着眼复叹道:“朕也不瞒孟爱卿,我能陪伴玉儿的时间不多了,与其让她被关在深宫,倒不如自由自在,快意余生。”
“臣以为,此事或许要过问郡主?您不改自作主张的替她做决断……”
孟澜不卑不亢的反驳,倒是有理有据,只是谢望却听不得,神色不耐地打断道:“不必孟卿提醒,朕知道该怎样做,对她最好。”
见他一意孤行,孟澜不好再劝,只是答应谢望,他交代的事情,自己一定会做到。
孟澜离开紫宸殿后,群玉旋即转身进去,二人衣角擦肩而过,他原本想叮嘱几句,又见她气势汹汹的这番模样,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谢望显然是没有想到群玉会去而复返,见她忽然进来,那杯热参茶只好推远些,免得叫她看出端倪。
结果群玉毫不客气地坐在他先前的位置上,又端起他那盏不烫正适合入口的热茶。
“诶,这茶你不能喝……”
谢望企图阻止她,却被群玉翩然躲开,抱着白瓷茶盏啜饮好几口。
等喝完了她才发觉不对劲来,“怎么这么难喝啊!”
群玉拧着细长的眉,垮着张小脸同他抱怨,“我要喝些白水漱漱口,嘴巴里太苦了!”
“好,我让人去备茶。”
如今他病的厉害,侍茶的宫女也不会再备凉水,多是滚烫的热水喝热参茶。
“不要,那不得好久,你乖乖别动,我马上就好了。”
群玉有些恼,樱唇微微撅起,因为嫌麻烦,便凑上前俯身亲他。
依她说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亲一亲他换下味道,不就干净了嘛?
谢望紧紧抿着唇不肯让她闯进去,他才咳了血,虽然用热参茶压了压,但是恐怕嘴中还是有铁锈味,会叫她尝出来。
也不知道他在闹什么脾气,现在居然敢不让她亲了!
群玉不高兴了,猛地伸手将他一推,谁知谢望反应不过来,竟然真的摔倒了?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从前他像是一座小山似的,怎么现在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被她推倒了。
“你、你没事吧?”
群玉焦急地弯腰扶他,谢望借着她的手试图起身,心中却是拍起一片惊涛骇浪。
他如今怎么能虚弱到这般地步?!
仅仅是叫玉儿随手一推,便摔倒在地,简直就是愧当男儿。
谢望脑中思绪纷飞,连群玉摸他都没发觉。
直到群玉将人压在身下,趴在他胸口,胡乱勾画,“哥哥的身子究竟是怎么了?究竟什么时候愿意和我说实话。”
尽管早就从德叔那里知晓,谢望倏然生病是因为体内引入了子蛊,可群玉非得亲耳听到他和自己说。
若是不肯开口,群玉便非得让他知道,他的一片好心,换来的可不是她的感激。
“无事,就是近日病了。”
谢望果然还在逞强,怎料这句毫无诚意的话彻底激怒了群玉。
“哪里病了?是这里,还是这里?”
她那双犹如滑鱼似的小手四处游走,抵在那处硬挺之上,语气讥诮,面露不悦。
“玉儿,你、你松开好吗?”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谢望也觉得,自从中了蛊毒以来,他确实不大行了。
“哥哥是只有一样可以用吗?”
群玉倒是给了他痛快,复而去摸他的手,粗粝的指腹被人按来按去,紧接着她另外几只纤纤玉指,塞进了他口中,抵住湿滑长舌。
“这么久没试了,你伺候人的功夫应该见长才是。”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谢望想拒绝,只是嘴巴被她堵住,哪里说得出话。
群玉愈发过分,将身上的披帛解开,将他的双手绑住,又暗暗向前磨蹭。
谢望呼吸一颤,大抵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等群玉真的坐上来时,谢望闭着眼闻着幽浅香气,心跳骤然加速,快到几乎要漏掉一拍。
她说得没错,即便是那里不好用了,仅凭旁的,他也能伺候好她。
薄唇翕张耸动,随着长舌钻磨,倒是引得她阵阵颤栗,群玉抱着厚厚的衣摆,再没有多余的手去扶床柱。
谢望喉结滚动,吞吃着源源不断的滚烫,原先苍白的面色逐渐浮上一层粉。
他湿滑软热的舌头,像一尾肆意游蹿的鱼儿,所到之处乱撞乱搅,闹得春水泛起阵阵涟漪,陡然漫出接连不断的白色水泡。
他脸上水痕遍地,就连眼睫都被洇湿,群玉抓着绵软的衣摆,手指攥得紧紧,几乎是要小死一回。
等她伸直纤细长腿,脚趾不自觉间松开时,见他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就连束好的头发,也从端庄到纹丝不动,变成如今这般散乱地扒在脸上,因为被打湿交错的粘黏在一起。
再定眼一瞧,他眼尾泛红,显然是被她欺负得很了。
群玉眯了眯眼,调笑道:“再怎么嘴硬,舌头用起来还不是软的。”
第76章 “不胡闹些?怎么引起你……
冬日天寒,冷风凛冽,刮得人脸生疼。
前往玉佛寺上香的老檀越们,则是冒着严寒湿意,也要亲自来烧香拜佛。
这一来便撞见一桩怪事,有人竟然瞧见英国公沈固安,竟然与人大打出手。
此人倒也不陌生,竟是玉佛寺早就圆寂的法师明悟。
之所以能够笃定是他,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明悟法师还是鹤发童颜,花白长须飘逸潇洒,出拳时动作流畅,几回合下来,沈固安被招架不住,被人反手绑住,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
有好事者将此事散播出来,不过三日盛京百姓便将玉佛寺的门槛都要踩破了。
毕竟明悟法师佛法精深,若是能得他解签,不说来年一定大富大贵,也是无病无灾,顺风顺水的。
谢望得知此事后,先是召来了高诩,向他逼问真相。
“高爱卿,已经死了三四年的人突然出现,不如你与朕解释解释?”
高诩满头大汗,他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暴露,给圣上措手不及,一点陈情的准备都没有。
他低着头敛目躬身道:“圣上,此事是臣一人之过。当年明悟法师不肯放您离开,为了让他同意您还俗入世,不得不有了这一出。”
“高诩,你当朕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