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还是给了她一线逃窜的机会。
时彧按住自己的冲动,唇舌最初研磨过后,少年慢慢地松了对她的控制。
仅仅只是一瞬,在身体从严丝合缝,到稍分作两瓣,一记耳光毫不迟疑地朝他的脸甩了过来。
沈栖鸢怒意盎然:“无耻!”
她立刻就要尖叫,好把人吸引过来。
如果柏玉在附近,她听到了应当会赶过来救援的。
然而也就是这一声,娇柔和煦的语调,让时彧魂灵被击中。
他猛地抬起眼。
尽管中药过去很久,他的眼前已经视物不清,但时彧几乎可以肯定。
此刻,在他怀中的人,是沈氏。
经脉再次逆流。
时彧激动之下一把攥住了沈栖鸢的胳膊。
她的双臂又细又长,柔若无骨,被抓住之后,便似套上了一层无法挣脱的枷锁,任由她如何捶打、脚踢,都无济于事。
时彧屈从于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护住她的头,再一次将沈栖鸢抵在了假山上亲吻。
沈栖鸢叫不出声,推阻也无法见效,直被剥夺了呼吸。
他的唇舌炙热得如烧红了的铁,一寸寸延伸而来,烫得她整个人都在哆嗦。
也不知怎的,那股热意攀升着,从他的皮肤,蔓延到了她的皮肤。
沈栖鸢感到自己的力量仿佛正被一点点抽离出去,她失去了抗争的力气,腿脚在发软,眼前逐渐发黑。
在他的唇舌间,她尝到了一股香甜的葡萄酒味。
那种味道,让她浑身燥渴难耐。
接天的莲叶在他们头顶撑伞,以躲避朗朗明月的窥视,清凉的水波将他们缠裹,催化了肌肤相亲的渴望。
沈栖鸢嘤唔着,哼了一声,少年抱住了她,低声道:“别叫。别叫出声。”
沈栖鸢睁开眼眸,眼神迷茫而空洞。
直到襦裙四散漂浮于水面,不再系于腰间,皮肤感到的凉意更甚一步时,沈栖鸢有过刹那的清醒。
他的身形动作,和熟悉的嗓音,让她脱口而出:“是时彧么?”
对方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咬住了她的耳朵。
沈栖鸢微微一激灵,目光混沌地望向莲叶深处。
她已经没有了站立的力气,宁肯在水中漂浮着,无处着力,只由他抓着,由他随意将她放在任何地方。
“你怎么了?”
茫然间,沈栖鸢气若游丝,询问时彧。
他这般失态,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是呀。
她是沈栖鸢,他曾唤她“沈姨娘”。
现在,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栖鸢全身颤抖起来,她聚拢视线,忙着推阻时彧,阻止进一步的侵犯。
本就不多的力量,在春帐销魂的感染下更是贫瘠得可怜,这点力气只是蚍蜉撼树罢了,撼动不了面前的铜墙铁壁分毫。
“时彧……”
她能感受到愈来愈庞大的威胁,嗓音涩得发哑,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不能这样,放开我,快放开!”
时彧抱住了她,抱得更紧。
无论她如何呼喊,他都决然不放她走。
他没有理智,也没有思考,他全身鼓噪,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她。
荒唐也好,野蛮也罢,无耻卑劣也好,身不由己也罢。
此刻,他唯一想要的,只有她。
他自水中倾斜上身靠过来,薄唇浅浅地划过她的耳朵:“沈氏,你可以恨我。”
没有关系,她可以尽情肆意地恨他。
时彧从来不自诩为什么正人君子,或许这就是天意,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她出现了。
那这便是宿命,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他竟然在庆幸。
“时彧,你不能这样……”女子绝望地闭上了眼,清润的泪珠沿着眼角缓缓滑落,她没有生气地哀婉求着,“时彧,我们不能这样,我求你了……我是伯爷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的……”
水中的裂帛之音,骤然地响彻了耳膜。
一切已经太迟。
第20章
一池莲叶伫立水中,被汹涌的波涛击拂,狂乱地摇摆。
沈栖鸢单薄的脊背贴着冰凉的假山,凉意丝丝沁入肌理。
乌黑柔韧的发丝似绣面上千万条经纬交织而成的枝蔓,一枚嵌珠步摇双股钗从发髻间溜下,坠入了水中。
鸦青长发顷刻松散,肆意地披落在沈栖鸢雪白的香肩上。
她无助地蜷缩着,又一次次被迫打开。
苦苦哀求,却是求生无门。
药性侵袭了她的咽喉,滑入胃里,不一会也烧起连片的大火。
“时彧不要……”
理智逐渐溃散,做了逃兵,欲念占据了上风。
沈栖鸢的声音充满了哀伤与欢愉。
无尽的拉扯中,女子柔软的饮泣声,响了不知多久。
*
一晌贪欢。
荷塘之外,清凉的月光无边无垠,覆盖了乾坤万物。
静谧的荷塘里,唯余风波平息的潺湲水流声。
沈栖鸢似一块破碎的美玉,惨然无力地晕睡在怀中。
时彧的心跳一直到此刻都如同战时催发士气的鼙鼓般炽烈,他在水下的手,将沈栖鸢柔软的腰肢搂着,看着女子惨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面颊,少年胸中暗流涌动,黑眸震颤。
他居然真的……
“沈家妹妹!”
一道突兀的呼唤声,惊动了时彧的思绪。
那声音极其熟悉,时彧曾与之打过交道,尚书令夫人柏氏,她来了。
已经恢复了七分清醒的时彧,立刻看向怀中晕迷未醒的女子。
这才突然间明白,为何本来绝无可能出现在玉树园的沈氏,会突然现身此处。
他方才一直以为似梦如幻,几乎不敢置信。
原来竟是真的。
与他解毒的,是沈氏。
柏玉带着婢女,绕着堤岸走了几遍,也不见沈栖鸢的踪影,心中又急又怪异。
“好端端的怎会不见了呢?”
侍女红荔宽慰道:“夫人莫急,兴许是沈娘子等不到夫人,已经自行出园去了。”
柏玉急得跺脚,掀开红荔上前来搀扶的手臂,“我怎能不急,人是我带进来的,辛夷亭那边已经找遍了,也不见踪迹,要是弄丢了沈栖鸢,我向谁能交代!”
红荔又道:“离宫有三个门还没找,夫人,不如让奴婢去宫门询问?”
只能如此了,柏玉咬唇,“分头去找。”
沈栖鸢的身份,不宜在离宫曝光,现在说要发动离宫的守备,去找一个来历陌生的女子,只怕不能不引起人的注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宜那样做。
岸上的人声逐渐远去,水中的时彧也缓缓舒出一口气。
幸得柏夫人不是不知轻重的,擅自把沈氏带到这里来,不曾想过走漏她的身份。
时彧垂下浓黑的眼睫,看向怀中仰躺晕倒的沈栖鸢。
她脱力晕睡着,苍白的脸蛋上布满了汗水,时彧舀一些水,替她擦洗掉汗珠,抱住沈栖鸢从荷塘里爬上岸边。
时彧的力量也没恢复多少,那碗葡萄酒是太后准备的,里边放了什么药只有太后自己清楚。
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在沈栖鸢出现之前,回廊亭边遇上的那名女子。
那应当便是太后与太子提早安排的美人。
假使他一着不慎,没有能控制住自己,与那名女子发生了什么,只怕还会被当场捉奸。
他将百口莫辩,除了彻底倒向东宫,几乎再无别的选择。
看来今日之前所料不错,这的确是为他一人而设的鸿门宴。