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下的女子,却出乎他的意料地,打开了她的檀口,任由他胡作非为地闯入。
时彧震惊地望着身下怀中的女子。
沈栖鸢在迎合。
她闭上了眼,像是羞涩所致。
不敢看。
那对纤细浓密、却又微微上翘的乌睫,却因为心绪不宁,而发出轻微的,犹如蝶翼震动般的颤抖。
扑扇之间,细微的风,扇动了时彧的心。
有些欲望,是蠢蠢欲动的。
只是有过前车之鉴,一场他念念不忘沉迷其中的欢好,换来的却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投缳自缢。
在明确她的心意之前,时彧的确不敢放肆。
只亲了一下,便退离而出,用双臂搂住了沈栖鸢的身子。
她愕然睁眼时分,人已被时彧如获至宝般地囚住,她不觉仰高目光。
昏黄的日光照着少年俊美的脸颊,回长安数月,他的皮肤被养得比之前白嫩光滑了许多,也因此,当阳光直照时,他脸上羞涩所致的红晕便愈发明显。
时彧虽然青涩,却早已是亲吻的老手,只是一个吻,他大抵不会如此。
沈栖鸢正迷迷糊糊想着,臀下蓦地感受到了什么,眼眸唰地变圆。
她凝着时彧,时彧则望向窗外。
心虚间,少年低低咳嗽。
快要到广平伯府了。沈栖鸢想,没有时辰与他胡闹,回府再说。
广平伯府人丁不旺,下人也少,但一回府上,刘洪便提出,要替少将军与沈姨娘接风洗尘。
时彧如今是一听到“沈姨娘”三个字就头痛,根本不敢看沈栖鸢的脸色,振袖道:“改了称呼吧。”
刘洪纳闷,不叫沈姨娘,莫非还同以前一样,称呼“沈娘子”?
可是少将军之前不是还说,要在广平伯府准备喜事么?
这一糊涂之下,时彧已经下达了命令:“称沈夫人。”
刘洪心头的困惑登时解了,要放在眼前,他也反对这门婚事,可自打夫人雨夜离去之后,他亲眼目睹了少将军两个月不思水米,近乎不眠不休发疯寻人的疯态,他便再不敢说任何话了。
于是欣欣然改口,并行一大礼,只是把那个“沈”却不知刻意还是无意地给省掉了:“夫人。”
这一声“夫人”,把沈栖鸢吓得两靥鲜红,又烧灼了起来。
她含着一些嗔怪凝视时彧,不敢言语。
时彧握住了她的手,带她往里去,不再理会刘洪,嘴里恼羞成怒地嘀咕着:“不过回府取个东西,吃什么饭,洗什么尘。”
沈栖鸢听到他郁闷地叨咕的声音,那些羞涩慢慢散了,莞尔地垂下了眸,低头看路。
伯府一切照旧,亭台楼榭一如往昔,再涉足波月阁,却已恍然换了天地。
画晴正在洒扫,庭下茑萝已殂谢,满地枯枝败叶,她扫得正起劲。
猝不及防撞见回来的少将军和沈娘子,画晴眼睛一亮,立刻泪眼汪汪地飞奔而来,不顾少将军在场,一把抱住了多日不见的沈娘子,激动之下,差点儿咬住了舌头。
“娘子,真的是你?”
她立刻就要与沈栖鸢畅叙幽情,一说别来相思之意。
不慎被少将军一记冰冷的眼神打断。
吓得画晴鹌鹑似的直缩脖子,胆小类鼠地偷瞄。
沈栖鸢知道时彧又吓唬她了,她上前摸了摸画晴的小手,对她道:“我这次来,是来找一件东西的,找到之后就要走。”
画晴幽幽含泪:“娘子你就不能长住吗?”
沈栖鸢正要摇头。
时彧蹙眉上前,将沈栖鸢的手从画晴那夺回来,握在自己掌中,方快活,冷眼对画晴道:“你沈娘子有大事要办,长住不得。就算日后回了伯府,也是同我长住,有你什么事?扫你的地。”
“……”
少将军还是那么凶。
画晴扁了嘴巴,拾起了刚才掉落在地的笤帚,灰溜溜、悻悻然继续扫尘去了。
只是时彧发觉她贼心不死,时不时地便往沈栖鸢这头偷瞄一眼,像见了鬼似的,生怕她的沈娘子是个假的。
沈栖鸢与时彧往后院走,一面走一面道:“你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时彧冷哼了一声:“在你心里,我不也还是个孩子么?两个孩子打架,你个大人掺和什么?”
“……”
这倒是,无法反驳的一句话。
只是,在玉树园那一夜开始,沈栖鸢就试着不把时彧看做一个孩子了。
他有着成熟男人一切的生理特征,也有着强大的能力,足以为她遮风避雨,如今的时彧对她,是她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她不觉中会信赖、会爱上的男子。
沈栖鸢将那封诏书隐藏在后院梨花树下,她借来花锄,在泥里锄了许久,终于挖到了那只素朴暗沉的木匣。
沈栖鸢雪色衣裙因为挖地尽数弄脏了,她一点也顾不上,跪在松软的泥里,将木匣子打开,取出里边封存的圣旨。
时彧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沈栖鸢,你真是个锯嘴葫芦,一声不吭瞒了我这么重大的事?”
看起来她是早知道圣旨有问题,才会一路带到长安。
约莫又怕有心之人发现,所以她把这道假诏埋在了后院的梨花树下。
被时彧指控了,沈栖鸢赧然抱住匣子,望了眼倨傲地高仰下巴的时少将军,细声道:“我没告诉任何人,连伯爷也没有说。”
时彧终于垂下些角度,仔细看着沈栖鸢。
在她心里,到底有没有那么一时一刻,对他的阿耶动过心?
在她身陷囹圄,在那样绝望的境地里,遇到了从天而降赶来营救她的男人,就是她每每念及,都会语调柔转、充满了虔诚与尊敬的“伯爷”,她可曾因此而动过心?
时彧也根本不敢问。
反正,现在沈栖鸢是他的。
他古怪地掀了下嘴唇,难掩声音里的阴阳怪气:“那我就更没资格知晓了。”
沈栖鸢一愣,不理会他这古怪的话里有话,双手将圣旨从匣子里取出,拿给时彧:“你看一看。”
时彧曾为重臣,应当识得圣旨。
时彧捧住这道诏书,垂眉仔细端详。
在他寻找端倪的间隙里,沈栖鸢始终秉着一口气。
她很怕自己弄错了,费尽心机,最后一事无成。
她更怕的是,阿耶的确如他们所说,如律法所定,是个卖国求荣的奸逆。
这道诏书,时彧皱眉看了很久。
他抿唇道:“随我来。”
时彧起身朝自己的书房步去,沈栖鸢纳闷着,亦步亦趋地缀在他的身后。
入了书房,时彧将自己的敕封圣旨取出,把两道诏书放在了一处。
沈栖鸢好奇而紧张地凑近了看。
两道诏书的大小、材质,包括上面的祥云瑞鹤文,一模一样。
加盖的印玺,也是完全一致的。
沈栖鸢也看不出印玺有何区别,但她就是能看出,这绣工不同。
可是她也明白,诚如二皇子所言,关于“绣工”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恐怕是证明不了什么的。
时彧的双臂撑在书案上,略倾上身,在她困顿迷茫之际,出声叫醒了她:“栖鸢。”
她茫然地抬眸,正撞上时彧波光汹涌的眸。
他低声道:“圣旨的确是假的。”
沈栖鸢一时雀跃,但时彧接着告诉她:“如果你拿着这道圣旨面呈陛下,他就算相信了,这是属于伪造的圣旨,你也无法证明,这是太子伪造。倘若被人疑心,你是为了给沈家翻案而捏造伪证,情况对你更不利。所以这封圣旨,你不可现在取出。”
他说得也对。
沈栖鸢只是心急如焚,早一日扳倒太子,早一日还沈家清白,她便可从梦魇之中解脱了。
时彧将圣旨卷起,对沈栖鸢道:“如果信任我,把这道诏书交给我。”
沈栖鸢咬住了唇瓣,下不定决心。
时彧缓声道:“你不信我么?”
不是不信任,是,兹事体大,难以决定。
沈栖鸢的唇瓣几乎咬出了血痕,才道:“时彧,你不会出卖我的。我相信你。”
时彧勾唇,提起一只手掌,慢慢地,拍了一下沈栖鸢的脸蛋。
“杞人忧天,我杀了我自己,也不会出卖沈栖鸢。”
他这话,未免也太重了。
如果……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可他不要来伸冤,只让他好好活着。
时彧把卷好的圣旨藏入书房的暗龛之中,走出来,握住了沈栖鸢的手指,微微笑着,道:“你之前对我说过一句话。”
她说过的话很多,她不知道时彧眼下提及的是哪一句,困惑地支起了眸。
时彧抚了抚她凌乱的发梢,薄唇开阖轻动:“士为知己者死。”
他补了一句:“你说的。不过,你说的知己,是我阿耶。”
沈栖鸢想了起来,当初柏夫人来到家中,谈话之中曾提到让她去寻觅如意郎君另嫁,不要守着时家,当时被时彧听了去了,他非常生气。
那一次依稀打碎了一只梅瓶,瓶子从博古架上坠落下来,砸中了她的脑壳,她的脑袋都是发懵的,后来肿了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